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魏文臉上一紅，自然也明白，他此舉有違聖人之道，一時間有些羞惱，見小九咄咄逼人的模樣，忙將視線投注在了朱浩楠的身上，只可惜卻連個眼神都沒有等到，下一秒，便有兩人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直接將魏文給推了十米的距離，這才放手，二名護衛轉瞬間便沒了蹤影。

旁邊百姓見狀，忙給朱浩楠兩人下了不好惹的定論，一時間，更是遠離了些許，對比其他地方的擁擠，朱浩楠此時彷彿處在真空地帶一般的模樣，自然將眾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來。

趙恆見了這一幕，忙旁邊的師爺道：“那是什麼人。”

師爺望了一眼，“回大人的話，小的不清楚，只恍惚沒在郴州城中見過。”這話說的隱晦，也便是告訴趙恆要小心了，擋不住就是上面來的。

趙恆心中有了章程，便壓下心中的火氣，開口言道：“將那陳贇給帶上來。”

一聲“威武”過後，便見兩名衙役將陳贇給帶在了堂前，而顯然陳贇早得了吩咐，到場之後，便一臉委屈的跪了下來，大喊“冤枉。”

趙恆心中滿意，便開口言道：“你說冤枉，有何冤屈，速速道來。”

陳贇忙道：“回大人的話，那日小的便說過了，這楊家實在欺人太甚，小的不過是帶着聘禮去楊家求婚，這楊家不答應拒絕便是了，小的又不是那死皮賴臉的，非要跟着去不可，可這楊家小姐，不僅不曾以禮相待，還對小的揮鞭相向，小的身上的鞭痕，現在還沒消呢。”

聽聞此言，楊老爺冷哼一聲言道：“呵，又開始了，大人，我以為當日都說清楚了，別在這小案子身上糾結，說說看那滅門慘案，大人查的如何了。”

“滅門慘案”朱浩楠呢喃一聲，早有那機靈的將來龍去脈打聽了清楚，報到了朱浩楠的耳朵里，朱浩楠當下便忍不住笑了出來，轉而問道：“小九，這子不語怪力亂神，你說，這楊老爺揭發出的事情，可是真的。”

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揮手打發了一人讓其去查明，小九興奮的言道：“三哥，咱們往下看不就都知道了嗎，只是有件事我好奇的很，這趙大人會怎麼判了。”

“是嗎，我也好奇的很呢。”

正說到這裏，就聽驚堂木一聲脆響，兩人默契的停了話，直望向了趙恆，只見其望向楊老爺言道：“關於你說的事情，本官已經派人查過了，分明沒有的事情，你為了女兒攀扯出來，更是罪加一等。”

楊老爺聞言，臉上嘲諷之色更濃道：“這話說的可笑，我都能查出來的事情，莫非，這官府的效率這麼差不成。”

“住口，你太放肆了。”

楊老爺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便接着言道：“非是我放肆，而是你今天做事不公，顯然想要治死我們，既然如此，我何必給你留情，我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殺人幫凶竟能坐到那大堂之上，來審判主犯，和舉報人了，這案子不用審，也該知道結果是什麼了吧。”

朱浩楠此時的眉頭已經完全皺了起來，心中的怒氣可見一斑，小九此時早已經離開了朱浩楠身邊一米的距離，這一幕落在朱浩楠的眼中，頓時露出了幾分冷笑道：“小九，我的樣子很可怕嗎。”

趕忙搖了搖頭，小九諂媚的言道：“怎麼會呢，三個一向面善，誰見了不說一聲溫文爾雅，我只是有些冷，所以來人多的地方暖和一下，沒錯暖和一下。”

看見弟弟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朱浩楠移開了目光，冷厲的目光直射堂上所坐的趙恆，小九心中默默為這位趙大人點了兩根蠟燭，祈禱一番。

這樣冷厲的視線，趙恆如何會沒有感覺，望向朱浩楠越發敬畏了起來，對着師爺一個眼色，師爺忙起身去外面將朱浩楠兄弟二人給請了進來。

趙恆這才問道：“看二位出身不凡，可是對這個案子十分感興趣。”

朱浩楠是什麼人，這話在心上一轉，便知道這趙恆是個什麼意思，頓時冷笑一聲道：“本少爺當然出身不凡，我爹可是天下第一首富，這天下多少土地在我爹的名下你知道嗎。”

聽聞此言，小九差點沒笑出來，也配合著自家三個將頭一昂，隨手便將些金騾子扔在了門外，頓時便引起了一陣騷亂，望着百姓哄搶的模樣，朱浩楠頓時瞪了小九一眼，小九頭一縮，氣勢頓時矮了三分言道：“我說你，本來我和我哥還想低調一些，課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怎麼還不搬張椅子讓我們坐下，不知道小爺累了嗎。”

第一首富，趙恆還是知道的，到底背後沒有什麼大勢力，不過是一屆商賈，他趙家還真是不怕，頓時，驚堂木一拍，冷冷的言道：“放肆，你們當這裏是什麼地方，容得你們喧嘩打鬧，還想坐在堂上，我問你們可有功名。”

見兩人啞然，趙恆方才接着言道：“來啊，將兩人給轟出去。”

身子一側，躲過了撲過來的衙役，朱浩楠帶着弟弟跑到了楊老爺身邊言道：“這位楊老爺，不知你們可缺個訟師。”

楊老爺又細細看了朱浩楠兄弟一眼，臉上便帶上三分喜色道：“當然缺了，若是沈公子來擔當，那就更好了。”

“沈公子。”小九疑惑的言道。

楊老爺笑道：“可不是嗎，公子剛剛既然都自報家門了，現在也不用隱藏了，可不就是沈老爺家的三公子和九公子嗎，雖沒見過兩位，但我與沈老爺還是有幾面之緣的。”

簡單的一句話既提醒了他們要裝便裝的像點，又顯示了自己早已知道事情的真相，朱浩楠心中不由贊道：“好一個妙人。”

面上卻是一片祥和的道：“既然與家父相識，那我便斗膽喊一聲楊伯父了，這件案子交給我伯父只管放心，雖沈某身上沒有功名，可是洗冤集錄還是看過許多的。”

楊老爺忙笑道：“交給三公子，我當然是信得過的。”話落，楊老爺便望向趙恆言道：“趙大人，這兩位是我請來的訟師，他們在堂上可是合情合理，您該不會不顧律法，將他們給趕出去吧。”

冷笑一聲，趙恆言道：“你便是請再多的人來，也改不了這郎朗乾坤。”

小九這時拽了拽朱浩楠的衣袖道：“三哥，咱們這樣的選擇是不是太草率了。”

朱浩楠瞪了小九一眼，小九頓時窩在了一邊。

見朱浩楠等人並不是什麼威脅，趙恆處事自然大膽了許多，冷冷的望着楊老爺等人道：“你破壞本官的名聲，可以稍後再說，如今本官要審的乃是你為了隱瞞女兒的噁心，竟然給他人頭上套上滅人滿門的惡名，實在是罪大惡極，若不是本官英明，今天豈不是讓人枉送了性命。你自己說，你該當何罪。”

楊老爺淡淡的聽完這話，方才不緊不慢的言道：“我倒是第一次聽到，口口聲聲為被告喊冤的，只是不知趙大人這樣說，可有什麼證據沒有。”

“本官既敢開口，自然是證據十足的，來人帶人證。”話音剛落，便見一群人走近了公堂，趙恆這才言道：“本就在原主人手底下幹活的站出來。”

話音剛落，便見有三五個人向前跪成了一排，趙恆言道：“你們說說吧，那陳贇可有謀害了你們舊主，從你們舊主手裏搶了家產。”

陳一忙開口言道：“大人冤枉，小的主子可從未乾過這樣的事情，如今手上的產業都是主人買回來的，小的們可是親眼所見，更何況主子本是一個溫和的人，往日裏對我們這些下人甚是和善，少有打罵的時候，我們可都念着主人的恩德呢。”

陳一話音剛落，陳五忙接過了話頭道：“大人明鑒，小的們說的句句屬實，主人待我們極好，他的為人左鄰右舍可都清楚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查問一番，便知道我們說的都是對的。”

此言一出，附和着無數，楊老爺卻已經笑了出來，與朱浩楠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朱浩楠便笑着言道：“你們這話說的，我怎麼光聽着你們說陳贇的好，卻絲毫未提前任主人的事情，你們是什麼時候進到前主人的家裏的。”

幾人頓時沒了聲音，朱浩楠似笑非笑的望了趙恆一眼，便笑道：“大人，看來這些人不想說呢，不過想來大人那裏應該有留存的底才是，不如大人查查看如何。還是說這些人進去沒有簽過賣身契，那我就更好奇了，是什麼理由讓他們就這麼進去當了家奴呢。”

趙恆身形一窒，無視眾人求救的眼神，一拍驚堂木道：“還不老實說，你們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待眾人紛紛答了個日期，朱浩楠便先忍不住笑了出來，點點頭道：“還真是巧呢，這些人進去的日子竟然不差一個月，那什麼時候府中換了主人呢。”

當另一個日期報出來，便連府衙外都鬧哄哄了起來，朱浩楠眼中閃過一聲冷光，直視着趙恆言道：“趙大人難道沒想出什麼來，似乎連百姓都已經明白過來了呢。”

陳一心中一凜，忙對着朱浩楠言道：“這位公子，你便是再想為楊家人說話，也不能將我們往死里逼啊，你可知道，照你這樣下去，我們可都難逃一死啊。”

聽聞此言，朱浩楠自己便忍不住笑了出來，“大人，看來，你手下的這些人離你的段數還差得遠呢，這算是不打自招了嗎。”

聽着外面哄鬧的聲音，趙恆驚堂木拍的啪啪作響，冷聲言道：“肅靜，公堂之上，豈容你等兒戲，陳一你將話說清楚，可是認了那朱浩楠話里的罪證。”

陳一這會子早已回過神來，見趙恆如此問，哪裏肯認，忙開口言道：“大人冤枉啊，小的貧苦人出身，本就不識得幾個字，哪裏是這些人對手，我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他們分明是想將這謀財害命的罪名扣在主子身上，還望大人明察啊。”

點了點頭，朱浩楠接着言道：“我也覺得趙大人應該明察，不過似乎趙大人還有別的證據，請出來看看吧，我也很好奇，趙大人準備的證據能否經得起推敲呢。”

趙恆陰冷的望向朱浩楠道：“沈三公子是嗎，有些事，我勸你適可而止的好，我承認你爹的名頭，在別人那裏還有幾分壓力，可本官自認一向清廉，剛正不阿，絕不會因為你是首富的公子，便對你多加忍讓的。”

朱浩楠衝著趙恆一拱手道：“若趙大人真如你自己所說的那樣清廉、剛正、那還怕什麼呢。”

“本官當然不怕，來人，傳下一個證人。”

便見所跪之人，又有一青年向前跪了一步，開口言道：“小的李部，見過大人。”

“說說你的來歷。”

應了聲“是”，李部忙開口道：“回大人的話，小的乃是陳贇的鄰居，兩家平日還多有往來。和陳贇算是朋友和原主人也是認識的。”

聽了這話，趙恆便轉向陳贇言道：“他說的可是實情。”

陳贇忙應道：“回大人的話，是，他所言句句屬實。”

“哦”了一聲，趙恆便接着問道：“既然如此，你來是想證明些什麼。”

僵硬的跪直了身子，李部忌憚的往楊家的方向望了一眼，便老老實實的開口言道：“回大人的話，小的可以證明，這房子是陳贇從前主人手裏買下來的，根本就不存在謀財害命這一說，若不信，可找府衙的記錄，就是怕以後惹上官司，所以買下的時候，大多用的是紅契。”

趙恆對着師爺一個眼色，師爺便忙將早已準備好的證據遞了上去，趙恆滿意一笑，雙目直望着朱浩楠道：“沈三公子，可要上來看看。”

搖了搖頭，朱浩楠好笑的道：“你衙門的紅契，既然你都看着沒問題了，我便是去看，想來也發現不了什麼，就權當那些紅契是真的，只是我好奇的是，陳贇哪裏來的銀子買下這些，或者說，原主人既然攢下了這份家業，怎麼捨得賣掉。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除了個別不成器的敗家子，萬沒有賣祖業的時候。”

聽了這話，陳贇心中一個咯噔，忙開口言道：“如沈公子這樣的大富豪，家裏自然只有置辦的時候，卻不想想我等升斗小民總有些難過的時候，需要應應急才行。”

點了點頭，朱浩楠面對陳贇的臉色可就沒有那麼好看了，冷厲的氣息直接將人鎖定，陳贇只覺得如墜冰窖，冷汗一下子便落了下來，強撐起氣勢道：“沈三公子，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

“我只是好奇，聽說是那原主人將你給救回去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能讓你接手恩人的產業，而恩人全家包括身邊的奴僕，卻在一夜之間消失個乾淨，若我記得沒錯，這郴州城門，夜間可是會關閉的，沒有人看見他們離開，難道他們還真就這麼人間蒸發了不成。”

眼見陳贇就要撐不下去，趙恆忙接口道：“那也許他們是在開城門的那一刻走的呢。”一接話，趙恆便暗中叫糟，實在是太着急了。

望着三哥臉上的神色，小九再次為趙恆默哀了一下，看來如今三哥也算有了定論了，這趙恆最好的結局也不過一死罷了。

朱浩楠也不負眾望，似笑非笑的望着趙恆言道：“趙大人，原來這官府還帶幫被告解釋的。”

“你”了一聲，趙恆略微沉靜了一下，倒也十分痛快的認錯道：“是我說錯了，只是沒有證據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亂說，要說謀財害命，總要有屍體才對，請問你們找到屍體了嗎。”

楊倩兒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若我能將這屍體找到呢。”

這話一出，別說是陳贇，便連趙恆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了起來，強裝鎮定的道：“哦，若是如此，那本官定然會更慎重一些，畢竟你們可是口說無憑，若有屍體，起碼證明原主人是被謀害的。”

楊倩兒應了聲“好”，便開口言道：“給我三天時間，我定然將他們的屍體給你找回來。”

驚堂木一拍，趙恆也覺得今天流年不利，索性言道：“那今日便先退堂，將陳贇給壓下去，待三日之後，再行處置。今日在場的證人，也不許離開郴州，保證本官隨傳隨到。退堂。”

“威武……”

楊老爺見狀，此時忙轉向朱浩楠道：“不知沈公子可要去寒舍小住兩日。”

朱浩楠聞言，風度翩翩的拱了拱手，笑着言道：“正是求之不得。”

話落，便於楊老爺大笑的來到楊家，在外廳坐下，一眼便見到了隨着楊意身後而來的紫韻，只一眼朱浩楠便覺得丟了心，失了神，這種情況此生從未有過。

小九見三哥突然愣住，便也順着自家三哥的視線望了過去，看到紫韻的美貌，便什麼都明白了，忍不住好笑的撞了自家三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