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棉花糖（1）

農曆三月二十四，穀雨。

距離上次肖玉來方家做客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有餘，期間肖玉來了兩次，一次是把紫薯運送上京，一次是陪着一個公公過來頒發聖旨。

聖旨上寫的大致意思是方笑笑獻上新的糧種有公皇帝龍顏大悅給了個大恩典賜了個鄉君，御賜的珠翠三翟冠，丹礬紅大衫，深青紵絲金綉孔雀褙子、金綉練鵲文霞帔差點沒閃瞎眾人的眼。

明朝一般是要宗室之女才為鄉君，比如鎮國公、輔國公嫡女，多羅貝勒庶女和親王玄孫女。要不是因為土豆也才剛剛推餓死的人還多了去，紫薯這時候無異於錦上添花是明朝的盛世祥瑞之兆。方笑笑一個農家女子哪能得到這稱號，徐家灣的人自然是覺得方家祖墳里冒了青煙全村的人都來跪了一地就為了看看聖旨和皇宮裏的貴人公公。

方安拿了紅封包了五十兩給宣旨的公公，方家什麼水平，那宮裏的公公也知道。他也會做人，雖然這點比不上宮裏隨便哪個主子手指縫兒里漏的，但是眾人都仰望他的感覺給他的心裏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花花轎子人抬人，他也不生氣，笑眯眯的接了過來嘴裏說著恭喜。

肖玉臨走前，偷偷給方笑笑透了底，方家獻良種有功，本來皇帝想給方成一個末等的爵位，但是被大臣和宦官們們勸阻了。末等爵位也是爵位，大臣們不肯，宦官這些年權利也越來越大皇帝也吃力。是以只能退求其次的給了方笑笑，方笑笑是個女子不怕翻起波浪，眾人也順水推舟應了下來。至於他本人也因為治下有功，只等他的縣令任期一滿就能調到上面去，這次算給他好好地在聖上漏了一個臉，以後有事盡可以找他云云。

這事兒方笑笑也沒有跟眾人說，雖然方家一家人都很寵她。自家爹娘不說，但是王氏肯定是要鬧了給方笑笑臉色看的，她近一年對方笑笑這麼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方笑笑會掙錢是個錢耙子能給方家掙家底。

要是老太太知道皇帝要賞賜爵位的念頭，她可不會管其他的，只會認為方笑笑搶了自己兒子的前程。女子再疼那也是比不上兒子的，只有兒子有本事那比女子掙得家業更光宗耀祖。

鄭氏可不管這些，她現在已經樂的不行，以前嫁到富貴人家什麼的都不敢想的，現在自家閨女兒那可是鄉君了。她特地問了周易，周易讀書懂得多，告訴鄭氏，按照規定，鄉君每年領年俸四十兩、祿米40斛。聘禮要馬匹二頭，馬鞍二匹，開宴十六席，酒十六瓶，羊十四隻，茶十六桶。納采要馬匹二頭，羊七隻。陪嫁也要侍女二名。而且所需的茶膳皆由光祿寺籌備。

一家有女百家求，況且是個鄉君。有了這麼一個封號倒也是有好有壞，好的是周邊一心想要跟方笑笑偶遇來個青梅竹馬的鼻涕蟲沒有了。壞的是現在惹上的都是一些糟心事兒的人家，人家真正有底蘊的看不上方笑笑這種半路泥腿子出來的鄉君。但是總有那麼一些破落戶想着揣摩聖心打着萬一方笑笑又弄出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得了封賞的美夢一心想把方笑笑定下來。

他們也不敢真的強求或者怎麼樣，畢竟再怎麼樣方笑笑是御賜的鄉君。但是噁心人的是媒婆上門來的態度，一邊要求娶一邊又一副高高在上是恩賜方家方家佔了大便宜的樣子。眉眼間也滿滿都是審視方家的院子一副嫌棄至極，無處落腳的樣。

方笑笑氣的不行，把人全趕了出去。且不說她現在還小，就拿這些來提親的人來說，那有一個沒一個的都是周邊幾個縣裏出了名的浪蕩子，十幾歲就已經是花樓賭坊樣樣都來，調戲民女都是想小的，甚至強搶人家有孕的婦人都是有的。關鍵是都多少和上面有些牽扯，惹了事拿了銀子給苦主擺平了。沒人上門告狀，縣官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敢管怕得罪人。

王氏見識短，方笑笑把人全趕了出去，氣的指着方笑笑就罵。說不客氣點把媒婆趕出了門，那些媒婆嘴都是厲害的，這回記了仇以後到處編排她的名聲找婆家也不好找了。方笑笑不以為然，她本來就沒打算和這種古代一有點銀錢就變壞的種馬男過一輩子的想法。

見方笑笑還沒有悔改的樣子，她乾脆找了婦人來要給方笑笑裹腳。裹腳一般人還沒有門路，那都是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明朝一般也是只有宗室女子和后妃公主閨秀女子才有機會裹腳。這個會裹腳的婦人據說還是當時從宮裏放出來的宮女，裹一次腳的費用可不便宜。

方笑笑嚇得不行，哪裏會答應。後世她不是沒看過裹腳的照片，那腳被擰成了畸形。但是這回一家人都沒有人縱容，甚至鄭氏還幫着按着她了。好在明朝雖然已經有了三寸金蓮要求腳不但要小至三寸，而且還要弓彎這麼一說，但是裹腳還是講究“纖直”但不弓彎，只是比較纖小。

腳被裹住了疼的站不起來，方笑笑沒了辦法只得恨恨的詛咒已經成了一攤白骨的李煜的寵妃。喜歡跳舞就算了，非要用紅綾裹住腳，踮着腳在金子做的蓮花上跳舞。導致那群魔怔的女子為了追求美，一個個這麼虐待自己，虐待自己就算了還以此為榮。

方笑笑腳疼也不出門漫山撒歡了，王氏和鄭氏滿意了，連方安也捋着鬍鬚說方笑笑終於有了點女娃子的嫻靜了。見眾人都很滿意，也為了鄭氏的慈母心，方笑笑咬牙忍了。不需要把腳掌折起來什麼的還是能忍的，只是像穿了小一點的鞋子有點緊，腳小一些她也是樂意的。女人嘛，為了美什麼都能忍受的，後世還有在自家胸里塞矽膠在臉上切骨頭的呢。這麼一比，只是把腳裹緊一點還算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