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一時間屋內寂靜一片，楊夫人哀傷的望了楊倩兒一眼，許久方才嘆息的言道：“原來在你心裏，我們一直是這樣的，倩兒，我自認為從小到大，便是你和你哥哥有些紛爭，大多數的時候，我們偏向的也都是你，你怎麼會就養成這樣憤世嫉俗的性子，我們並沒有多少委屈你的地方不是嗎。”

聽聞此言，楊倩兒嗤笑一聲，很是無所謂的言道：“誰知道呢，有時候我也好奇的很，我不是你們養大的嗎，我為什麼會養成現在的模樣，你們不是應該最清楚嗎，怎麼會問起我來呢。”

楊夫人聞言，無力的閉上了眼睛，眼淚順着眼角劃過，帶着幾分苦笑道：“你說的對，你會養成這個樣子，是我們的過錯，是我們從小隻想疼着你，寵着你，卻沒有好好教你的過錯，這是我們的罪，我們認了。”

聽聞此言，楊倩兒的臉上也帶上了幾分不自在，便將臉扭到了一邊，楊老爺忙上前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上前言道：“孩子還小，慢慢教就是了，說幾句賭氣的話，你還真生氣了。”

楊夫人一手將丈夫給推了開來，沒好氣的言道：“你說的輕巧，你想教，也要看看倩兒想不想學才是，如今我們不過平日裏說幾句，她便已經一肚子怨氣，這要真的下了死手的管教，你瞧吧，不定得多恨死你。”

這下子便連楊老爺都尷尬了起來，拚命的給楊倩兒使眼色，只可惜，楊倩兒顯然並不領這份情，竟是與楊管家道：“不是說要帶我去過大堂嗎，還愣着做什麼，將人帶進來，我跟着走就是了。”

聽了這話，楊夫人見楊倩兒竟是真的邁開了步子，頓時氣了個夠嗆道：“楊倩兒，你是不是真想看我咽氣，你才能消停些，過大堂，過大堂哪有你說的這麼容易，若你真的過去了你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名聲，那玩意有那麼重要嗎，娘，你難道不知道對那玩意，我從來就沒有在乎過嗎，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也不過是想活個痛快有錯嗎。”

這話一落，楊老爺等人頓時沉默了下來，若是以往，他們還真想勸一勸，可如今知道了自己的前生，對人間這點子事自然是玩票興緻的，還真沒有怎麼在乎。

正要開口，就聽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二位，二位，請在外面等等，這裏你們不方便進去。”

“我說，現在和你們好話說，已經是十分給你們面子了，識相的趕緊讓開，不然待我們動起手來，可不要被楊老爺說我們不給面子。”

聽了這話，楊老爺頓時一陣惱怒，卻不得不對楊夫人等人道：“你們先避一避，這事我會來處理。”

羞惱的望了屋外一眼，楊夫人忙將楊倩兒和紫韻拉到了裏間，見楊倩兒還在掙扎，楊夫人惱怒的道：“夠了，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現在是你胡鬧的時候嗎，便是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楊家可要還要在這郴州城裏立足呢。”

一時間，楊倩兒難得的安靜了下來，乖乖的應了楊夫人的話，安分了起來。

三人躲在裏間，便聽楊老爺開口將二人讓坐了下來。

只可惜，顯然對於楊老爺的這番禮遇並不怎麼領情，當下便開口言道：“楊老爺這些客套就免了，我們的來意，你清楚我們自己更清楚，來的時候大人已經吩咐了，務必請楊小姐到場，事情我們大人已經查清楚了，楊小姐這個揭發事情的正義使者，總要到場聽聽看不是嗎。”

這話說的諷刺，楊倩兒差點沒跑出去，終是在楊夫人的眼神下，低下了頭。

而顯然楊老爺的心裏也着實不痛快，重重的在桌子上一拍，便冷聲言道：“兩位官差，你們自上門，楊某自認為已經十分禮遇，可看二位的樣子，似乎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小女是摻和了這一樁案子，只並不是犯人，你們如此作為是否有些太過了。”

林毅剛想開口，便一旁的張虎給忙拉了一下，便見張虎臉上帶上了幾分笑意言道：“楊老爺說的是，倒是我們做事莽撞了，只是這衙門裏的門道，您老爺清楚幾分，若不是上面追的急，我們也不可能這麼做不是，您啊，就別難為我們了，總歸今天一定是要將令千金帶過去的，你們便是拖的時間再久，又有什麼用，民不與官斗啊。”

楊老爺冷哼一聲，方才應道：“民不與官斗，這道理我自然懂，只可惜，這幾個字得有個前提，那便是沒有被碰觸到底線，若越過了我的底線，我楊某人也不是那泥捏的，而且你們說，趙大人找到了證據，既然如此，那便直接處理了，何必再讓我女兒攙和進去。”

聽聞此言，張虎心中一凜，忙將要鬧事的林毅給安撫了下來，這才忙道：“楊老爺誤會了，我們找令千金過去，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有些事情需要確認一下，這都是衙門的慣例，我知道楊老爺不是普通人，便是拒絕，我們也只能回去，真是你衙門外圍着的那些百姓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就不是我們能控制得了的。”

楊老爺聞言，心中一怒，就見女兒從裏屋跑了出來，忙道：“倩兒，還不進去，不像話。”

“爹，你難道還沒看明白，人家擺明就已經下好了套，等着咱們鑽呢，若是不去，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不如與他們走一趟，我倒要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樣來，還能亂了這是非黑白不成。”

聽了這話，楊老爺慌忙走到了女兒身前，想要說兩句話，便見林毅和張虎二人已經一左一右站在了楊倩兒的身邊，形成了轄制之勢。

林毅更是伸手想要將楊倩兒制住，不想被楊倩兒一鞭子給甩出了十米遠，楊倩兒怒喝一聲，當下言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給來拉扯我，瞎了你的狗眼，哼，我爹脾氣好，對你們客氣了些，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我警告你們，敢惹姑奶奶，姑奶奶能活剝了你們信不信。”

被楊倩兒這個女人給丟了面子，林毅哪裏能咽下這口氣來，竟是從腰間拉出一條鎖鏈來，冷笑言道：“本來看你是個女人，想要給你些面子，既然你自己不要臉，那我又何必和你客氣，我現在就直接將你給綁去，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少能耐。”

聽聞此言，張虎暗叫聲糟，忙上前將林毅給攔了下來，這才對着楊老爺一拱手道：“楊老爺勿怪，我這位兄弟，脾性是大了些，可也不失為真性情，他這麼做完全是職責所在，您就讓令千金跟我們走一趟，便是您非攔着不讓我們帶走，可結果也不會有絲毫改變的啊，畢竟府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了，若是府衙里的人都請不動楊小姐，只怕其他的地方就搖動了，到時候楊老爺還有本事攔着不成。”

“你這是在威脅我。”楊老爺憤怒的言道，張虎正要開口，沒想到林毅卻是直接言道：“威脅，我以為這應該叫做事實才對，倒是楊老爺剛剛的話里，分明才是有些威脅之意不是嗎。”

張虎見事情要糟，忙開口道：“林毅別說了，大人只是讓我們叫人來，可不是讓咱們在這裏胡鬧的。”

見張虎這沒出息的模樣，林毅扭頭言道：“張虎，你也是，幾句話就被嚇住了，他再有本事，能比的過大人嗎，咱們可是自小跟在大人身邊的，我看他敢拿咱們怎麼樣。”

見林毅越說越不像話，張虎怒道：“夠了，既知咱們是從小跟在大人身邊的就更應該重視大人的名聲，若連咱們都不顧忌了，還有誰會珍惜。”

聽聞此言，林毅頓時不說話了，只是死死的瞪着楊家眾人，顯然已經記恨在了心裏。

楊倩兒，向前一步，沒好氣的言道：“行了，婆婆媽媽個沒完，不是要走嗎，快點，不然，本小姐可就不去了。”

話落，不等楊老爺等人反應，便已經率先出了屋子，張虎二人自然忙跟了上去。

楊夫人從裏間走了出來，恨恨的跺了跺腳道：“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話呢，到底要鬧到什麼地步才肯收斂，真是氣死我了。”

這邊楊意忙跟着勸道：“娘，你不要急，我現在就過去看看，而且以那丫頭的本事，一向只有她欺負別人的道理，估計也吃不了什麼虧。”

楊夫人本就心裏難受，又見楊意這無所謂的模樣，頓時火冒三丈道：“說的什麼話，這一進去你妹妹的名聲可就壞了。”

說到這裏，楊夫人兩手一拍，便也忙吩咐人備車緊跟了上去，見狀，楊老爺等人自然也緊跟了上去，來到的府衙內，見幾個衙役正拿着棍子，想要逼迫自己的女兒跪下，楊夫人忙擠了進來，怒道：“大人，我女兒只是被傳來作證的，又不是犯人，趙大人這是準備殺人滅口嗎。”

趙恆眼中閃過一抹厲芒，抬手止住了衙役的動作，這才問道：“楊夫人是吧，這話倒是何意，本官怎麼聽不明白，不過是讓讓她照規矩跪下罷了。”

楊夫人正要開口，楊老爺忙一步上前言道：“若是這件案子，大人沒有參與其中，那如此作為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可如今我十分有理由懷疑，在陳贇的案子上，大人是插手了的。”

府衙外的百姓聽到這裏，頓時迎來一陣嘈雜之聲，趙恆連拍幾次驚堂木都沒有將這聲音給壓下去，楊老爺不由笑道：“趙大人這就是民心啊，他們都十分好奇，在陳贇的案子裏，趙大人到底參與到何種程度，這麼為他說話，老實說，不只他們好奇，便連我自己都好奇的很。”

聽聞此言，趙恆再次用力的將驚堂木拍在了桌子上，這才言道：“你放肆，如何敢胡亂攀扯本官，本官自認來到郴州，所作所為上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平民百姓，怎能因你一家之言，就毀了本官好容易經營起來的清名。”

楊老爺並不言語，只是冷笑言道：“清白不清白，只怕也只有大人自己心裏清楚，左右在我心裏趙大人如今是半分清白都沒有的。”

此言一出，府衙外的百姓，臉上便露出了幾分興味來，一向都是富商和官府勾結，欺壓他們，哪裏見過這富商和官府直接對着幹起來的，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而此時圍觀的諸人之中，有一人卻是十分顯眼，雖然身上是最普通的青衫，可那氣度卻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百姓們自動避開了對方，望着身邊空出的一米的位置，朱浩楠忍不住好笑的問着身後之人言道：“小九，我看起來又這麼可怕嗎。”

被喚為小九之人聞言，頓時垮下了臉蛋言道：“三哥，我拜託你，要玩玩別的地方，千萬別玩到我的身上，你也知道，我自小體弱多病，可經不住你這折騰，弄不好，小命都得給搭進去。”

朱浩楠聞言，臉上帶上了幾許笑意言道：“小九說的不錯，那裏面的事情看起來的確比你有趣多了，你說我現在進去插一腳，這所謂的趙大人會不會將我給轟出來。”

見朱浩楠終於轉移了目標，小九忙言道：“瞧三哥，你這話說的，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三哥放心的去摻和吧，若能在這裏，去一個貪官，三哥此次下來也算有些收穫。”

見兩人如此正大光明的談論這個，身邊的魏文忙使了個禮，上前問道：“兩位兄台，聽兩位的對話，似乎出身不凡啊。”

朱浩楠顯然並沒有接話的意思，將頭扭到了一邊，剛剛還一臉可愛模樣的小九，卻是當下將臉一翻道：“關卿底事，我們自說我們的話，與你有什麼關係。且不說你這偷聽本就不對，偷聽了就該躲到一邊，還敢過來詢問，小子，你這臉皮夠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