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到底是誰

第一百二十章 到底是誰

此地不宜久留!

逃過一劫恢復冷靜的郭圖猛然間意識到自己當前的處境十分不妙。本以為主公在世,即便鄴城被三公子袁尚控制他也不敢在這時對自己不利,卻沒想到刺殺還是發生了。郭圖本想留在鄴城充當大公子的耳目,但現在看來,袁尚要想對自己下手,絲毫沒有顧慮,自己繼續留在鄴城,凶多吉少。

君子不立危牆!

意識到危險的郭圖當機立斷,自己需要馬上離開鄴城。這次的刺殺被自己躲過,可難保袁尚就會就此罷手,一旦他繼續派來刺客,自己防不勝防。

此時的郭圖不敢相信身邊的人,這次來的刺客就是府中頗受郭圖信任的一個下人,郭圖不知道這府中還有多少人已經被暗中收買。想來想去,郭圖叫來了管家郭平。郭平是郭家的家生子,與郭圖更是發小,當年郭圖在外求學的時候,郭平就是郭圖身邊的書童。若是連郭平都被人收買,郭圖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

“老爺,這是……”郭平一進門就看到屋裏一具死屍,不由驚問道。

“莫慌。”

郭平穩了穩心神,問郭圖道:“老爺,要不要通知官府?”

郭圖聞言搖了搖頭,“你可知這刺客是何人所派?”

“呃……不知,老爺,莫不是這刺客有交代?”

“是三公子。”郭圖嘴上說著眼睛注意觀察着郭平的神情,讓他暗送口氣的是郭平的眼神除了驚訝未見慌亂。

“三公子?怎麼會……”

“莫不信,這是刺客親口交代。郭平,這鄴城是不能待了,你也知老爺我支持的是大公子,繼續留在鄴城,遲早會被三公子派人所害。你且下去準備車馬,我們立刻離開這裏,切記莫要驚動旁人。”

“……是,老爺,小的這就下去準備。”郭平知道此事關係身家性命,答應一聲后便退出去開始準備,而郭圖則開始收拾行囊,至於屋裏的死屍,自有人過來料理,不需要郭圖操心,而且郭圖此時也沒心情去管這點小事。

離開鄴城,下回再來恐怕就要等到大公子率軍前來了,可大公子那邊的準備怎麼樣了?雖說鄴城派出了五萬袁軍過去,但大公子能不能將這五萬人控制在手裏?應該沒問題吧,韓猛一介武夫,有辛評為大公子出謀劃策,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老爺,車馬已經準備好了。”門外傳來郭平的稟報聲。

不管心裏有多不舍,郭圖知道自己必須趁現在離開,若是等到明日,沒有得到回報的袁尚就會知道刺殺失敗,到那時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鄴城有宵禁,在古代但凡是城池到了晚上都有宵禁。不過對於位高權重的郭圖來說,宵禁這種事等同虛設。主公身邊六謀主之一,又豈是一個小小的城門官敢去得罪的。負責駕駛馬車的郭平只是亮明了自家的身份,守城的兵丁就乖乖打開了城門。

“公則可在車上?”就在馬車即將出城的時候,郭圖忽然聽到有人詢問,而那個聲音還挺耳熟,掀開車簾一看,竟然是淳于瓊。這淳于瓊先前因為貪杯誤事,差點叫呂布刺殺得手,呂布退走以後,袁紹事後算賬,命人打了淳于瓊八十脊杖,還將淳于瓊貶為了城門官。淳于瓊本以為袁紹就是懲罰自己一下,卻不想袁紹回到鄴城以後一病不起,自己官復原職的指望也就變得遙遙無期。

從領軍大將變成城門官,淳于瓊當然不甘心,可袁紹此時正在養病,他也不好跑去打擾,便琢磨着找機會請人幫忙,在主公面前為他求求情。只是淳于瓊這人除了好酒這個毛病外還有些守財,想光憑几句好話就讓別人幫忙,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仲簡,還未休息?”郭圖開口對淳于瓊說道。

“主公既然命某擔任城門官,某自然就要盡忠職守。公則,你這麼晚了還要出城?”

“啊,有些事需要去處理一下。仲簡,待我回來,咱們再找時間敘舊。”

“好,那就一言為定,等你回來,某一定登門拜訪。”淳于瓊說著往後退了兩步。

郭圖其實一開始並不想要理會淳于瓊,這個好酒之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實在沒有結交的必要。但轉念一想,郭圖發現擔任城門官的淳于瓊還是有利用價值的。這次自己逃出鄴城,下次隨大公子返回時,淳于瓊這個城門官說不定就能起到決定戰爭勝負的作用。

不理會站在城門口琢磨如何請郭圖幫忙在主公面前美言幾句好讓自己官復原職的淳于瓊,郭圖的馬車順利的離開了鄴城,直奔青州。

郭圖支持的是大公子袁譚,現在袁尚對自己下手了,他有這麼大的膽子,要麼就是他狂妄自大,要麼就是胸有成竹。但不管是那種可能,主公袁紹的性命恐怕都是堪憂。一旦袁紹去世,恐怕就是袁譚和袁尚開戰的時候。

……

鄴城袁府

袁紹的正妻劉氏正坐在床頭望着自己的丈夫袁紹,看着丈夫被病魔折磨的日益消瘦的那張臉,劉氏忍不住暗自垂淚。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劉氏抬頭一看,發現是自己的兒子袁尚來了。

“母親,還未安寢?”袁尚上前問道。

“娘在這陪陪你爹,顯甫,你爹這一病倒,河北的大事小情就都需要你來操心,快去歇息吧,不要累着自己。”劉氏溫言說道。

“母親放心,孩兒身體健壯,沒事的。”袁尚說著上前看了看父親,發現父親還在沉睡,便對劉氏說道:“母親,還請喚醒父親,該服藥了。”

袁紹病倒以後,一日三副葯,需要按時服用,劉氏也知道這事,聽袁尚提起,發現的確該吃藥了,便輕聲叫醒了袁紹。睡得迷迷糊糊的袁紹睜眼以後在劉氏的服侍下喝了葯,倒頭又沉沉睡去。

“母親,你先去休息吧,孩兒想在這陪陪父親。”袁尚輕聲對劉氏說道。

“好吧,只能待一會。”劉氏輕輕點頭,帶着侍女回去休息,袁紹的房間裏就剩下袁紹父子二人。袁紹在床上沉睡,而坐在床頭看着袁紹的袁尚此時卻是神色陰晴不定,彷彿是在下什麼重大的決心。

回房的劉氏並未馬上安寢,在坐了一會之後,便吩咐侍女去丈夫的房間看看,若是袁尚還在便讓袁尚回去歇息,若是不在,那就不要打擾,回來稟報。侍女應聲而去,不多時便回來稟報,說是三公子已經離開,劉氏知道后這才安心歇息。

等到天明,劉氏早早起身,準備如平日一樣前去探望丈夫,看看丈夫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轉。可等劉氏一進門,見到丈夫躺在床上矇著頭一動不動,劉氏一開始還以為丈夫這是晚上醒了,自己給自己蒙上的,便上前揭開了被,沒想到一看丈夫那張臉,劉氏頓時一愣。

臉色發白,嘴唇烏紫,這是……心知不妙的劉氏戰戰兢兢的伸手去探丈夫的鼻息,那麼還有一絲的氣息。劉氏心裏一涼,悲從中來,手中拿着的被子也隨即滑落,眼淚止不住的就涌了出來。

丈夫死了!劉氏此時感覺就彷彿是天塌了一般。昨夜離開之前看着還好好的,怎麼才一夜的工夫,夫妻倆就陰陽兩隔,再無相見之時。

“啊!”久未等到吩咐的侍女好奇的看了一眼,隨即發出了一聲驚叫,雖然及時捂住了嘴,但這聲驚叫還是立刻讓沉浸在悲痛中的劉氏清醒過來。

“不要慌張,速去命人請審配、許攸二位先生過來,對了,還有我兒那裏,也讓他趕緊過來。”劉氏強自鎮定的吩咐道。

不多時,聞訊的袁尚、審配、許攸三人趕了過來,來時三人並不知道袁紹已死一事,只知道是劉氏派人相請,但此時一見站在門口相迎的劉氏,三人心裏同時咯噔一下,知道情況不妙。沒人喜歡沒事的時候穿孝服,見到劉氏頭扎白帶,一身孝服,袁尚一聲悲呼:“父親”,緊跟着就衝進了屋。

“夫人,主公真的……”許攸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問劉氏道。得到的答案卻是劉氏默默的點頭。

“主公……”許攸悲呼一聲,兩眼流淚,腳步踉蹌的進了門。

“……還請夫人節哀。”審配抹了抹眼角,安慰了劉氏一聲后邁步走進了屋,就見袁尚趴在床邊唉唉痛哭,許攸站在一旁默默垂淚。

審配先是向病故的袁紹拜了三拜,隨後示意許攸與自己一起將袁尚攙扶起來,口中說道:“三公子,此時不是你痛哭的時候,主公雖去了,但袁家的大業還需要你來繼承,且先收住悲聲,正事要緊,大局為重。”

“審先生,我父,我父……”袁尚泣不成聲,難以自拔,審配見狀無可奈何,只得對一旁同樣傷心難過的劉氏說道:“夫人,還請勸勸公子。”

劉氏聞言微微點頭,上前相勸,可見袁尚依舊痛哭不止,劉氏忍不住一巴掌落在了袁尚的臉上,還別說,這一下袁尚真的就不哭了,只是有些驚恐的望着母親。

“哭,哭,哭,就知道哭。袁顯甫,現在是你哭的時候嗎?”劉氏恨鐵不成鋼的望着袁尚喝道。

“……母親息怒,孩兒,孩兒不敢了。”

“你父不在了,你傷心難過情有可原,可就如審先生所說,正事要緊,大局為重。你父留下的基業還需要你來繼承,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如何叫人放心?”

“是,母親息怒,孩兒知錯。”

見袁尚終於不再啼哭,審配連忙說道:“公子,夫人所言不錯。眼下主公亡故,而你又是主公身前有意立下的繼承人,此時你應該立刻繼位,以免叫一些有心人趁亂鑽了空子才是。”

一旁的許攸也點頭附和道:“公子,審正南所言極是,眼下公子接任河北之主才是大事,若是這件事中途出錯,豈不是叫主公去了也不能瞑目。”

“二位先生,袁尚此時六神無主,一切聽從二位先生安排就是。”

聽到袁尚這話,審配、許攸立刻分頭行動,審配去控制鄴城城防,四門緊閉,防止袁紹病故的消息過早走漏。許攸則是去通知鄴城的文武百官,前來弔唁的同時將袁尚繼承河北之主一事就此敲定。

袁紹早在未死之前就已經定下了袁尚作為自己的繼承人,大部分人對袁尚繼任並不表示反對,只是對袁紹忽然離世感到意外。

等到文武百官基本到齊,就見許攸一臉急色的跑了進來,一進大廳,舉目四望,正等着許攸的審配見狀,“子遠,你在找誰?”

“正南,可看到郭圖?”

“未曾見到,他不在家中?”

“不在,我以為他已經得到消息來了。”許攸搖頭答道。

“公則?昨夜我倒是看到他了。”聞聽袁紹身故,淳于瓊也趕來了,聽到許攸跟審配的對話后插嘴說道。

“昨夜?仲簡,郭圖昨夜何時離開?可曾說要去哪?”許攸一聽連忙問道。

“昨夜差不多子時,倒是沒說去哪,不過看樣子挺着急的。”淳于瓊聞言答道。

“……正南,你說那郭圖為何要在昨夜匆匆離開?”許攸忽然壓低聲音問審配道。

“子遠,你這是何意?”審配眉頭一皺,低聲反問道。

許攸見狀將審配拉到一旁,“正南,此事蹊蹺,方才我去郭圖家時從郭家下人口中得知郭家昨夜死了一人。”

“……你是懷疑主公不是病故?”

“我不敢肯定,但此時郭圖離開必有原由。”許攸搖頭答道。

審配沉默片刻,開口說道:“主公新喪,而那郭圖並未走遠,可命人前去追趕,若是他回來,那就說明他與此事無關,可若是他不肯回來,那就說明他心裏有鬼。”

“正南,郭圖一向支持大公子,昨夜突然離去,依我估計,他恐怕是去了青州。一旦大公子知曉主公亡故,難保青州不會發生變故。這次派人去追郭圖,不管那郭圖願不願意,都必須把他‘請’回來。”

“唔……就依你。”審配點頭同意了許攸的意見,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淳于瓊,招手說道:“仲簡。”

“正南,什麼事?”淳于瓊見狀走過來問道。

“仲簡,郭圖昨夜才走,想必此時也未走遠,不如由你帶五百騎兵前去追趕,請他迴轉鄴城。如何?”

“正南放心,某這就帶人去。”

“仲簡。”不等淳于瓊轉身離開,許攸又叫住淳于瓊道:“不管那郭圖如何推脫,你都務必要將其帶回。只要你能將其帶回鄴城,三公子會感謝你。”

“……子遠,莫不是這事還另有隱情?”淳于瓊納悶的問道。

“你我皆是老主公親信,有些事也不必瞞你。主公屬意三公子,但大公子卻一直心有不服,而郭圖卻是心向大公子。如今主公不在,大公子若是知曉此事,必不甘心由三公子繼位。到時兄弟閱牆,河北內亂,這恐怕絕非老主公在九泉之下願意看到。”

“子遠放心,那郭圖肯隨某回來便罷。若是不肯,就是綁也將他綁回來。”聽明白的淳于瓊向許攸打了保證,轉身就走。

目送淳于瓊離開,許攸和審配不約而同的來到停放袁紹遺體的靈堂,這喪事的辦理自不需要許攸或者審配操心,自有專門懂行的大明白負責準備。靈堂的正中擺放着棺材,裏面躺着袁紹的遺體。在棺材的旁邊,則跪着披麻戴孝的劉氏母子。

見到審配、許攸進來,袁尚連忙起身相迎,“審先生,許先生,麻煩你們了。”

“公子莫說這種見外的話,我二人想再看看主公的遺容,還望公子允許。”審配開口對袁尚說道。

袁尚聞言一愣,隨即點點頭,領着審配、許攸來到棺材頭前,低聲說道:“父親,打擾你休息,還請莫怪孩兒。”說完伸手拿去覆在袁紹臉上的白布。

審配和許攸一同上前觀看,就見袁紹臉色發白,嘴唇烏紫,一看就不像是病亡。許攸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劉氏,低聲對袁尚說道:“公子,請隨我來,某有話言講。”

袁尚聞言點點頭,隨着許攸、審配來到內堂,就聽許攸開口說道:“公子,主公之死,似乎有些蹊蹺。”

“嗯,先生也發現了,母親說父親似是中毒而亡。”袁尚點頭說道,驚得許攸和審配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袁尚卻不管不顧,繼續說道:“我本想下令讓人追查,可母親說眼下鄴城不可混亂,讓我找機會與兩位先生商議過後再決定。”

“多虧夫人阻止,要不然此事還真不好處置。公子,不知你有何打算?”許攸微微點頭,問袁尚道。

“我聽兩位先生的安排。”

“好,多謝公子信任。依某之見,此事暫時不要對外聲張,暗中調查,待查明真相以後再行公佈。當下要緊的,是公子儘快接任,避免河北因主公亡故而產生的動蕩。”許攸點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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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漢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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