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你這……”
身上赤光一顯,將周圍幾人齊齊護住,用手摸摸胸前徽章,男子從懷中取出一本摩挲得泛起毛邊兒的塑封紅皮書籍,緊緊握在手中,神情方才放鬆下來,轉頭看向陳浮生,再一次警惕起來:“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在他對面,陳浮生身外亦是放出一道神光,變幻萬千,將陳浮生護在當中,越發襯托得他煜然若神人,凌駕於紅塵煙火之外,不似凡俗。
只是讓這男子心生警惕的地方就在於此,那道神光竟然給他一種說不出的熟悉之意,無比親切,正是因為這樣,他身上那枚作為赤色黎明信物的徽章才會突然生出感應,大放光芒。
在後續任務佈置妥當之後,負責赤色黎明在這巫師位面任務高層之一的鐘委員終於還是不能徹底放下心來,按捺不住,帶了幾名志同道合的同志來到了這座巫師學院的圖書館中,想要試探一下陳浮生的跟腳目的。
只是沒有想到,雙方剛一會面,互相打過招呼過後,陳浮生身上便直接閉上眼眸不再理會眾人,之後就忽有異變生成,讓他不由得懷疑自己這一次前來是否落入陳浮生計算當中,掉入了陷阱里去,對方最起碼也是想要在他面前拿捏一二,給他個下馬威。
他倒是不怎麼擔心自身安危,只是害怕會因此影響到組織在這處位面世界的宏大計劃。
即使他在來之前已經做出佈置,但身邊幾名骨幹如果一同陷落,短時間內是難以恢復元氣的,而他也不知道留給組織實行那個計劃的時間具體還有多少。
“沒有什麼,只是在下機緣巧合,道行有所精進,一時收斂不住氣機罷了。”
徐徐吐出一口長氣,陳浮生身上神光隨滅隨生,只是每次一滅一生之後,那道神光便要更加璀璨幾分,陳浮生身上氣勢亦是微不可查地提升一層。
只是瞬息,卻不知過了多少次明滅,那道燦爛已極的神光氣勢提升到最巔峰后終於徹底消失,融入陳浮生體內不復再現。
陳浮生方才睜開眼眸,輕輕搖頭,對着幾人施施然回了一禮,說不出的從容平和。
當日他被那巫師議長施以詛咒之術,引動劫火焚身,當時他底蘊不足。為保周全,不得不將分身提前強行化作神人托舉神國補全這諾蘭德大陸晶壁蒼穹上的裂縫,憑藉這補天之舉從而獲得諾蘭德大陸冥冥中的天地真靈庇佑從而避開這一次劫數。
之後又在這巫師學院當中感受到一名學生赤色黎明契約者的身份,入其識海,斬掉那赤帝一縷氣息幻化的法身,煉化人道火種,脫去第二重劫數。
這兩次脫劫都是兇險異常,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場,故而哪怕他法力道行雖然已經積蓄打磨到可以引動第三重劫數的境地,卻還是強行壓下,想要再積累得更加雄厚安全一些。
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具被他分化到那處球形大陸的神念分身居然有此機緣,先是見證道明和尚這個契約者鑄就金身,然後又復遇上那柄遍照大千日月光明琉璃清靜錘,從其口中得知不少隱秘,搖曳心神。
在那處球形大陸的扶桑之地,他幾次三番動用人道火種,對其領悟更深,再加上心神受到牽引,隔空反饋,在他會見這幾名契約者的時候,一時間竟是再次引動劫數。
好在這一次,他積蓄準備得總算完備,故而不疾不徐,輕鬆便將這層劫數脫去。
雖然道行復又精進,陳浮生面色平和,心頭卻是不知是喜是憂方好,畢竟短時間內連續脫去三重劫數,雖然根基依舊紮實雄厚無比,但都不是自己主動,而是被外力強行推動,一時間,他對於那股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四字領悟更深。
“只怕等我依那琉璃兒所言找到那第六天魔王的轉世之身將其祭煉為隨身法兵的時候,氣機交匯,這第四重劫數就會降臨。”
無需掐指,甚至也不需要神魂當中的那盤生死棋局落子推演,陳浮生便已對未來形勢瞭然於胸,“而在那克瑞邁鄂之地,我至少還會再次遇上一到二次劫數,待我安然度過,身上氣機命數大概就可以輕易融入那處球形大陸當中,最終脫劫圓滿需是在那界的華國之中,到得那時,那處世界的氣機將會濃烈翻騰至鼎盛之機,諸多幕後人物走到台前互相征戰殺伐,去爭奪那一線機緣。”
自入道之處,陳浮生從未有一刻對自己道途有着如此清晰的認識。
不過他亦明了,這並不是因為他道行大進,而是有大能者特意泄露了一部分天機與他,至於對方動機善惡,以陳浮生境界實在難以揣摩。只能作為一顆棋子順着對方的計算前進,只是他也絕對不會輕易認命,任由對方擺佈。
若想抗衡對方,反向而行反而絲毫不可取,說不得就會被“撥亂反正”,而是應該搶先下子,爭取主動,處處比對方計劃快上一線方有可能。
仔細看起來,短時間內度過三層劫數,又想着藉著那第六天魔王轉世身引動第四層劫數,陳浮生想要安然度過似乎並不容易。
然而陳浮生卻是另有猜測,這第六天魔王兩次轉世,被鎮壓封禁的神通一為天遁劍訣,一為生死棋法,都與陳浮生所學大有關聯,雖然眼下他對這兩道神通的領悟不過方方入門,但想來當他遇上對方時應該會有所突破才對。
而且身邊還有那個琉璃兒存在,陳浮生只是稍加感應,便知曉這遍照大千日月光明清靜琉璃錘不單是犀利法兵,可以遍照大千,摧破冥暗,驅除不潔污穢,洗鍊法力,更是無上道兵,可以使人道心時時保持清靜無染,通徹無瑕,與天遁劍訣大有類似之處。對於修士脫劫溫養這兩關大有裨益。
再聯想到那琉璃兒所謂只有自己祭煉成功那第六天魔王轉世身為法兵之後,才會奉自己為主,應該就是應在此間。
心念電轉,萬千念頭剎那流轉而過,陳浮生面上卻是絲毫不見異樣,依舊保持那份風輕雲淡,道:“我知幾位定然對我有所誤會,所以今日才特意邀請幾位前來想要化干戈為玉帛,畢竟大家同屬契約者一脈,對於這處世界是徹頭徹尾的外來者,雖然目的不一,但終究要和這個世界土著對上為敵,更何況我和幾位出身的組織也是頗有淵源,這一點幾位也該有所體會才是。”
說到這裏,陳浮生指尖輕彈,一粒火種便自輕盈向著這幾人飛去,落在那捲不知不覺已經被為首男子由單手化為雙手所捧的紅皮塑封小書之上,一明一暗,兩道深淺不一的赤光亮起,沒有絲毫衝突,而是須臾間融合為一,不分彼此。
光芒一收,那本普普通通的紅皮塑封書卷已經徹底變了模樣,煥然一新,神華內斂,唯有上面文字雖然沒有熠熠生輝,但把眼一望,便覺有無窮領悟流轉心間,心胸間更是憑空添出一分浩然博大之氣出來。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用得什麼方法做到這一點,但和我們赤色黎明絕對沒有任何干係。”
幾人對望一眼,鍾姓男子神色越發警惕,感覺掌中那本原本熟悉已極,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瞭然於心的書籍在變換了形態之後,無比燙手,他明明確定陳浮生是施展了什麼神通術法,卻察不出絲毫端倪,對於自己原本自認篤定的信仰都忍不住懷疑開來,“那個唐為民資歷太淺,有許多事情他不知道。藍星上每個對我們信仰達到堅定程度的契約者在意外進入輪迴空間時,我們都會有所感應,在第一時間將對方吸收進來,就算沒有加入我們赤色黎明,也會登記在冊,可是我們卻絲毫沒有關於你的記錄,也就是說你和我們組織沒有任何關係。”
每說一句,鍾姓男子聲音便不由拔高一分,也越發堅定,到最後居然生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境出來,掌中寶卷生出呼應,文字驟然“活”過來,流轉其間,為其增添氣勢。
陳浮生點點頭,倒是沒有絲毫驚奇,赤色黎明既然和那聖光審判並稱輪迴空間兩大組織,沒有這些手段反而說不過去,只是他輕輕一笑,反問道:“可是在下並沒有說過自己出身那處球形大陸,也就是你們所謂的藍星,在下本是其他世界的一名修士,因為機緣巧合才會被輪迴空間吸納為契約者。沒有被你們組織感應到,實在正常不過。”
看着那幾人臉上震驚神色,陳浮生聲音一頓,給他們留出些反應時間,然後才繼續開口,“當然,作為修士,我所得的傳承和你們不同,乃是一份神念隔空傳授,其根底來源於上古天庭五帝當中的南方赤明天帝。”
“這不可能……”
“什麼天帝?!”
“也不一定……”
聽着這些人開口出聲,再感受着混亂思緒,陳浮生暗暗搖頭。
早在陳浮生從那唐姓契約者識海中遁離,安撫對方神魂之際,便將一粒人道火種以魔種之法打入對方識海當中。
當他返回據點,受這幾人鑒證時,氣機交匯,眼前這幾人,不可避免地也被這魔種浸染。
如今正面與陳浮生遇上了,親身感受到那同源而生的力量,心神又受震撼,被陳浮生暗暗輔以佛門舌識之術終於在神魂間撬出一絲縫隙,流露出自身情緒出來。
只是陳浮生也沒有想到,這幾人身心合一,信念堅定,又能被安派來這巫師世界執行如此重任,已經可以算是那赤色黎明的中高層,但是陳浮生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對自家組織同那赤帝的淵源一無所知,還遠遠比不上陳浮生這個外人。
“請問閣下究竟是出身哪一處位面世界,這南方赤明天帝又是何方神聖,怎麼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些人畢竟意志堅定,又經歷過許多風波,還不待那火種之意更加深入就已經重新恢復鎮靜,鍾姓男子輕咳一聲,示意身後眾人停下,自己開口向著陳浮生髮問,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也不復先前篤定,畢竟輪迴空間下面不知多少世界,便是他們赤色黎明自詡為輪迴空間最大的契約者組織,探索過的也不足十之二三。
“實在可惜,我所出身的那方天地應該還未被輪迴空間標記,就連我現在都無法返回,無法證明,不過那南方赤明天帝卻是真實存在。”
看着幾人臉上復又現出懷疑之色,陳浮生聲音悠然,不緊不慢道:“不過我還有一具分身現下正好留在你們那處藍星的扶桑之地,你們眼下雖然留在這巫師世界當中,但肯定也有方法和外界取得聯繫,如若不信,盡可通知你們現世的成員進行考察。”
“分身之術?!”
鍾姓男子和其他幾人對視一眼,在心中對陳浮生的評價暗自提高數籌,輪迴空間勾連諸天萬界,奇功妙法無數,分身之術自然也有不少,可是聽陳浮生話中意思,這具分身居然可以和本體分處兩方天地還能保持聯繫,而且被他培育得靈智一如常人。這就十分罕見了,似乎整個輪迴空間都沒有這般先例,如果真是這樣,他的說法自然也要更加可信幾分。
“現世當中,我們組織並沒有擴展到扶桑一地。”
一名英氣女子忽然前進數步,越過為首的鐘姓男子,搶先開口,道:“不過也不用這麼麻煩,我們這裏可以將華國的一所辦事處位置告訴你,你隨時可以上門。”
面對她這有些無禮的舉止,鍾姓男子只是把眼一抬,卻沒有開口組織,顯然對方所說頗為符合他的想法,或者說乾脆就是他不好開口,專門授意。
“那就難辦了。”
陳浮生斟酌片刻,搖搖頭,一臉難色道:“離了扶桑,我最近還有要事,須得動身前往克瑞邁鄂聯邦帝國,一來二去,也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既然你們在扶桑沒有人手,那麼在那克瑞邁鄂有無對外辦事處一類的機構,或許我可以順道過去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