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喝水不忘挖井人
歐陽彬是江西人。
紮根於江西這片革命老區，頂着**美譽的“老表”頭銜，在父母的用心撫養下茁壯成長着，同時從來就沒有忘卻過毛爺爺說過，喝水不忘挖井人。
所以，他不會去做一個忘本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夠在輟學工作之後又重新回到學校，是誰付出了汗水和心血。
歐陽彬家裏並不富裕，慶幸的是父親歐陽建兵做一些小本買賣，母親張秀梅在工廠做基層管理工作，讓家庭也沒有淪落到窮困的地步。
他還有個妹妹，叫歐陽琳，今年剛剛參加完高考，學習成績一級棒，肯定能上一個很好的大學。
這樣的家庭雖然過得有些拮据，但是卻也很幸福，如果張秀梅沒有頸椎骨質增生這種麻煩病症的話。
頸椎骨質增生，不算什麼重病，但絕對是真讓人痛苦的病症。
因為骨質增生，壓迫到了神經，經常會讓病患手足無力，發麻，甚至疼痛，而且那種疼痛是會讓人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
很遺憾，張秀梅的骨質增生癥狀還不輕，歐陽彬曾經親眼看過母親突然軟倒在自己面前，痛得渾身巨顫，臉色發紫。
那個時候，歐陽彬內心在顫抖，痛苦地震顫。
這種病很難通過手術根除，因為骨質增生位置是在頸椎上，周遭都是神經，一旦出點什麼問題，很容易導致肢體癱瘓。但是這種病有許多方法能夠緩解，最有效地就是做按摩、牽引之類的物理療養了。
物理療養是要長期進行的，一天幾十元，最好每天堅持做，還只是治標不治本。
一年兩三萬的理療費用，對於歐陽彬一家來說，絕對是個很重的擔子。
為了歐陽彬和陳琳能好好地讀書，張秀梅沒有接受醫生的建議，除了歐陽彬兄妹在家的時候，才會象徵性去得比較勤快，否則只有到痛不欲生的時候，才去做幾天。
歐陽彬長大了，懂事了，尤其是他這種很心細的人，如何不清楚這些東西？
張秀梅確診出病因的那一年，歐陽彬已經在就讀大一，知道母親養病需要錢，他當下就表示不讀了，要回去以前的公司工作，卻被從來不打他的母親扇了一耳光。
那一耳光沒有把歐陽彬打懵，卻把他打醒了。
大學裏，他不談戀愛，不娛樂耗錢的玩意；努力學習，經常做兼職，減輕家裏負擔……
歐陽彬已經很努力了，可是自考真的好難，科目太多了，如果能再讀一年半的話，或許能拿下那個人大的自考文憑。
歐陽彬不想再拖下去……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早日讓母親毫無心理負擔地去做理療，或者乾脆就買一台很好的理療儀放到家裏，讓母親就算病症不根除，也永遠不疼痛。
現在他終於找到工作了，而且是一份收益前景不錯的工作，這讓他離目標近了一步。
當劉海洋知道歐陽彬被錄用了，也欣喜不已，因為他的水煮魚有着落了。
不過歐陽彬並沒有中午就帶着劉海洋出去吃，而是待到章子英和傅玲閣下課後，四人一齊出去吃。
晚上一頓飯吃了歐陽彬一百四十七元，這個數字被記錄到了日記里。
在日記里歐陽彬還寫了這麼一條：諾恩斯女神神秘的笑容里，有着讓我心中更加寧靜的柔和，同時給予了我勇往直前的力量。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周二這個明亮的清晨，用來形容歐陽彬再好不過了。
任何人看到濃眉順直，身板挺拔的他，心中都會暗贊一聲，好精神的小伙。
昨夜，歐陽彬做了個夢，一個很美麗的夢。
他夢見，他右手牽着古光英的左手，在彩花飄落間，踏上紅地毯，緩緩走到了一片祥和而又聖潔的光芒面前。然後他看見了一個面容祥和聖潔的女性，給她們贈予了最美好的祝福。
而在這禮堂的外面，是一眼看不見頭的車隊，清一色的紅色帝豪汽車，拉風霸道到令路人尖叫。
夢美得讓歐陽彬都想一睡不醒……
歐陽彬必須醒過來，因為鬧鈴響了，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古光英肯定會安排她們這幾個新人的工作的。
公司通知是在八點三十報道，可不到八點，歐陽彬已經到了店裏。
讓歐陽彬意外的是，連前台接待都還沒上班，那個楊月玲也已經到了，坐在展廳的休息台翻看着一些資料。
“早上好，楊小姐。”顯然這楊月玲也是被錄用了，想到以後就是同事了，打好點關係總是好的。
楊月玲抬頭，由迷惘到恍然只是一瞬間，浮起個淡淡的笑，應了聲好又垂首去看資料了。
歐陽彬一陣語塞，就算他是個合群的人，碰上這種拒人千里之外的主也沒轍，只有暗暗自嘲地坐到一邊，也拿出自己這兩天整理出來的資料看着。
隨着時間的流逝，關鵬和另外一個叫王二丫的女子也趕了過來。
王二丫是個有着齊肩頭髮，化了點淡妝的女人，眉宇間透着着幾分嫵媚，讓歐陽彬這個沒有太多閱人經驗的人也明白，應該是已經嫁為人婦的女子。
王二丫並不是當天最後一輪面試七個人之中的，聽她說是下午才過來面試的。
關鵬是一如當日的高傲，朝楊月玲和王二丫招呼了下，在看到歐陽彬時，明顯皺了下眉，卻也笑着打了下招呼。
也許是歐陽彬多心，他隱約感覺到關鵬和他不太對付。
在四人等待安排期間，陸續的有老職員來到店裏，相比歐陽彬等人的拘謹，那些老職員就很輕鬆了，互相玩笑打趣着。
有幾個顯然也是展廳銷售顧問的職員，似乎明白歐陽彬等人應聘的是這個職務，也過來招呼了下。
其中有個叫聞仲臣的男子讓歐陽彬印象還是挺深，他是北京本地人，有着老北京人一貫熱情的笑，雖然長得不算很帥氣，笑起來卻也讓人感覺到很是誠懇，顯得也很是穩重。
八點半準點，展廳經理鄒清出現了，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掃了四人一眼后微微皺眉：“還有個人呢？”
歐陽彬心中一動，還有一個被錄用的同事沒有來，第一天報道就遲到，真不知道那傢伙長沒長腦子。
看了下表，鄒清頗為生氣：“第一天就遲到……你們先跟我這邊來，楊月玲等下，有人會帶你直接去古總那。”
就在歐陽彬三人跟着鄒清朝展廳內部辦公區走去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出現在展廳門口。
“等等……”
聲音還挺熟，歐陽彬循聲望去，就看到劉光標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一臉不安地看着鄒清：“鄒經理，對……對不起，我遲到了，路上……”
“我不需要理由，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的人，公司不要，你可以回去了……”
鄒清的聲音很生硬，說完看都不看劉光標一眼，轉身繼續朝內走去。
歐陽彬還在驚訝劉光標也被錄用，就被鄒清這一手給鎮住了，這也不過才遲到幾分鐘而已，不至於這麼沒人情味吧？
劉光標呆了下，連忙跑到鄒清身邊，壓抑住混亂的氣息：“鄒經理，我不找理由，只希望您能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遲到了……”
無視劉光標，鄒清繼續朝前領路，高跟鞋冷冷地敲擊着地面。
劉光標懊喪地垂下了頭，歐陽彬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咬了咬牙，劉光標再次跑前了幾步，跟上鄒清的節奏：“鄒經理，拜託，給個機會，這不是有試用期么，如果我試用期間還有遲到現象，您可以當時就開了我，您看……”
鄒清停了下來，轉身，眼鏡下丹鳳眼很是犀利地盯着劉光標，似乎在權衡劉光標的誠懇度。
鄒清本身就有一米六五左右，穿上高跟鞋基本上就越過了一米七這個坎，比之劉光標顯得高出不少，兩人站在一起，倒是有着很強烈的視差感。
“銷售貴在堅持，看在你這一點表現不錯的份上，我同意你留下，不過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鄒清說著，順便掃了一眼歐陽彬等人：“對未來的保證不要做得那麼滿……劉光標，只要試用期間，你完成了公司安排的任務，在非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下，沒有一次遲到、缺勤、早退的情況，就准你通過試用期，明白了么？”
能同意他留下，劉光標已經很高興了，何況鄒清還挺人性化地給了他一點空間，更讓他感激不已，連連點頭應是。
在為劉光標鬆了口氣的同時，歐陽彬默默地記住了鄒清的話，鄒清這後面的話顯然不是只說給劉光標一個人聽的。
作為銷售顧問，展廳經理鄒清是直屬上司，在她手下工作，多少要了解她的工作習慣，要不然怎麼被開的都不知道。
顯然，鄒清是不喜歡做事不嚴謹的人，同時也很討厭說大話的人。
以後工作要遵守原則，同時做任何事都不要打那麼滿的保票，如果有點什麼問題也好給自己留點台階。
抱着這樣的警醒，在劉光標感激的目光中，歐陽彬跟着鄒清開始在店裏轉了起來。
鄒清先帶着眾人在展廳背後的一線辦公區轉了一圈來，給大家介紹了下辦公區域的分佈，最後來到了一間不大，但是挺明亮的房間。
房間裏有着豎排連桌椅，在一邊的牆上有着一塊不小的黑板，整塊黑板的正上面牆上還貼着一句紅色的塑膠標語：“AjaAjaFighting！”
“這裏是公司新職員培訓室，各部門公用的。”鄒清介紹道：“未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這裏會是你們常來的地方，你們必須在一個月的時間裏，掌握所有歐斯培森銷售顧問必須掌握的知識，其中包括企業文化、車型參數和銷售計較。有什麼問題可以提出來。”
似乎是被剛才鄒清鐵腕手段給震懾到了，這個時候一行人紛紛搖頭，哪怕是孤傲的關鵬此時也沒有自以為是地提出什麼問題。
“都準備好紙筆了吧？”這自然不是鄒清第一次培訓職員了：“那邊有公司內部刊物，你們去拿一本，找個位置坐下，我時間有限，所以有些問題我只會說一遍……”
顯然，開始上課了……
鄒清是個很專業的展廳經理，從她行雲流水般的授課風格就看得出來。
大半個上午，歐陽彬都是在職員培訓室度過的，滿腦子都是喜悅銷售流程，比如什麼銷售準備、顧客接待、需求分析等等。
或許是因為歐斯培森汽車旗下的帝豪品牌是一個新的品牌車系，加上又是第一天上班。即便是作為老手的關鵬三人，也同樣花了不少心思在研究內部刊物上。
直到古光英帶着楊月玲敲門進來，歐陽彬那死水般的心境才算泛起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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