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周伯夜訪

確認吳老遵守每題支付一百文錢的諾言后，黃石便放下心來。於是在下午整理書架的時候，忽然來個“靈光閃現”，又給吳老出了三道題目。

一天之內連出四題，吳老登時大驚小怪，看怪物一樣看着黃石：莫非這廝真是怪才？在他鼎盛時期，每天能想出一道腦筋急轉彎已然不錯了。他豈知黃石根本是在做不用本錢的買賣，別說四題，便是四十道題目，黃石也能湊的出來。

四道題皆不是次等的題目，沒有什麼比這還讓吳老更加欣慰與狂喜了，即便出血，他也出得心甘情願。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黃石為了籌備錢財還債，在第二天跟吳老說，昨天晚上連夜想出了十道題，一併交給了吳老。吳老驚訝興奮之餘，感到有些肉疼，一貫錢不是小數目，在宋初，足以買到一頭公豬了。

不夠呀，遠遠不夠，距離五貫還有些距離。但黃石不會一股腦地把所有腦筋急轉彎端出去，一切事物都有個過程，從少到極盛，再又極盛到少，到最後便顯得彌足珍貴了。

到了夜間，田伯明再一次在小徑等候黃石。如黃石所料，田伯明帶來五兩銀子做為封口費，並稱鄭然被禁足一月，換句話說，鄭然一個月內都不得走出書院半步，這就是對他的懲戒。

黃石頓時啞然，這也叫處罰嗎？何況禁足一月，那一個月後呢，就是鄭然開始報復自己的時候了？

但人家可不會替黃石顧慮到這些。因此，黃石必須在一個月時間內，建立起自己的一個勢力，一個不怕被打擊的勢力。而錢與身份，是這個勢力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告別田伯明，黃石確定周邊無人後，急忙拿出了那錠銀子，暗自興奮道：發財了！剛準備放進嘴裏咬一咬，卻又想道：“穩重，穩重，好歹見識過大場面，這點錢算的了什麼。~~~~”

想歸想，黃石依然很激動。在這個時代，他實在沒見過這麼多錢。大家不要簡單的把五兩銀子兌換成五千錢，在宋代，銀子流通少，又比較混亂，一般人都使用制錢，有些地方一兩銀子甚至可以兌換兩千制錢，即兩千個銅錢，少則也有一千七八了。

喜出望外下，黃石趕忙緊緊地揣着五兩銀子回到了宿舍，然後躺到床上，壓在枕頭底下。到了破曉起床時，又把銀子取出來藏在衣兜里，感覺帶在身上才踏實安全。

有錢了，黃石也沒忘記那幫混在雜役界的弟兄們，不過一切手段都是為了拉攏人心。黃石利用自己在雜役界的地位，叫進城採辦物事的齋仆順便採辦些果品肉脯回來。等到了晚間，把孟龍、費成等人都叫到齋仆宿舍的花園內，點上火燭，用美食款待他們。

“嚇，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書院聚眾喧鬧！”

眾人吃到一半，忽然闖進了一個不速之客。聽到那聲音，眾人一駭，慌忙站了起來，全都心驚膽戰地看着他：“周，周伯！”

死老頭，平常不是懶得過來一趟嗎，今晚怎麼這麼有閑情？黃石急忙笑呵呵地迎道：“喲，周伯來了，快快快，大夥給周伯讓個座！”

眾人聽罷，連忙空出一個位子，可四下里看了看，哪有什麼座兒呀，大家都是粗人，有個地兒坐就不錯了，哪會奢求許多。小牛不知從哪裏搬來一塊大石頭，弱弱道：“周伯，要不您坐這兒？”

周伯瞧了眼那塊尖尖的石頭，差點沒被這幫兔崽子氣死。黃石也覺得蠻尷尬的，屁股不被戳個洞才怪。周伯沒好氣道：“免了免了，黃石，你跟我出來！”

說罷，周伯已先抬步出了花園中心，黃石示意眾人繼續，便跟着出去了。可周伯就在外面，誰還敢繼續吃呀，別說吃，連屁都得緊緊地憋在裏頭不敢蹦出來。

“周伯，您老找我有事？”黃石和周伯的關係已經較為密切，說話時也比較隨意。

周伯也懶得理會這些，只要有個限度就成。他瞥了一眼花園裏，淡道：“你們倒比老頭兒我還懂得享受，滿地兒都是吃的。”

敢情沒叫上他心裏不高興了？要有您老在的話，大家還能把心放開嗎？黃石賠笑道：“周老，都怪我一時疏忽，好玩的事情沒叫上您。其實，大傢伙也只是放鬆放鬆，身子放鬆了，明天幹活才帶勁啊！”

“嗯，下不為例。”周伯這才眉頭舒展道，但很快又蹙了起來，“關於鄭然違犯齋規一事，你可知道山長如何處置么？”

和田伯明碰頭是暗地裏的交易，可不能讓周老頭知道，要不然非得扒了自己的皮。黃石故意喜道：“該不會是被逐出書院了吧？”

周伯搖頭哼道，“非也，那幾個小子僅被禁足一個月罷了。想不到田伯明竟有這等手段，連山長都偏幫着他。”

那是周老頭和田伯明之間的爭鬥，黃石知道自己今後再也不能堵在他們中間，否則倒霉的是自己。黃石既失望又憤恨道：“豈有此理，周伯，那我不是白白被挨打了么？”

周伯拍了拍黃石的肩膀道：“來日方長，老頭兒不會讓你白受那晦氣的。不過……我看你小子平常聰明膽兒大，怎麼這次不上山長那鬧一鬧？保不準被你一鬧，鄭然就會被嚴懲逐出書院了呀！”

咳，老頭子心眼倒挺壞的！不過我收了田伯明的錢財，這件事情就到此結束，再鬧上去對自己絕對沒有好處。黃石慚愧道：“周伯可別取笑小子了，我只是一個小小雜役，平時小打小鬧還成，若要鬧到山長那裏，給我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呀！”

“倒也是。”周伯相信了黃石的話，“此事就此作罷吧，山長既然做了決議，便不要與他為難了。今後鄭然膽敢加害於你，你便與我說，不能便宜了田伯明那廝。”

汗，跟田伯明說過的話一樣，看來自己的靠山多了。但聽周老頭的語氣，似乎二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黃石微微有那麼一點好奇。他忙謝道：“謝周伯！”

“嗯。”周伯滿意地點點頭，“其實今晚過來，是要跟你說件事情，明日你跟老頭兒我進城一趟。”

“什，什麼，進城？”黃石急忙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聽錯了。

周伯道：“明日是劉知州的壽辰，咱嶽麓書院也得送一份禮去。送禮的人選，我想也沒想便選你了，這可是難得進城的機會呀，去了也可開開眼界！”

周伯嘿嘿笑着，言下之意便是“你看，我對你很好吧，有好處就想到了你”。

“呃……謝周伯！”

“不用擔心吳老頭那邊，我已經和他說了，明早在書院大門口等我。”周伯道。

進城，嘿，的確，如周伯所說，這是開眼界的機會，黃石嚮往已久了。又拜了拜道：“周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