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彪悍的少年
那野豬也是兇悍,立刻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頭用力地擺動,想要用鋒利的獠牙將背上的人掀下來。
白晉這回看得清清楚楚了,那確實是個人,可是邋遢得看不出面目也看不出性別,瘦瘦小小的,大概只有十歲左右。
那人一雙看起來細弱的手臂像一道鐵箍般狠狠地勒在野豬的脖子上。任由野豬如何掙扎都不松分毫。野豬被激怒,便發狂般在山林里衝撞起來,想將身上的人拋到地上,重重地踩上幾腳,再戳上幾個窟窿。若是被野豬撞上一撞,或是被獠牙刺中,他那小命就沒了。
那人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勒住野豬脖子的手絲毫沒有放鬆,被野豬拖着向著更茂密的灌木中衝去。一路上被折斷的樹枝不計其數,硬生生地開出了一條道來。
“跟上去。”孫賓低聲道,率先小心地跟了過去。
他們留下的痕迹很多,不用刻意的追蹤也能尋得。
野豬仍在橫衝直撞,發出憤怒的嚎叫。它尖銳的獠牙撞上一棵松樹,木屑紛飛,整棵松樹在蠻橫的力道撞擊下搖搖欲墜。
經過一番的折騰,野豬仍然沒有將背上的人給甩下來。它的腳步慢了下來,呼哧呼哧直喘粗氣。就在這個時候,那小小身影仰首忽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吼叫,腰肢向後一壓,雙臂驟然一收,野豬發出一聲慘叫,狂亂地擺動着頭顱,寒意森森的獠牙不管不顧地在身上劃出一道道的血痕。
“這小子真夠強悍。”蘇秦嘖嘖了兩聲道。和野豬僵持了這麼久,竟然還沒露出疲態,首先落下下風的,竟然是以蠻力橫行山間的野豬。就算是一個成人,單獨對上一頭野豬也不一定拿得下。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單獨和一頭野豬抗衡,而且根本就沒帶武器。
他不會是想就這樣把野豬勒死吧?
白晉也在一直關注着戰況,一人一豬纏鬥在一起,四周的草木都被糟蹋得一塌糊塗。他看着那人鐵棒般的手臂,莫名覺得熟悉。
張儀掃了白晉一眼,本以為這小子已經夠厲害了,沒想到還有更厲害的。這小子肯定可以成為一個名滿列國的庖人,而那小小年紀就敢和野豬搏鬥的小子,以後若是加以栽培,很大可能可以成為一等一的護衛。張儀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兩個都是好苗子啊。
孫賓一雙銳目緊緊盯着一人一獸,彎弓搭箭,準備情況一旦對那個人不利就立即出手。雖然那小子力大無窮,但那小身板恐怕快到窮弩之末了。
沒有武器,對付一頭野豬根本不可能。
野豬的身上沾滿了血與汗水,腳步蹣跚地呼呼直喘粗氣,但仍然支棱着四條腿不肯倒下。它不再折騰了,停在那裏似乎是在恢復力氣。
那緊箍着野豬脖子的手臂終於鬆了開來,就在這時,那野豬突然間向前一衝,那人向旁邊一歪,眼見着就要被摔到地上,卻被他伸手一抄,抄住了粗糙的尾巴。
野豬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白晉他們提起的心又慢慢放回了原位。他們不禁為這個少年抹了一把汗,真是太險了。
雙腿落地后少年被拖着踉蹌了幾步,但他很快就穩住了身形。他雙手扯着豬尾巴,忽地大喝一聲往身邊一拉,野豬反而被他拉到在地。還沒等野豬再次站起來,它的一隻前肢和後肢就被用力握住,整頭豬都被舉了起來。
砰!地面劇烈地震動了一下,還沒等那頭野豬掙脫開來,就被重重地摔到一塊突出的山石上,頓時鮮血四濺,野豬的嚎叫聲戛然而止。
那少年舉起一大塊的石頭不斷砸在還沒有死透的野豬頭上,白晉聽着,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尼瑪太殘暴了。他盯着那雙沾滿血污和泥土的雙手,心裏咯噔一下,上次害自己被蜜蜂蜇的,不會是這個人吧?
張儀和蘇秦的臉色俱變了變,不由得齊齊望向了孫賓,還動手不?
此刻少年身上都是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野豬的。和野豬的一場戰鬥,他並沒有毫髮無損,身上也被劃了幾道口子,有些地方几乎深可見骨,但因為他身上太過於邋遢,反而不太容易看出。孫賓有些好奇,是什麼讓少年冒着生命危險狩獵這一頭野豬?若是只有他一個人,獵一些野兔山雞反而更容易些。
孫賓欣賞少年的強悍,有這樣一個人做對手,生活肯定會有趣得多。自龐涓下山後,無人陪他練劍,蘇秦和張儀又不是他的對手。日子過得無趣的很。
少年在野豬的屍體旁歇了一下,才把野豬一把扛到肩上,踉蹌着向山林更深處走去。
“跟上去。”孫賓道。
張儀心中一喜,終於要動手搶了嗎?
四人一直尾隨着少年走走停停,終於停在了一個山洞前,巨大的條狀山石斜插下來,擋住了大半個洞口。洞的四周草比較少,零星的散落着一些骨頭。白晉左右張望着,這裏看起來是有人經常活動,但是卻缺少了一些生活工具,連最簡單的陶碗、陶盆也沒有。
野豬的屍體被少年放在洞門口,少年彎着腰進入了洞中,就在白晉以為會從裏面走出幾個人時,山洞裏面忽然想起了一聲沉悶的虎嘯。
裏面竟然有老虎?那少年危險了!
張儀和蘇秦立刻拿着弓箭站了起來,卻被孫賓攔下了。
“等一下。”
“還等?”蘇秦皺了皺眉,再遲一些那小子恐怕就沒命了。
白晉覺得孫賓說得對,這裏處處透着奇怪,明明應該是人類居住的地方,但鮮有人類生活的痕迹。
一陣山風吹過來,他隱隱在空氣中嗅到了野獸的臊味。
莫非……
從山洞中走出了一頭斑斕老虎,它可能曾經是一山之王,但時間無情地摧殘了它的身軀,現在的它瘦骨嶙峋,毛色也失去了以往的光澤,但它的眼神依然銳利,透露出昔日的霸氣。
這是一頭已經到了暮年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