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刺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刺殺

曹操不是個喜歡事後後悔的主,在事情沒發生之前,他會感到緊張焦慮,但事情只要發生了,他也會去勇敢面對。

當初刺殺袁紹的決定是他下的,此時雖然事敗,他也不會怨天尤人。對外宣佈此事是呂布擅自做主以後,曹操並未離開虎牢關,而且抓緊時間籌備迎戰,本人更是坐鎮虎牢,密切監視袁紹的動向。

袁紹過黃河返回鄴城以後,曹操沒有着急返回許都,而是繼續在虎牢關調兵遣將,同時分別向周邊的孫策、劉表、以及代表朝廷正統的劉協派出了使者,曹操可不希望當自己與袁紹激戰正酣的時候背後被人捅刀子。不指望其他人幫忙自己一同對付袁紹,只要到時不給自己添亂,曹操就算達成了目的。

劉表、孫策好辦,他們自家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哪有空去管袁曹的閑事。可劉協那裏就不同了,曹操可不知道劉協已經懂西羌的念頭,並且馬上就要付諸行動。袁紹的清君側可以說已經完全失敗,袁紹退回河北,而朝廷雖傷元氣,可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一旦朝廷真的出兵,單憑一己之力,曹操還真擔心會扛不住。

派往劉表、孫策那裏的使者是親善,而派往劉協那裏的卻更多是試探,搞清楚朝廷下一個目標是誰。

劉協沒興趣陪曹操的使者玩耍,更不會好心的告訴使者滿寵讓他給曹操帶話,讓曹操放心大膽的跟袁紹拚命,自己只會在他們拼的筋疲力盡的時候才會出面收拾殘局。滿寵在長安的驛館一住就是一個月,最後實在等不及了,而且曹操那邊也派人讓他回去,滿寵這才無奈的離開了長安。

不過等滿寵回到了虎牢關,才知道袁紹已經出兵的事情。

“主公,昌郗擅自行動,罪不可恕。”程昱怒不可遏的起身對曹操說道。

“仲德莫惱,只要那昌郗回來,某必要他好看。”曹操見狀好聲安撫道。

坐在滿寵對面的魯肅忽然開口說道:“主公,恐怕那昌郗此番是回不來了。”

“子敬,此話怎講?”郭嘉聞言開口問道。

郭嘉是曹操的謀主,也是引薦魯肅為曹操效力的引薦人,面對郭嘉,魯肅倒是沒有賣關子,開口答道:“那昌郗擅自動兵本倒沒什麼,他以前就是山賊,不遵將令並不出奇。但奇怪就奇怪在他昌郗何時如此神勇了,僅憑手下不足萬人的一支烏合之眾,竟然連破青州高密、昌安數城。什麼時候河北的袁紹軍變得如此不濟事了?”

“子敬,你的意思是說,那昌郗受人利用?”郭嘉微笑着問道。

“不是受人利用,而是與人合謀。昌郗反覆小人,為利忘義,必不得好死。”魯肅一臉篤定的說道。

“子敬這麼有自信?”

“見利忘義之徒,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容?昌郗受人蠱惑,挑起袁曹之戰,可一旦袁曹開戰,昌郗這枚棋子也就沒了用處。再加上昌郗深知內情,為了避免走漏消息,與他同謀者又怎麼會輕饒了他。”

魯肅的分析聽得眾人連連點頭,曹操皺眉問道:“那依子敬來看,究竟是何人勾結昌郗挑起此次袁曹之戰?”

“主公,從目前來看,嫌疑最大的自然應該是朝廷。”魯肅聞言答道。

“朝廷……奉孝以為呢?”曹操嘴裏念叨了幾遍,問一旁的郭嘉道。

郭嘉輕輕搖頭,“明公,子敬之前的分析倒是沒錯,與嘉所想不謀而合,但說到何人勾結了昌郗,嘉倒是覺得不僅朝廷有嫌疑,袁家內部同樣也有嫌疑。”

“……奉孝,莫要說笑,袁紹若是想要開戰,何必多此一舉?難道就是為了師出有名?”曹操搖頭表示不信。

“明公,非是嘉胡說,而是此時的袁家正在為立嫡立長一事鬧得不可開交,偏偏此時最有發言權的袁紹有卧病在床不能理事,所以借我等謀兵權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唔?”聽到郭嘉的解釋,曹操不由看向郭嘉,等待郭嘉解釋。郭嘉也不客套,繼續說道:“袁紹自獨霸河北,便將除冀州以外的幽、青、並三州交給自己的兩個兒子和一個侄子打理,每人手中皆有十萬人馬。若是袁紹之前沒有發兵搞什麼清君側,那河北牢不可破,但他出兵了,而且還戰敗而歸,河北的穩定也就出現了問題。河北雄兵百萬,此次出兵五十萬之巨,可這次隨袁紹返回河北的卻不到二十萬,那些沒有回去的,不是中途逃跑就是做了朝廷的俘虜,要麼就是永遠留在了河南。袁紹返回河北以後,為了休養生息,所帶回的殘兵大多已經解散還家,恢復河北生氣。也就是說,此時河北可以使用的兵馬,只有五十萬。而被袁紹視為繼任者的袁尚,手中只有二十萬,哪怕他下令將那些解散的兵將重新徵召,他也沒有那麼多的錢糧供養。”

“……奉孝,你的意思是說,這次勾結昌郗的人是不滿袁尚上位之人?”程昱開口問道。

“沒錯,那袁譚時袁紹長子,在袁尚未出生之前,被袁紹當做繼承人在培養,可等袁尚出生以後,袁譚就被甩在了一旁,試問袁譚如何肯甘心。而且袁尚平日裏仗着袁紹寵愛目無尊長,與袁譚的關係勢同水火,哪怕是為了自保,袁譚也不會眼睜睜看着袁尚踩到自己頭上。”

“那依你之見,如今袁譚率軍殺入徐州,我當如何應對?”曹操開口問道。

“明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那袁譚並不足慮,而且說不定將來還能成為我軍進入河北的助力,所以這次還請明公手下留情。”

“唔……奉孝覺得派何人前來迎敵比較合適?”

“嘉覺得,大公子比較合適。”

“子修?不行不行,子修還太年輕。”

“明公,大公子的年紀已經不小,都成親有娃了,而且嘉也不是說就讓大公子一人前去,徐州臧霸、陳登皆有大才,有他二人在旁輔佐,大公子即便不得勝,那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奉孝,讓子修去對付袁譚,我等要去對付誰?”

“明公,袁譚乃是袁紹長子,而子修也是明公的長子,這兒子對兒子,老子自然也該是去找老子麻煩。”

“自官渡過黃河,直撲鄴城?”魯肅開口問道。

“沒錯,不過在河北未亂之前,嘉不建議主公發兵。”郭嘉點頭答道。

“那奉孝以為,何時出兵合適?”曹操問道。

“嘉以為,當袁紹一命嗚呼時,就是明公征討河北的良機。”

……

人逢喜事精神爽!袁譚的捷報讓久病在床的袁紹恢復了一些精神,看着郭圖親自送來的戰報,袁紹一邊點頭一邊誇道:“好,顯思做得好,果然不負為父平日的教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旁伺候的袁尚聽到父親誇獎自己那個兄長,心裏頓時不痛快起來,忍不住開口對袁紹說道:“父親,兄長擅自出兵,未得將令便殺入徐州,你怎麼現在還誇他?”

“三公子此言差矣,此戰雖非我軍挑起,但曹操先前刺殺主公不成便趁主公卧病之機前來挑釁,若是不給他厲害嘗嘗,豈不是平白助長了曹操的囂張氣焰。”郭圖一聽這話連忙反駁道。

“郭先生此話不妥,若日後河北諸將皆以兄長為榜樣,那誰還會聽從父親的將令?”袁尚同樣不服氣的反駁道。

“好啦,難得高興一會,吵什麼吵?”袁紹有些不滿的呵止二人道。

“屬下(孩兒)知錯。”袁尚、郭圖異口同聲的說道。

“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

“主公,那大公子的請求……”郭圖連忙問道。

“唔……如今顯思手下有十五萬人馬,也不必多派兵將了。倒是顯奕那裏,聽說最近北方烏丸人和遼東公孫度都有些不安分。顯甫,命張頜、高覽各帶一萬人馬前去支援吧。”袁紹想了想,吩咐袁尚道。

“……是,孩兒遵命,一會就去通知張頜、高覽二位將軍。”袁尚本想反對,但見父親沖自己瞪眼,只能先答應了再說。

等到郭圖走後,袁紹這才語重心長的對袁尚說道:“顯甫,這河北基業將來是要傳到你手上的,但你可知身為主公,當有容人之量,若是你連自家兄弟都容不下,又有何人願意為你效力?顯思是你兄長,顯奕亦是你兄長,將來做了主公,切記不可厚此薄彼。切記,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那兩個兄長,只要你真心相待,那就會成為你的助力……”

袁尚低頭應承着,但具體聽進去多少,只要他自己心裏明白。等到袁紹終於把想說的說完了,閉目養神,袁尚這才悄悄退出。只是才一退出房門,袁尚的心裏就對郭圖的恨意加深了幾分。

在自己來見父親的時候,郭圖已經陪着父親有好一會了,父親忽然跟自己說什麼兄弟齊心,準是這個郭圖趁自己不在的時候說了自己的壞話,否則父親不可能毫無徵兆的說這件事。

“郭公則,你該死。”袁尚心裏暗恨。

對付郭圖不必急於一時,袁尚先去處理方才父親的交代,命張頜、高覽率軍一萬前往幽州助戰,同時派出逢紀作為監軍,為自己拉攏袁熙。袁紹的一番勸說,不僅沒讓袁尚幡然醒悟,反倒叫袁尚意識到自己想要坐穩這河北之主的位置,單憑父親的賞識還不夠,還需要爭取河北另外兩個手握兵權的人。

高幹那裏倒是不用擔心,只要父親指定自己為繼承人,他就會支持自己。難辦的是自己的那兩個兄長,袁譚就不用說了,已經勢同水火,即便袁尚有心緩和,袁譚也未必肯領情。而相比之下,也就袁熙還算好拉攏一些。

由於袁熙庶出的原因,袁尚不怎麼瞧不上這個兄長,不過他也沒因此與袁熙撕破臉,雙方保持着點頭之交的交情。而袁紹今日的談話,讓袁尚意識到自己不得不正視自己的這個兄長,不管怎麼說,袁熙手握十萬兵馬,若是讓他與袁譚聯手,雙方之間的差距可就更小了。

即便心裏並不這麼瞧得起這個庶出的二兄,但為了大局着想,袁尚還是委託逢紀為自己暗中拉攏袁熙,更親筆書信一封,試圖彌補二人之間薄如輕紗的兄弟之情。

自始至終,袁尚就沒考慮過與袁譚和解,而郭圖一直在為袁譚造勢搖旗吶喊,袁尚自然看郭圖也就不順眼。先前還顧忌郭圖與袁紹的主從情誼,但今日看到郭圖當著自己的面為袁譚說好話,袁尚心裏那股邪火頓時就冒出來了。在處理完父親交代的任務以後,袁尚就回了府,沒過多久,袁尚身邊深受信任的一個人便喬裝自後門離開了袁尚的府邸。

……

郭圖的家位於城裏,作為袁紹身邊的六謀主之一,郭圖在鄴城的待遇自然也是不差的。不過由於他支持的是大公子,那些支持三公子或者擅長見風使舵的傢伙自然在這個時候就不會登門拜訪,打擾郭圖的清凈了。

從袁紹那裏出來以後,郭圖就意識到自己今日衝動了,不該為了大公子的事和袁尚當面爭執。袁尚可不是什麼善類,自己這樣當著袁紹的面頂撞他,也不知道他心裏把自己恨成了什麼樣。

回到家中,用過了晚飯,郭圖如平日一樣在書房看書,只是今日不知怎麼回事,總是感覺心神不寧,彷彿在自己的身邊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就像是有什麼大禍即將臨頭了一樣。

看不進去書的郭圖放下了手中的書,伸手抄起了一把佩劍,打算活動活動身體,說不定就沒事了。君子六藝,不止讀書寫字,郭圖的武藝雖然不精,但拿把劍比劃兩下還是挺像那麼回事的。

郭圖吩咐門外等候吩咐的下人掌燈,可卻無人回應。郭圖一開始沒注意,但走到房門口,忽然意識到了不對。自己可是老爺,老爺有令,怎麼下人連個聲都不吭,自己這個老爺做的有點失敗哈。

郭圖沒有開門,反而是後退了幾步,一口氣吹滅了油燈,房間裏瞬時黑了下來。郭圖輕手躡足的躲到了房間的暗角,手裏拿着佩劍,緊緊的盯着門口。

不多時,就在郭圖以為自己想多了準備上床安歇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郭圖趕忙躲好,他躲得地方是個死角,別人開門不能一眼就瞧見他,但他卻可以瞧見門口發生的事情。

一把匕首自門縫伸進來,輕輕下滑,搭在了門栓上,隨後輕輕撥動幾下,門栓被撥動,房門開了。就見家中的下人端着一盆水站在門口,先是探頭往裏張望,郭圖連忙縮身躲好。而門口的人見屋中黑暗,藉著微弱的月光隱隱可以看到床上彷彿有人,便試探的輕喚了兩聲,“老爺,老爺……”

無人回應,下人輕輕走進屋,將手中的那盆水放在了地上,隨後轉身關上了房門,邁步走向床頭,同時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躲在暗處的郭圖雖然看不清來人的面貌,但卻可以看到對方的動作,尤其是匕首拿出時折射出的一縷月光,更是讓郭圖感到一陣膽寒。萬幸郭圖也不是個膽小如鼠,跟隨袁紹這幾年東征西討,郭圖的膽子也是練出來了。

不動聲色的站起身,悄悄繞到下人的背後,手中的佩劍輕輕的搭在了下人的肩膀上。欲行不軌的下人就感覺肩上一沉,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再等聽到耳旁傳來熟悉的問話:“誰派你來的?”頓時就嚇得雙腿發軟,幾欲跪下求饒。

“老爺,老爺饒命……”下人結巴着求饒道,一動也不敢動。

“扔掉你手裏的匕首。”郭圖冷聲吩咐道。雖然沒有看清對方是誰,但聽聲音郭圖卻已經認出此人,正是自己身邊的親隨。

受制的下人老實的扔掉了匕首,緊跟着就聽郭圖冷聲問道:“是誰派你來殺我的?”其實問這話的時候,郭圖心裏已經隱約猜到是何人想要取自己性命,但他還是希望自己猜錯了,所以才會出言詢問下人,可沒想到下人的嘴倒是挺硬,這時候倒沉默了。

郭圖不由大怒,冷聲威脅道:“你可知刺殺我是何罪過,不僅你要倒霉,就是你的家小,也會受你牽連。只要你老實交代,我可以放你家小一馬。可你若是想要替人背過,那就莫怪我不念昔日的情分。”

“……是,是三公子。”下人猶豫了好一會,才低聲答道。

“果真是他?”

“是,老爺,小人的家小被三公子派人擄走,小人也是迫於無奈……”不等下人把話說完,郭圖用劍在下人的脖上一抹,下人頓時就說不出話來。

殺死了意圖刺殺自己的下人,郭圖久久無語。他心寒吶,沒想到三公子袁尚會真的派人刺殺自己,得虧自己機警,否則今晚就死定了。不過通過這場刺殺郭圖也意識到河北之主的位置若是真落到袁尚的身上,自己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這個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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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漢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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