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躋攀寸步千險
“也不能完全認定他是一個小秘書！”米立奇解釋，“我聽老付說，他的歷練很豐富，在鎮裏、縣裏都干過，現在能躋身全省十大名牌的女兒紅，就是他在鎮裏幫着帶起來的。而且，他馬上就提常務副主任，正處實職，級別還在我之上。”
“級別？”洪學義不住搖頭，“就算是正處，也和黎部長、東亭書記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好吧？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咱倆都被他給設計了？”
“設計？”米立奇搖頭不止，“其實，給我的切身體會，這人是友非敵，是一定的。要不然，咱們肯定早被他給埋了。您想想，西京的付正明，您是認識的。這傢伙現在主持市局的工作，在他心裏，除了他師父董清明，還服過誰？可是，這位心高氣傲的老付，就服這個唐卡。再有，您看這個唐卡說的第一步，讓您給黎部長回話，這可是一點兒都沒錯吧。如果我再晚一步進來，您再多和清水的老熊多聊那麼一分鐘。後果如何，咱們黎部長霹靂火一樣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是是是！我知道！”洪學義點頭，“我知道，這第一步一點問題都沒有。所以，我甚至沒想到，連這一步也是他讓你走的。”
米立奇突然想到了什麼：“頭兒，咱們能不能這麼想。黎部長在專電中說過，我只需要向他報道就行。所以，他肯定不是壞人。而且，咱們已經和黎部長對應上了。這第一步，走得如此之對，如此之穩。因此，這第二步，不妨也聽他的吧！”
“嗯！”洪學義沉吟之後點頭，“我是看出來了，你這大老粗，正是有了這個幕後高參，開始步入智勇雙全的序列。而且，都學會謀篇佈局了。好啊！這麼多年，我這個公安廳長，一直也缺這麼個高參。既然你也說了，此人是友非敵，那咱們就聽上一聽！”
米立奇不住點頭：“我覺得靠譜！或許，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也是黎部長的意思。他讓我誰的命令也不聽，就聽這個唐卡的。沒準兒，就是讓他給我當先導，讓您給我當後盾。如今，您要是能給省委魏書記打這個電話，相當於幫了這個唐卡一個大忙。也就是說，幫了緝毒總隊一個大忙，而幫了緝毒部隊一個大忙，就相當於幫了省廳一大忙，等於幫了您自己……”
“好你個老米！”洪學義笑出了聲，“我是聽出來了，你這繞來繞去的，就是說進行這第二步，我打這個電話，其實是自己幫自己。如果不打，就是自己害自己唄！”
老米捂住嘴：“這前半句是我說的，這後半句……”
“好了！”洪學義一揮手，拿起了電話，“打就打，我這就問一下省委辦公廳，把東亭書記的辦公室電話要來！”
“別！”這一下，輪到米立奇摁下了電話。
“怎麼？”洪學義一驚。
“您忘了！”米立奇眨眨眼，“按照唐卡的思路，連省長都不讓您通報，只報東亭書記一人。你還讓省委辦公廳幫着查找，這不是又多了一條可能失密的渠道么？”
“那！”洪學義瞪圓了眼睛，“我總不能像你一樣，直接闖到東亭書記的辦公室去吧。咱們省廳，和省委又不在一個樓。哎呀，說來也怪我，東亭書記曾經讓我給他辦公室打過電話的。可是，當時我沒刻意記下來。這會兒，上哪查去呢？”
這一下，米立奇沒說話。
洪學義所有所悟：“對啊！我差點兒忘了，咱們是幹嘛的了。可以有渠道查到東亭書記的辦公電話的啊！”
“這會兒動用技術力量查省委書記的辦公室電話，明顯不合適！”米立奇拿過自己的手機，點給洪學義看。
洪學義看后大驚：“天！你這兒竟然有魏書記的辦公室電話！難道，這也是那個唐卡告訴你的。”
米立奇點了點頭。
洪學義怔住了，又問出一句：“你還有什麼要提醒我的？”
米立奇想了想，把唐卡最後交代的那一個細節說了說，也就是自己派出的“順風耳”也參與到了西京今早上發現警匪勾結走粉案件的過程中，下一步將充當省市聯隊的聯絡官之事。
“嗯！”洪學義考慮了一會兒，估計是打好了腹稿，然後下定決心，撥通了魏東亭的辦公室電話。
一聲，兩聲，三聲。
電話那頭接了起來。
“喂！”
是魏東亭的聲音。
洪學義心中一凜，急忙問道：“東亭書記好，我是省公安廳洪學義！”
魏東亭的聲音很沉穩：“學義啊！怎麼？有事兒？”
洪學義應道：“是！有重要事情需要向您報告！”
“哦？”魏東亭對於省廳的工作還是很重視的，沒有追問洪學義怎麼會知道自己辦公室電話，而是問道，“能讓你這個公安廳的廳長，認定為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說說吧！”
“是！”洪學義把黎偉交代的事情簡要彙報一遍。
“哦？”魏東亭有些意外，“部里這麼快就知道了，而且這麼精準地就作出了佈置。咱們之前，了解到一些苗頭么？”
洪學義看了米立奇一眼，答道：“有！省廳目前主持緝毒總隊工作的米立奇，一直覺得西京二十年無毒只是一個空殼。這當中，藏了很多隱患。當然，考慮到這個事情可能牽涉到西京的方方面面，一不小心就會打草驚蛇。所以，我們把範圍限定到了最小，整個省廳，就我和他兩個人知道。派出去查案的緝毒警，也是參加過部里大案抽調，經過嚴格政治審查的。所以，……”
魏東亭反應很快：“所以，部里要是問責下來，咱們好歹也算有個預判，勉勉強強能說得過去是吧？”
“是！”洪學義正色，“魏書記，這個黎部長，是出了名的霹靂火，剛才向米立廳佈置完任務之後，我又和他通了一個電話。言語之中，可是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我已經立了提頭來見的軍令狀了，先認錯，再改錯，堅決按照部里的部署，端掉西京這個大毒窩，不論當中牽涉到什麼人，牽涉到什麼事。”
“嗯！”魏東亭的口氣也變得強硬起來，“你們知錯認錯和堅決改錯的態度很好，部里要問責，咱們確實逃不了。畢竟，這是在咱們西康地面上發生的事兒，守土有責。當然，既然知道錯了，那麼就必須把錯誤糾正過來。要不然，越錯越大，越錯越回不了頭。這樣，你給我打的這個電話很重要。你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這當中，因為巨大的利益鏈，可能牽涉到的地方勢力，錯綜複雜。所以，我也和你表個態，正如你們下定的決心，不管牽扯到什麼人，什麼事，省委絕不包庇，一視同仁，好么？”
“好！”洪學義應道，“要的就是您這句話！我也向您表個態，對於這個大毒窩，我們有信心，聯合西京緝毒大隊的可靠力量，堅決、乾淨、徹底地處理掉。實際上，我們省廳派出去的偵察員順風耳，已經參與到西京上午召開新聞發佈會的警匪勾結走粉案現場。下一步，我們讓他擔當省市聯隊的聯絡官。省市聯動，以最快的速度，端掉這個毒窩！”
“好啊！”魏東亭很受觸動，“既有大的決心，還有細緻的戰術，挺好！老洪啊，現在，部里的、省里的尚方寶劍，可都給你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你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次的任務，雖然不一定能算上你從警生涯中風浪最大的，但也絕對不小。所以，你要予以足夠重視，當機立斷，可就在於你一身了。至於我，當好你的後盾。你有什麼問題，除了需要向部里彙報以外，省里這頭，你不用通過任何人，直接找我就好！”
“是！”洪學義應道，“那我去了！”
“去吧！”魏東亭說完這句，掛了電話。之後，停頓了十多秒鐘，撥通了王亦選的紅機。
而唐卡這頭，也接到了米立奇的電話。
米立奇的言語中體現出興奮之情來：“唐總，我可是按照您分派的第一個任務要求，不折不扣地執行了！”
“夠利索的啊！”唐卡笑了，“不過，你是省廳緝毒總隊負責人，我只是市裡獵人戰隊負責人，算不上給你分派任務。所以，你剛才說完成任務，其實是盡到了一個西京人的最大力量。對此，我代表西京王亦選書記感謝你。當然，面對咱們即將攻克的這個大毒窩、大難題，在你到西京之後，還是請你擔任總指揮，我來配合你！”
“千萬別！”米立奇應道，“唐總，我可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於公，我得服從黎部長的命令，只向你一人報道。於私，你剛才告訴我的那兩步。我可是看出來了，不論哪一步，目光之長遠，謀略之老到，都遠在我之上。所以，我算是想明白了，誠然如老付這樣心高氣傲的主兒，為什麼如此心甘情願地聽你調遣。那麼，我就和他一樣吧。你就把我們兩個警校睡上下鋪的兄弟倆都當作你的副手，直接派活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