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三個人的情人節（8）
實在沒忍住，林可馨打斷他：“所以呢？”
“所以……”李經理帶着點輕蔑地說：“你最好不要對慕總痴心妄想，公司里曾經也有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主動追求慕總，最後……”
李經理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就響了。他只好停下話題，先接聽電話：“什麼？項目出了點問題？好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來。”
掛斷電話，李經理十分遺憾地將車停在路邊，然後對林可馨說：“小林，對不住了，項目出了點急事，王助理要我親自去處理一下，送不了你了。”
“沒事，我自己打車回去。”禮貌地沖李經理笑笑，林可馨推門下車。
關上車門后，她又邁前一步，彎下腰對李經理粲然一笑：“謝謝您邀請我吃晚餐，也謝謝您把我送到這裏，我丈夫和女兒正在家裏等我，我就不同您客氣了。李經理，再見！”
在李經理的目瞪口呆中，林可馨瀟洒轉身，高跟鞋踩着柏油路，踏出無比嘚瑟的點子。
一直到拐了條街，徹底看不見李經理的車，林可馨才停下腳步，在馬路牙子上坐下來。
抬頭仰望星空，她笑了笑：“夏夏，我被拋棄了呀，在情人節的夜晚，被慕景宸當眾親吻、推開、丟在舞台上之後，又被人丟在了大馬路上。你說，還有沒有人比我更慘？我怎麼覺得今天更像是愚人節？”
笑了一會兒，眼淚卻撲簌簌落下來。
夏夏？是誰說想哭的時候，只要仰起頭，眼淚就掉不下來的？明明想哭的時候，就算把脖子仰斷了，眼淚還是會掉下來。
夏夏？我是不是愛上慕景宸了？如果我真的愛上慕景宸了，我要怎麼辦？
林可馨沒有發現，在街道的另一面，慕景宸正坐在車裏，透過汽車擋風玻璃，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情人節的夜很冷，女孩就像一片瑟瑟發抖的樹葉，坐在寒風裏，蜷縮着身體，用雙手將自己緊緊抱住。
她一直仰着頭，慕景宸看不清她的臉，但卻能清楚地看見她的肩膀在一下下抖動。
所以，她還在哭嗎？從江城大飯店裏一直哭到現在？
他已經那麼狼狽地逃跑了，已經在欺負她之後選擇了迅速從她面前消失，還是對她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嗎？
慕景宸清楚地記得林可馨在他面前掉下的每一滴眼淚。結婚到現在，他們一共親密了三次，除了第一次之外，剩下兩次林可馨都不是心甘情願的，就算是做交易，她也那麼抗拒。可能第一次她也是抗拒的，所以那時候她才會哭吧？
他要了她三次，她哭了三次，每一次，林可馨的淚水都像砸在慕景宸的心上，把慕景宸原本就孤寂無望的心，淹得一片荒蕪。
現在，她又哭了，和每次他欺負她一樣傷心，一樣委屈。所以，現在哪怕是一個親吻，都已經讓她抗拒成了這個樣子，她已經把他討厭到了骨子裏嗎？
慕景宸多想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多想什麼也不管，只是抱住林可馨。她恨他也好，討厭他也好，只要她還在他懷裏，只要他還能感覺到她的溫度，就好。
可是，他的腳明明就在油門上，偏偏就是踩不下去。
緊緊握住拳，用力，再用力，指甲劃破掌心，刺骨的痛，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黏膩住了慕景宸的手掌，也黏膩住了他的心臟。
許久，像是突然做出了極大的決定，慕景宸終於掏出手機，撥了出去……
接到慕景宸的電話時，王書剛剛到家。
老闆今晚不知道又幹了什麼壞事，王書過去的時候，親眼看見老闆從江城大飯店裏逃出來。
跟隨老闆這麼多年，王書第一次看見這麼狼狽的老闆，他雖然沒問，但卻敏感地察覺到老闆的狼狽一定和太太有關。本來王書想直接把老闆送回景輝苑，可是，汽車才從江城大飯店開出來轉了個彎，老闆就把他攆了下來。
自從遇到太太之後，在王書眼睛裏，老闆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所以，王書也沒想那麼多，直接打了輛出租車，準備回家睡大頭覺。當然，回來的路上，他還沒忘記按照老闆的吩咐給李經理打電話，讓這個沒眼屎給太太大獻殷勤的“小三”快快消失。
現在好不容易到家了，鞋都沒來得及換，又接到慕景宸的電話，王書簡直要瘋了。
一連在心裏對自己說了好幾遍稍安勿躁，王書才接通電話：“老闆？您有什麼吩咐？”
“你現在趕緊弄一輛出租車過來，送她回家！”
老闆嘴裏的她根本不用猜，一定是太太。可是，弄出租車？這什麼情況？
“我開自己的車過去吧？”王書小心翼翼地建議。
“我說弄輛出租車！”慕景宸的聲音突然拔高了，顯得十分煩躁：“你稍微喬裝打扮一下，戴頂帽子，穿件長一點的風衣，再戴上墨鏡，不要讓她認出你。”
卧槽！這樣一身打扮地出現在太太面前，太太不會報警吧？
“老闆……”
“動作快，她就在江城大飯店一出來左拐的那條街道上。”
“老闆？那您……”
“我讓你快點來接她，她穿得很少，會感冒！”
“好好，我現在就過去。”
掛斷電話，暗暗罵了句娘，王書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和墨鏡。然後，開車直奔離家最近的出租車公司……
才用自己的車換了輛破破的出租車，慕景宸的電話又來了。
王書長嘆一聲，無奈地接起電話：“老闆？”
“你是屬蝸牛的嗎？怎麼這麼久還不過來？”
“我……”王書一臉苦逼：“老闆，從您剛才吩咐到現在，還不到十分鐘。我……”
“快！”
“好，知道了，我已經……”
“嘟嘟嘟……”手機里傳來一陣忙音，慕景宸已經掛斷了電話。
“矮油老闆？您到底幹了什麼壞事又惹到太太了？這麼火燒眉毛的，您就不能消停兩天嗎？”嘟噥完，王書一腳油門，出租車咳嗽兩聲，沖了出去。
電話鈴聲再響起來時，王書都要崩潰了，他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慕景宸養的一條狗，欠了慕景宸成千上萬斤骨頭，所以這輩子才會再次成為慕景宸的手下，為慕景宸忙得跟陀螺似的。
“老闆？您還有什麼吩咐？我已經開着出租車往江城大飯店趕了。這輛出租車有點舊，不過最多十五分鐘，我一定能趕到。”
這次，慕景宸在電話里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他的聲音帶着罕見的不確定：“王書？接到她后，你能不能想辦法逗她笑？”
“逗她笑？”王書一愣：“難道太太現在正在哭？”
可是，根本不給他回答，慕景宸已匆匆掛斷了電話。
愣了十幾秒，王書頭皮一麻，脫口道：“不會吧？難道又霸王硬上弓欺負太太了？哎呦喂！老闆啊老闆，您就不能忍一忍嗎？禁慾這麼多年，怎麼才一放開，您就變成吃不飽的狼的呢？您這用強的頻率也是沒誰了！”
林可馨哭了一會兒便不哭了，但她還是仰着頭沒有動，她覺得這樣很舒服，至少看着夜空，心是平靜的。
原定在辦公室沙發上湊合一夜的計劃，被慕景宸和李經理搞流產了，現在，她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既然無處可去，不如就在這裏多坐一會兒，好好感受感受這難得的平靜，也想想她今晚還能到哪裏去。
坐了大約二十分鐘，一輛出租車突然停在面前，林可馨下意識地看過去。
出租車司機剛好把車窗玻璃降下來，臉正對着林可馨，“小姐？您想去哪兒，我可以送你！”
說是臉正對過來，其實林可馨只能看見司機的鼻子，因為司機的上半張臉被帽子和墨鏡遮住了，下巴又被風衣高高豎起的領子遮住，林可馨根本看不出來他的模樣。甚至，如果不說話，林可馨連他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來。
往四周看了看，確定出租車司機在跟自己說話，林可馨慌慌張張站起來轉身就走。
這出租車司機一看就不是個好人，長風衣、黑墨鏡，還有低得幾乎快要蓋住臉的帽子，往往搶劫犯都是這種打扮。
一看見林可馨的反應王書就知道壞事了，在心裏狠狠把慕景宸吐槽了兩遍，王書硬着頭皮跟上林可馨。
林可馨本來就提心弔膽，可那輛出租車就跟鬼影般一直跟着她。越想越害怕，她越走越快，最後，乾脆跑起來。
王書急得汗都要流下來了，江城本來就是個不夜城，今天又是情人節，大街上的人很多，他弄這麼一身打扮，再這麼大鳴大放地跟蹤一個女孩子，要是不被警察盯上，王書自己都覺得對不起法律。
正焦頭爛額，電話又響了。硬着頭皮接通電話，王書還沒來得及說話，慕景宸冰冷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扣你半年獎金！”
“啊？”王書的臉一下子皺成了包子：“可是老闆……”這主意不是您出的嗎？
根本不聽王書的辯解，慕景宸又道：“你現在想辦法找個人幫你當司機，限你五分鐘之內搞定，否則，扣你全年獎金！”
“啪嗒”慕景宸掛斷了電話。
全年獎金？那可是七位數啊！太狠了，老闆你實在是太狠了！
放下電話，王書一腳油門，出租車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