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洪五公子
方文出城時，已經喬裝改扮的京城信使恰巧與方文擦肩而過。那信使只聽說方文跟隨先生遊學，身旁還有兩個家丁，這樣一行四人本應該很顯眼才對。只可惜，此刻的方文獨自一人混在人群之中，隨着人流出城去了，竟與他擦肩而過。
各位看官，也不是筆者故弄玄虛。正所謂無巧不成書。這種機緣巧合，本書後面還會有不少。也不是說這世間事都是那麼湊巧，而是往往一些奇聞異事，都是從這“巧”字中來。倘若今日方文被這信使尋到，從而帶到青城山上被仙人庇護一生。那麼也就不會再有後面的故事，更無法成就一段傳奇了。換個角度想，有時候不是主角有各種光環、各種機緣，而是唯有那些擁有光環和大機緣大造化的人，才能九死一生，才能在大千世界芸芸眾生之中脫穎而出，最終成為主角罷。
出了城，方文直奔翠屏山。
翠屏山在淮安城東二十里處，是附近最高山。山高林密，是個乘涼避暑的好去處，方文也常來這附近，算是輕車熟路。所以他也不急，一路走走停停，四處閑逛，到翠屏山下時，日已偏西，可是等了許久，還不見虎子和鬍子頭兒的人影。方文心中不快，獨自一個人上了山。
星輝隱沒，夜色深沉。淮安城內，高府之中，正堂之上，此時正端坐着一老一少二人。身後還跟着十幾個僕從。高府管家在庭前來來回回的躲着步子。口裏念念道：“怎麼還不回來，老爺每天這個時候，早該回府了才是。哎，讓內宗使者等這麼久，這。。這。。這可怎麼是好。。。”
又過了一會兒，門事急匆匆的跑來跟管家耳語了幾句。
高仲元帶着十幾個家丁已經進了前門。管家趕忙迎了出來，跟在高仲元身側，低低的說：“老爺，內宗使者已經到了。來的是宗主的五公子洪明信。”
高仲元一怔，喃喃道：“宗主的五公子親自來了？怕是有什麼大事了吧。”
一進正堂，高仲元帶著兒子一同單膝跪地，恭敬的說道：“不知公子殿下駕臨，我父子未能恭迎，還請殿下降罪！”
洪明信站起身，邁步來到高仲元近前，抬手將他扶起，笑着說道：“將軍嚴重了。身為西蜀國東南都指揮使，自然公務繁忙，無妨，無妨。快快請起。早就聽父親說過，我一道宗外門之中，有西蜀三傑的名號。近日到西蜀國略觀一二，真是名副其實啊。”
高仲元聽到褒獎之詞，也是面露喜色，略略躬身道：“回稟殿下，如今的西蜀國，舉國之兵皆掌握在我兄弟三人手中，只需宗主一聲令下，大事可定。”
“好，好，哈哈。。。”洪明信拍了拍高仲元的臂膀，不無感慨的說道：“外門之中，如若都能像你們兄弟這樣，家父的千秋功業便指日可待了。”
雖然高仲元已是五旬年紀，可面對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卻如同晚輩一般。二人落座后，洪明信向高仲元介紹道：“這位是內宗護法長老左道明，明信的授業恩師，也是凌雲門藏經閣主事長老。”
洪明信說的輕描淡寫，可高仲元聽了卻是大吃一驚。一道宗內宗之人不似外宗那般招搖，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沒有固定的山門居所，而是大都分佈於其他修真門派，鑽研各個門派之精華，取長補短，互相借鑒，使一道宗弟子的修為更容易精進。所以，一般一道宗弟子往往也有其他身份。比如五公子洪明信，公開身份便是凌雲門三代弟子。而眼前那細長老者則是凌雲門一代弟子。凌雲門乃是南州三大修真門派之一，能在凌雲門內晉陞為主事長老，而且還是掌管藏經閣的重要職位，顯然面前這個老頭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另高仲元無法想像的恐怖境界。
高仲元趕忙向那老者單膝行禮，恭敬之中帶着一絲畏懼，道：“高仲元參見左長老！”
左道明兩顆豆粒一般的眼睛眨了眨，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高將軍不必多禮。不知令公子一向可好？”
高仲元趕忙示意兒子高長峰上前行禮。左道明卻笑着搖頭，道：“老夫問的是十六年前不幸罹難的那位公子，一向可好？”
高仲元聞言一怔。大兒子高長禮十六年前參加進選內宗弟子的比試不幸殞命，肉身焚滅。好在三魂之中尚有一魂殘存，又不知哪位高人，傳授其修魂之術，在城外別院之中設置陣法，養護其魂，這才算保住了一線生機。這樣隱秘之事，就是兩位兄弟也不曾知曉。所以一聽左道明問起高長禮之事，以高仲元之心機，怎麼能猜不出些許端倪。於是趕忙跪下叩頭，連聲謝道：“原來是左道長出手搭救，恩公在上，請授仲元一拜！”
“唉，高將軍嚴重了！”左道明輕輕一抬手，似有一股無行之力將高仲元父子攙扶起來，“當年老夫也是巧遇令公子，見其根骨上佳，只是時運不濟，遭此劫難，甚是可惜。恰巧老夫對於修魂之術也略知一二，令公子能別有一番造化也屬天意。只不過令公子傷勢太重，老夫也畢竟能力有限，若使之重生，恐怕少則數十年，多則百餘年才能實現。”
高仲元道：“犬子學藝不精，修為不足，又狂傲自大，也是命中該有此劫。左長老再造之恩，我高仲元無以為報，他日左長老但有差遣，仲元萬死不辭。”
左道明笑道：“舉手之勞而已，高將軍不必掛在心上。你我都深受宗主恩德，為宗主辦事，相互扶持也是理所當然嘛。”
高仲元不傻，自然聽出了左道明的意思。一道宗的宗主也是南疆大越國的國君，共有五位公子，為了爭奪儲位，彼此之間勾心鬥角，紛爭不斷。西蜀國本是偏遠小國，其他幾位有實力的公子自然看不上他們兄弟，只有這五公子洪明信尚且年幼，人單勢孤。此時前來，恐怕為的就是籠絡人心罷了。雖然左道明有恩於他，不過這種選邊站隊的事，還是需要他大哥做主。高仲元心中明然，可嘴上還是唯唯稱是。
洪明信接著說道：“此次明信前來是有幾件事情交代。如今我大越三路大軍勢如破竹，覆滅桑丘國已經指日可待。待平定了桑丘之後，恐怕便要揮師西進，直奔楓楠國。西蜀與楓楠相通，大越出兵之時，希望你們兄弟三人能夠舉西蜀之兵東進策應，形成東西夾擊之勢。到時候，縱使楓楠數千年古國，也定然要乖乖就範。到那時軍功冊上，必有你們兄弟三人的名字。加官進爵，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