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記

青梅竹馬，繞青梅，弄竹馬。

是否還記得我們記憶中淡忘的影子，當他或她再次出現，你是否還能認出曾經的樣子？

願每一段感情，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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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時代103年。

京華北洲南部，128區，愛心孤兒院。

災後世界，為了在廢土上求生，殘餘的人類圍繞一個個綠洲建立了災后政權。為了方便管理，政權將區域進行了劃分集中管理，將聚集地劃分成數百個扇形區。

這個時代，孩子的出生對於貧困家庭是無法承受的負擔。一些家庭選擇拋棄孩童，將他們丟給政府成立的公益機構統一管理。

孤兒院，午餐時間。

孩童們興高采烈的分享着食物，簡單的小麵包和土豆泥已經足以讓這些孩子開心很久。然而在孤兒院的餐廳之外，一名大約六七歲的孩子正在揉着眼睛哭泣。他的午餐被大孩子搶了，孤兒院一天兩頓，他將要獨自度過這個飢餓的夜晚。

“吶！給你吃。”一個餐盤遞到男孩的面前。上面有份額很少的土豆泥和半塊小麵包。

他揉揉眼睛，一把將餐盤搶過去，狼吞虎咽吃了起來。吃完后，他才注意到遞給他食物的人。

那是一個同樣很小的女孩，臉只有巴掌大。因為食物很少的緣故，她的臉削尖的像貓咪，眼睛也顯得格外大。

小女孩笑着，雙眼像貓一般眯着，發白的布裙很乾凈，讓她像個精緻的瓷娃娃。

“你叫什麼名字？”小女孩伸出手。那隻手白生生的。

男孩看着她的手，他伸出手，卻發現那隻手臟髒的，指甲里還有洗不掉的黑泥。他忽然有些害羞，想要縮手。

啪！女孩抓住了他的手。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木北。”男孩怯怯的說。

“我叫慕青。”

男孩抬起頭，陽光下，小女孩笑眯眯的樣子，像是天使。

孤兒院的孩子沒有姓，他們收養人姓什麼，他們就姓什麼。如果到了成年都沒有姓氏，那麼他們可以自己選擇姓氏。

……

“呀，你怎麼又在這裏躲着？”

女孩和男孩又長了幾歲。女孩越發的清秀可人，男孩卻彷彿停留在了當初，還是那麼沒出息。被欺負了，只會躲在樹叢啜泣。

男孩受驚似的蒙住臉，這狼狽的樣子，誰都可以看到，唯有女孩不行。

“又被他們欺負了？為什麼不還手呢？”女孩在他身邊蹲下，奮力的揮手。

“我又不像是你，我不敢。”男孩抽噎着。

女孩在他身邊坐下，她認真的看着男孩。“要是我是男孩就好了，就能夠保護你了。”

男孩幼小的胸膛之中有種莫名的情緒升起，不知為何，他不愛聽女孩說這種話，他賭氣說：“我才不要你的保護。我也會保護你的。”

“好啊。”女孩答應了。她笑了，比以往更甜美。

她伸出雙手捧起男孩的手，他已經開始長大，他的手也長大了，但她還是比他高，還是會像一隻激怒的貓咪一樣保護他。

她想要用雙手包住他的手，試了幾次也沒法做到，他真的開始長大了。她只好將手輕輕的覆蓋他的手掌，“那我們約定，以後你要用這雙手保護你愛的人。永遠都不要退縮。”

愛的人？他不懂，他只是單純的覺得，這是女孩要他保護她。

他點點頭。

“我答應。”

……

“等等，慕青，你跑的太快了，我追不上。”男孩氣喘吁吁的喊着。

時間是白駒，又是幾年過去了。他們已經十一歲了。女比他大兩歲，十三歲。他們的衣服顯得短小了，這些衣服改了又改，但還是跟不上孩子成長的速度。

“快來啊，木北，我找到一個好地方。以後你被欺負，就不用躲在樹叢後面了。”女孩歡笑着。

孤兒院後面的沼澤林，靜謐幽深的沼澤，黝黑濕潤的泥土，光禿禿枝節扭曲的槐木。林中飄蕩着霧氣，更多的霧氣被地面緊緊抓住，怎麼也飄散不開。

“我們回去吧。”男孩有些害怕。

偶爾風吹帶動樹枝碰撞，嘎達嘎達的響聲，就能嚇他一跳。他還是這麼膽小。

“木北，快跟我來。”女孩拉着他，強硬的向前。

男孩發現，他對女孩的抵抗力沒有他想的那麼強。

女孩歡笑，男孩苦惱，兩個小小的身影就這麼跑向深林的深處。

槐木林的深處是一個長滿荒草的墓園，墓園的盡頭有一座高大的教堂。在它的旁邊有一顆更加高大的槐木，同樣枯萎，黑褐色的枯枝如同魔鬼的趾爪。枯木上，總是站着烏鴉，滿滿一樹，紅着眼睛，盯着任何踏入這裏的訪客。

偶爾有風，枝丫交撞，烏鴉們振翅而飛，遮天蔽日，凄厲大叫，讓人心寒。

愛心孤兒院裏的人總是教導孩子們不要踏入深林，在深林的深處有黑暗和孤獨，它們在圓月的晚上，糾纏着烏鴉與鬼，在灰白色如同骨灰的迷霧中出現，又隨着青煙散去。任何直視的人，將會被它糾纏，永世不休。

兩個小人來到了墓園的末尾，他們站在高大的墓園之前，懷着不同的心情。女孩快樂的跑到墓園教堂的大門旁。

教堂是通體石質的，彷彿是一整塊巨石雕刻的，頂端的十字架和屋頂已經坍塌，被藤蘿和紫羅蘭攀附。

槐木上的烏鴉盯着他們，男孩覺得心寒。

“我們走吧！”

“別說話。”女孩在藤蔓中摸索，不知觸動什麼機關，教堂大門在轟鳴聲中上升。

男孩嚇得跌坐在地，他臉漲紅，抬起頭想要分辨自己不是被聲音嚇到。

“這是個好地方吧，木北？”女孩歡笑着。

男孩說不出話，他看到在打開的教堂之中，一股股濃郁的黑氣蔓延出來。他揉了揉眼睛，黑氣依然存在着。

細細碎碎的聲音響起，像是在他耳邊訴說什麼。男孩瞪大眼睛，一個又一個墨汁潑出來的，黑色煙氣組成的骷髏頭從敞開的大門飛出來。源源不斷的飛出。

“自由了。”

“重生，重生！”

無數的聲音在男孩耳邊吵雜着，那聲音尖銳，如同冰湖破裂。男孩痛苦的捂着頭蜷縮，女孩聽不到這些聲音。

“木北，你怎麼了？木北？”

那些影子遠遠不斷，前赴後繼，密密麻麻的彷彿要將整個天空遮蔽住。

“好痛，我的頭好痛。好吵……”男孩被女孩攙扶起來，他胡亂的說著。他睜開眼，他看到女孩，也看到那纏繞在她身上的黑煙，一個黑紅色的煙氣的影子，盤繞在女孩的身旁。它彷彿泥鰍一般的尾巴，纏繞在女孩的脖子上。

女孩毫無察覺。

男孩瞪大眼睛，看着煙氣逐漸成型，最終凝聚成一個長着雙角的猙獰模糊的影子。在影子的面部，一雙眼突然出現，三角形，血紅色。緊接着，它的面部咧開一個空洞，猙獰的嘴，它笑了。

“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大叫聲，無數烏鴉振翅飛起，嘎嘎盤旋在墓園上空。

鐺鐺鐺！

教堂被藤蔓包饒的大鐘忽然無風自動，聲音宛如完好時一般清脆，不多不少，正好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