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卜命

少年聞聽此言，不由得心中一顫，只是旁人難以察覺。那細長老者也是目中精芒一閃，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老道。

沒等少年答話，只聽得人群之中有人偷笑：“嘿嘿，這是什麼詩！魂也飛，魄也散，剩一具行屍走肉，還走什麼天涯。一把年紀了，學問還不及我。。。”

老道聞聲望去，只見斜對面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旁跟着兩個二十來歲的家丁。這少年正一邊喝着茶一邊看熱鬧。剛才那壯漢突然口吐鮮血，落荒而逃，本已經讓他禁不住笑意。眼下聽到老道的歪詩，自然更是按耐不住了。

老道略帶嗔怒的問道：“娃娃，貧道說得准與不準，十數年之內必見分曉。此時嘲弄，為時尚早吧!”

少年也不相讓，反問道：“別說十年，就是十天之後，能到哪裏去尋你？許你在這裏故弄玄虛糊弄人，就不許小爺笑上一笑么？剛才那壯漢你說必死無疑，不過也就是受了點傷而已嘛。”

“呵呵。。。”老道轉怒為喜，用手指點那少年說道：“那壯漢渾身經脈寸斷，氣血逆涌，過午必死。娃娃，你若不信，可敢卜上一掛？看老道我算的準是不準！”

“卜就卜，小爺還怕了你不成！”少年特意緊了緊衣帶，挺着胸脯，邁步來到老道近前，朝那洪家少爺點了點頭，然後質問道：“怎麼個卜法，測字還是求籤，你說！”

“測字！”

“好嘞！”少年片刻也不耽擱，抬起手來沾了點茶水，也學着近前的少年，在桌子上寫了個“王”字。只不過他的字跡潦草得很，幾乎就是一筆寫成。

老道微微一笑，眯着眼睛緩緩說道：“好！好！好！好一個貫通天地，氣滿三才，盈盈如日衝天，皎皎似月流華。哎，只不過真真是可惜了這一番天地造化。娃娃，你生在歲中，自幼而孤。三年一災，九年一劫。三年前大病才去，今時今日，將滿十五載，恐又要有一場血光之災。”

少年聞言一怔。心中暗道：我方文既是方家少爺，知悉一些我的情況也屬正常。可眼前這個老道，竟然說我三年一災，九年一劫。乖乖！我三歲溺水不死，六歲玩火險些喪命，九歲入虎狼之穴七日方才得救，十二歲那年無緣無故的大病一場，落下的寒熱之症，年初才算根治。方府門風儒雅，這些怪事斷然是不會外傳的。這老道是如何知曉的？難道他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還是跟方府哪個下人串通一氣了要來誆騙我么？

見方文面露狐疑，老道接著說道：“娃娃莫要多想，是與不是老道我也不多問。今日為你卜算老道分文不取，而且還要送你一樣寶貝。”老道從袖口裏拿出一個錦盒。錦盒裏面是一塊淡黃色的玉佩，遞給訪問說道：“你一生多災多難，希望這個寶貝能有些用處。”

玉石方文也算見過不少，這一件無論材質還是做工都很一般。所以也沒留意，隨手接了過來。

老道接著說：“娃娃，老道想問你借一物，你可捨得？”

方文暗自冷笑：“哼哼，怎麼樣，還是是想要錢了吧？就憑你這塊破玉，你倒是說說看，打算要小爺多少錢？”

“呵呵，貧道剛剛說了，分文不取！”老道說著拿出一塊畫滿符文的黃紙，遞給方文：“娃娃，老道我只要你朝着我這黃紙說上一句‘免你一死’話，即可！”

方文越發的奇怪。自己的一句話有什麼金貴的，反倒是要看看這老道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於是對着黃紙說道：“好，本少爺免你一死！”

“哈哈。。。”老道滿意的笑着收起黃紙，接著說道：“娃娃，我算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災。敢不敢聽老道一言，一辯真假？”

“有何不敢。你說！”老道越是故弄玄虛，方文便越發的好奇心起。

老道指着東方說道：“出門向東，莫入家門，二十裡外，翠屏山上，今夜子時，可見血光。”

“好，一言為定。本少爺今晚正想要出城耍耍，就順便看看你算的準不準。若是准了，明天少爺我也送你一錠金子，要是不準嘛。。。”

老道手捋長髯笑道：“若是不準，老夫自此封卦，永不再卜！不過你現在就要出發，晚上一時半刻可就不靈了。”

“好，一言為定，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大家都給做個證，咱們明天見，不許反悔哦！”方文朝四周一拱手，轉身離去。身後兩個家丁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待方文遠去，老道長吁了口氣，看了看洪公子，開口道：“公子，你既有心結緣，貧道無以為報，就送你保命錦囊一個，他日如遇生死危急之時，打開錦囊，恐有一線生機！”

老道說完，在袖口裏一番，拿出一個小小的錦囊，封得嚴嚴實實，遞給洪公子。並且千叮萬囑，務必等到生死關頭才可打開。隨後便收拾攤子，把桌子上壯漢留下的那錠金子留給店家，起身匆匆離去。

洪公子欲要挽留，似有許多話要問。可沒等他開口，那細長老者已經腹語傳音過來：“五公子，此人不是隱藏了修為，就是另有絕世神通。他既然不肯多說，你再問也是無用。贈你那錦囊還是好生保管為好。他朝有緣，或許還有相見之日。”

且說方文離了茶館，逕自向東，兩個家丁跟在後面勸道：“少爺啊，翠屏山離城裏二十里路呢，三更半夜的，您怎麼能去那裏呢？再說了，封先生特意囑咐咱們先回來，進城來還沒到府上告訴老爺，您要是就這麼走了，我們不又得挨揍了么！”

“是啊，少爺，你說你，跟一個老道置什麼氣，明天都不知道去哪裏找他了。這不是戲耍咱們么。”

“哎，對啊！大壯，你說的對，你現在就回去，給我死死的盯着那老道，不許他出城。虎子，你回家，跟爺爺說一聲，再讓鬍子頭兒帶上點吃的來翠屏山找我，我在山下等你們，”方文說著已經鑽進了人群里，“對了，別忘了，讓鬍子頭兒帶上燕青，晚上我要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