第十七章
怎麼辦,難道是他欲求不滿,產生了幻覺,那晚的事是他在發春夢?可是一旦回了家裏,她又會很積極地撲向他。那就是代表他們間的事,她不想讓公司里的人察覺吧?仔細想想,這不是很合理的嗎?她本來就不是那種會拿私生活博取人眼球的人,跟他可不一樣,只不過有個交往對象是同事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陸佐有點失落,本以為白采妮這次多少會更加把他放在眼裏一些。但是不要緊,配合她就是他的工作,如果她不想讓人注意到,他也不會給她找麻煩的。
陸佐決心當一個乖乖牌男朋友,也和往常一樣能摸魚就摸魚,偶爾也做些正事,小心地不讓別人察覺他見到白釆妮時的那種小雀躍。
「白課長,這個月的報表出來了,我放到你的桌子上了。」
午休時間,白采妮被身後的小職員追上,想趁着午休時間多和她套好關係。
白采妮只是禮貌性地回復,也沒有為對方放慢腳步。但在走過過廊的轉角處,她的腳還是不自覺地停了下來,頭撇向玻璃門的另一邊。
那是公司為員工準備的健身房,休息時間或者下班後會有些愛好者聚焦在這邊。
跟着她的那個小職員當然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健身房裏陸佐正和一個不知道哪個部門的女人聊得火熱,當然旁邊還有另外兩個同事,但顯然沒有對那位女職員來得熱絡。
「陸主任還真是不長教訓啊,不往秘書室去了又跑來這裏。」小職員脫口而出,然後覺得旁邊白課長的臉是不是黑了幾分,還是樓道這一邊釆光特別不好?
白采妮看着陸佐和對方聊得興高采烈的臉,那種感覺又來了,像是要被什麼搶走了。
「白課長?」旁邊有人喚白采妮。
這時,健身室里的人像是感覺到了外面的視線,無意地朝白采妮這邊看過來,於是視線對上了。
陸佐先是愣了下,然後咧嘴笑了笑,對她招了招手。
白采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轉身離開了。
陸佐的手尷尬地懸於半空,對身邊射過來的鄙視視線,唯有難看地笑笑。怎麼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啊?是不是在氣他摸魚?好像不是心理錯覺,他真的覺得她的冷漠已經有從公司發展回家裏的趨勢,最近這幾天不只不再像開始那樣主動抱他,甚至又重新鎖上了房門,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這樣不就是一下子回到他厚着臉皮住進來當寵物的時代了嗎?關鍵是他根本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問她的話,她就只用那種看白痴的目光看他,害他不敢再問下去。
陸佐心想,他真的要想點辦法了,再這麼坐以待斃下去,也許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正在這種時候,陸佐發現了一個超級合適的救星,捷克很有名的劇團正好要來演出,這怎麼看都是在給他一個諂媚的機會啊。
陸佐神秘兮兮地想給白采妮一個驚喜,於是買了兩張票,趁她固家最放鬆、最舒服的時候拿給她。
可陸佐所期望的笑容沒有出現在白采妮的臉上。在看到票的瞬間,她露出了很微妙地躊躇面孔。
她說她不能去,那天有事。
有事?多重要的事能比她心愛的捷克劇團還重要?而且那天公司里根本沒什麼事,也沒有會要開。她說有事,那就是私事了,私事竟然比捷克劇團還重要。或者說,她竟然也會有私事?
但是當陸佐脫口而出這種質疑,當然是會惹怒對方的,乾脆白采妮就給了他一個「有事就是有事,輪不到你來問」的態度,然後不理他了。
她該不會是遇到什麼大危機了吧?雖然白采妮冷淡起來能凍死一頭北極熊,可她是絕不會說謊的那種人,但這會她明顯是對他有所隱瞞啊。陸佐越想越是覺得不安,這種老婆背着自己出軌的帶入感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他們才剛確立了關係,不是應該正在熱戀中的嗎?怎麼會存在這種危機,一定是他想太多了。可要他不去想,他根本做不到啊。
於是到了捷克劇團來演出的那一天,陸佐做了此生最丟臉的事,他決定跟蹤白釆妮。
下了班,陸佐便一路昆隨着白采妮,為此還偷偷準備了墨鏡和帽子,搞得自己跟個白痴一樣,他暗想,反正到最後肯定是虛驚一場啦。
白采妮是去見一個人,那個人他還認得,就是程學至。兩人約在一個路口見面,見面后都是滿面春風地談笑起來。
躲在電線杆後面的陸佐吸了口氣。沒事、沒事,白采妮對這個學長是什麼態度,他不早就知道嗎,誰還沒個朋友呢?
看着兩人叫了輛計程車坐進去,陸佐又很沒出息地跟去了,結果他跟到了捷克劇團的演出現場……
陸佐都要哭了,但還是靠着堅強的毅力跟進了場裏,別人都在看劇,他在看對着舞台聚精會神,時不時低聲交談,很有共識地點頭的兩人。任何人看到他們,都會覺得這是很登對的倩侶吧。就算是再堅定的人也開始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更何況他本來就對自己沒那麼大信心。
他比那個學長強在哪裏?說他走過的國家多,可他沒去過捷克啊,而且也都只是去混着玩而已,而他有人家學長有專業建樹、有社會地位,陪伴在白釆妮身邊的有比人家學長時間長嗎?
陸佐想,很久都沒見他們聯繫,還以為現在在白采妮心中最親近的人是自己,為什麼偏在他們交往後又來偷偷地見學長呢?以往以她的性格,就算是見學長也不用瞞着他,只會直接地把他氣吐血。
這個時間點的見面,讓人不得不想得更多。白采妮是否後悔了,或者說她終於明白了,在和一個男人有過身體的親密接觸后,她還是覺得學長比較好,身體的契合度遠不比心靈的契合度來得重要,於是改變心意要將學長追回來,終於察覺到過這村,就沒這店的道理了。
要是那樣,那他陸佐的存在不就是為了讓她對比用的?他代表的是那個肉體,而學長是心靈。要是那樣的話,他的位置還真是可悲,她只是同情地開不了口告訴他真相吧。
這個戲劇在演什麼,陸佐根本沒在看,他抱着頭,越來越覺得自己分析得好有道理,怎麼辦?
散場后,白采妮和程學至又去了別的地方,想也知道是一起吃飯去了。
陸佐沒有勇氣再跟下去了,他失魂落魄地回家,好悲慘。
於是在白采妮回家后,看到的就是漆黑的客庁中雕塑一般坐在那裏的陸佐。這是在搞什麼呢,演默劇嗎?她開燈,見他仍沒反應,不免有些疑惑,「你怎麼了,是肚子痛嗎?」他那面如死灰的樣子,還真是無法裝看不見。
白采妮不問還好,這一問,陸佐抬起一張可憐兮兮的臉,控訴般地望着她,瞧得她心裏發毛。他道:「我相信你,你只是去跟程學至很昔通地看了場戲吃了頓飯而已對不對,只是朋友間的見面,沒有其他意思對不對?」
看來他已經沒心思去掩飾自己的跟蹤行為了,他那急切的樣子像是等待一個答案好重新樹立他的信心。白釆妮道:「你很在意?那為什麼不當場問呢,你覺得那是不能打擾的場合嗎?」
「當然是怕你生氣,你跟他關係本來就很好,我完全比不過。」當面質問這種事,好像是原配才能做的,但他總覺得缺少那種自信呢。
「比不過?」她咀嚼着他的話,「只是這樣而已嗎?」
「不然還能怎樣?你隱瞞我,不就是不想我知道,因為你跟他在一起時會比較開心,比起我更想見的人是他,那我當然比不過了。」陸佐道。
「你有什麼立場說我,我跟他在一起開心是因為我們是朋友,可你呢?」白釆妮問道。
「我怎麼了?」他奇怪,他沒做什麼隱瞞她的事啊。
白采妮嘴張了張,竟發現自己是要跟他吵架,做些無謂的爭吵,因為醜陋的嫉妒。她咽回了到嘴邊的話,轉而說:「你想結束的話,直說就好了。」
「什麼結束,為什麼會轉到這個話題啊?」陸佐只是想知道她跟程學至發生了什麼而已,難道這是不能問的事嗎。所以真的是那樣嗎,她這是默認嗎?用這種他們的關係已經結束了的方式在給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