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蟲巴裕衝進戰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化作一片蟲霧將一頭金剛團團圍住,然後大口啃噬。雖然這樣的啃噬是以煉屍蟲的死亡為代價的,不斷有蟲子跌落塵埃,然而,那條始終連接蟲巴裕的‘黑繩子’,不斷的提供着生力軍。
更令人驚異的是,那些僵死的煉屍蟲,落地后很快就會化灰,並形成一種浮塵,彷彿是舞台上乾冰早就的雲霧,地上有了這曾薄薄的黑色煙塵之後,空氣中彌散的大量陰氣開始被吸附並傳輸到地下,然後再被魔心的力量吸取,然後再成為更多的煉屍蟲的養料,雖然這個轉換需要一個過程,但至少在目前來看,蟲巴裕一點都不必為自己的兵源供給不足而擔心,而吳雪對蟲巴裕這樣的攻擊卻束手無冊,只能跟周正一起看着陽力構成的金甲如同夏日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着。
周正也知道己方的陽能是相當有限的,但他現在沒有辦法,只能不斷的給金剛‘輸血’,但很明顯,對面是個無底洞,現在一分鐘消耗的陽能比剛才十分鐘都多,陽力儲備,只夠維持五分多鐘。
五分鐘之後呢?周正有些不敢想像象徵著自己一方生命之火的陽力消失后,要拿什麼和對方抗衡,總不能比誰更陰邪吧?
“無視蟲霧,該怎麼打,就怎麼打。”顧朝夕終於發令了,人並未過來,卻清晰的在周正和吳雪的耳邊響起,也不知道是他是怎麼做到的。
兩人見顧朝夕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一派沉穩鎮定,不由心安了不少。也知道此刻多想無用,做好自己的事最重要,於是重新節奏稍緩的戰鬥再次激烈起來,甚至可以說,更激烈起來。
惡漢們見蟲子發威,也是來了精神,知道只要拖一拖,對方就沒戲了,於是個個奮勇,一時間,戰鬥再度處於膠着狀態。
將泥傀儡的控制權交給了周正和吳雪之後,顧朝夕就一直在那裏忙碌,隔着遠,天色又黑,周正和吳雪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直到現在怎麼也有半個多小時了,沒發出一個術法,也就是剛才說了一句話,便又沒了下文。
呼!空中,煉屍蟲幻化成一個巴裕的頭顱,哈哈大笑道:“你已經快完蛋了!”
顧朝夕不言不語,沒有動作。
一分鐘,又一分鐘,再一分鐘,眼看着陽力耗盡,周正已經越來越壓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一次又一次的望向顧朝夕,一次又一次的期待顧朝夕的絕地反擊,然而,他的期待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了。陽力終於耗盡,連正在吸收星星點點陽能的漩渦龍捲也完全縮回,化作了最後一塊黃金甲被煉屍蟲啃掉。象徵著勝利之火的最高處,也就是周正的身周,一片黯淡,再無光芒。
緊接着,第一個金剛的黃金甲被耗盡,然後陰氣被抽走,土崩瓦解,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七個。繼周正之後,吳雪也從幻景操控狀態退回到現實,茫然而無助的看向顧朝夕。就在剛才,陰氣也斷了,地面已經有太多的黑煙,它們的吸附力十分強大,吳雪那裏已經沒有再吸不到陰氣。
中央法壇上的顧朝夕仍是不言不語,沒有施法的動作。
嗡……蟲巴裕化作一團蟲霧,直接衝擊顧朝夕。乒乒乓乓!光芒閃動,有無形的罩子護着,煉屍沖沖不進去。
這早在巴裕的預料之中,他嘿嘿一笑,道:“小道士,當初你偷襲取走了我的血,我知道你還有最後一招。出招吧。否則沒機會了,這罩子連‘陽甲’都不如,根本上傷不到我的小可愛們。你能維持多久?十分鐘?還是二十分鐘?”
顧朝夕繼續不言不語。
懸停在顧朝夕對面不遠處的空中,蟲巴裕突然微微一怔,緊接着咧嘴一笑:“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我的助手已經砸開了你女朋友的那個殼。想看點香艷的,還是想看點血腥的,又或向我求饒呢?COMEON,給點反應,我知道你在那裏,折騰了好幾個小時,我可是很小心的提防了又提防、準備了又準備,淵壇都挖下去十五樓那麼深,你別告訴我你是外強中乾,已經無能為力了。那樣我會很生氣,你的女朋友就不是死那麼簡單了,我可是有很多方法處理女人的,你覺得不想聽那些內容,因為連我自己都覺得殘忍……”
顧朝夕終於抬起了頭,衝著蟲巴裕微微一笑,單手掐訣一引,周正和吳雪便飄了過來,一個主壇兩個附壇連在了一起,化作一塊直徑三米的圓。周正和吳雪現在早已不像布壇之初,知道有無形之罩保護,掉不下去,不過兩人站起來后,還是象顧朝夕靠了靠,並站在了他的身後。蟲巴裕的樣貌太魔幻,兩人一時還是不能從容面對如此森然的對手。
蟲巴裕見顧朝夕在法壇合併的時候,隨手一引,將一顆雞蛋大小的青黑色光球引到自己手中。知道那是陰氣凝結,笑道:“準備做什麼?用它對我的血施法?還是直接砸過來給我進補?”
“我對你的能力並沒有偏見。”顧朝夕終於開口了,不過內容似乎有點離奇。
“這算是示好,還是體面的求饒開場白?”蟲巴裕一副大局在握的口吻。其實,他是有擔心的,為顧朝夕表現出來的鎮定,為那張王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亮出而擔心。
顧朝夕並不在意蟲巴裕的挖苦,他繼續之前的話道:“所以,我現在給你個機會,活命的機會。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樣的鬧劇里。他們給了你什麼?或者說,你想要得到什麼?”
哈哈哈……蟲巴裕大笑,“你說你給我個活命的機會?有沒有搞錯,現在?在這裏?這種情況下?你給我個活命機會?”
顧朝夕微微一頓,突然打個響指,輕鬆的笑了。他道:“時間剛剛好。”話音未落,蟲巴裕就見顧朝夕身後一陣光影扭曲,一個身形顯現出來,居然是蔣雨筠,一襲黑色的長袍裹在蔣雨筠的身上,然而,從脖子、手腕等露着肉的地方,仍然可以看到青紫的淤痕,而頭髮也是凌亂的臉上被李建成打過的紅腫還在。確實是蔣雨筠沒錯。
蔣雨筠並非是清醒的,她已經陷入了沉睡,眉頭舒展着,顯然並沒有做什麼噩夢。顧朝夕一側身,將蔣雨筠攬進懷中,任其頭枕着自己的肩頸。
這下子,別說是蟲巴裕,就連周正和吳雪都一臉不可思議。
“怎麼做到的?”他們有着共同的疑問。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蟲巴裕的表現更為激烈一些。“殺!”他咬牙切齒的向梵加下了命令,然而,得到的回訊是,那蔣雨筠竟然是木頭上貼着一張符。
“沒有什麼不可能。這種一驚一乍的表現雖然很正常,但是還是讓我覺得俗套。”顧朝夕這話不是對蟲巴裕說的,而是對周正和吳雪說的。“你們倆誰能說出我要依靠什麼反擊?”
周正和吳雪面面相覷,然後搖頭。
“觀察不夠仔細,你們現在的能力、素養等等,實在不太適合做‘鏟糞工’這種光榮而又危險的工作。”顧朝夕似乎完全握住了勝局,不在乎蟲巴裕的反應,也不擔心他逃跑。他對周正和吳雪道:“這個局從一開始就已經布了,你倆回答我,八卦陰陽魚,你倆分別在什麼位置?”
“陰魚眼。”周正說。
“陽魚眼。”吳雪說。
雖然回答了,可兩人一時還明白,外邊的蟲巴裕卻是明白了,他大喊了一聲:“草!”
顧朝夕沖巴裕一笑,道:“不對,是‘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