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迷霧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毫無收穫的夜晚。顧朝夕的人法身潛入幾個懷疑對象家中,不是判斷錯誤,就是家中無人,最後只能是不了了之。
第二日上午,顧朝夕接到一封信函,內容直接,很有美國風格:從這裏滾出去!
“搜集一下這個小鎮的發展史,注意細節。”顧朝夕在下了這個命令之後,便帶着伊莎貝爾上街逛。
伊莎貝爾雖然追隨顧朝夕,但她修的並不是仙道,而是顧朝夕前世研究的某種修鍊法門,這是一種信仰能量本身而非某位神祗的獨特道路,試驗的味道很濃。
幸福小鎮不大,中心就是兩條500米縱橫的主街道,然後就是發散式的住戶,有的三五家相鄰,有的則是離群獨居,一般是那種前後左右都寬敞的別墅,可以看的出來,小鎮居民的生活狀況不錯,人們一般會將之歸功於旅遊。快要到聖誕了,走在路上,可以看到兩旁的店鋪還有人家,都已經有了這方面的陳設,彩燈、聖誕樹,節日的氣氛已經在醞釀。
“先生,我能幫你些什麼?”小商店的主人態度和藹,一臉笑意。
“我們打算去黃石公園玩幾天,來到這裏經嚮導的提示,才發現自己有些準備不足。或許您能幫幫我們。”顧朝夕現在已改說標準的美式英語,可以去當新聞主持人的那種,這是在西雅圖兩年半的額外收穫。
購物當然只是一個幌子,找尋黑暗的氣味,才是真正的目的。伊莎貝爾信仰的能量是聖光,一種脫生於陽光,但更為極端的光。這種光跟西方教廷的天堂之光類似,但更純粹,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伊莎貝爾在偵測黑暗方面,有着遠超於教廷聖堂武士的敏銳。
逛遊了一陣,顧朝夕問伊莎貝爾:“有什麼發現?”
伊莎貝爾有些忸怩的道:“先生,我的偵測能力是不是出問題了。我的感覺是無處不在!”
顧朝夕手裏拎着一些買來的衣襪鞋帽,微微蹙了蹙眉。半晌,道:“不是你的感應出問題,而是它們確實佔據着這個城鎮,在下面。”說著,顧朝夕踩了踩地面。
兩人回到天鵝旅店。尼克那邊已經有了收穫,某些數據顯示出了貓膩,第一個數據統計結果是,小鎮幾十年來消耗掉的建築材料足夠再建這麼兩個城鎮。第二是這裏百姓富足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為旅遊業,還是因為鎮基金。小鎮有個投資基金,每年的分紅讓大多數鎮民們荷包鼓鼓,而這基金牽扯出一個美國著名的以能源為主的集團公司。
“這個公司很有意思,旗下大多數子公司都是有賺有賠,惟有這個,年年盈利。”莫莫說著在顯示屏上指了一下。
“西斯葯業。”顧朝夕念出了名字。
“對,歐美市場上有60以上的抗血清和人造血液源自這家公司。產品不斷推陳出新,據說最新的含有血小板的人造血液已經進入臨床試驗階段。”
“嗯,研究血液的藥品公司。這小鎮有沒有屬於該公司的產業。”
“有,鎮醫院,學校,連教堂的修建費用主來源都是由該公司提供的。這裏還有一處該公司的度假山莊,就在鎮西五公里,另外,公司一位高層主管在這裏有套豪華別墅,他的父輩在這裏已經居住了15年。”莫莫說著,翻出了相關的資料,給顧朝夕看。
顧朝夕看了一會兒,身子往搖椅里一靠,搖晃了一會兒,問道:“懷俄明州不是還有一個臨近黃石公園的小鎮?”
“是的,但那裏道路非常難行,全鎮只有五百多人。”
顧朝夕道:“公司那邊籌備的怎麼樣了?”
“已經開始建設,地址是當初擬定的謝里登以東的大平原地區。”
顧朝夕嗯了一聲,“除了伊莎貝爾,你們連同尼克他們,今天下午全部撤離此鎮,前往大平原。採用2號方案,將總部設在那裏,開始運作。這件事,由你來主持。”
“是,先生。”
一號方案是總部和宗教在一處,二號方案是總部和實業在一處。前者是宗教為主導,公司財力為輔助。後者是宗教為輔助,形成一個企業帝國。不管那個方案,最終目的都是匯聚人力、物力,為己所用,與顧朝夕在國內所為最大的不同是,這個是以團隊的形式去運作。
作為單獨存在的個體,靈獸袋交給了影月,他和雷鐸一起護衛莫莫等人的安全。其實就是以保護靈獸袋為主,並定期將石棺取出,補充靈氣法能。這個經過兩年多的多次煉製改進,已經不用顧朝夕再親自操勞,只需放置在靈氣充沛的地方,或接上靈氣晶石補充就可。
“先生,您要多保重。”告別時,影月就站在莫莫身後,穿着一個壯漢的皮囊,看起來有些傻楞。
顧朝夕點點頭,敦囑道:“注意安全。”
顧朝夕向來說一不二,眾女雖然有些依依不捨,卻不敢忤逆,紛紛告別,並囑託伊莎貝爾代為照顧顧朝夕。
轉眼之間,人去樓空。顧朝夕和伊莎貝爾在旅店老闆怪異的眼神中住到了一塊,並更換道三樓最貼邊的房間。
結果,未到晚飯時分。兩人便被請去鎮警署喝茶,顯然,是那個旅店老闆對顧朝夕和伊莎貝爾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至於背後有沒有什麼其他原因,顧朝夕就不得而知了。
顧朝夕和伊莎貝爾的偽造證件都做的完美無缺,無論是登陸網站查詢,還是致電兩人的所屬城市警署,得到的答案都顯示,查有此人,良好公民。至於象從兩人口中套出些什麼不尋常的內容,以這裏的人的水準,明顯還很不夠格,如果顧朝夕願意,可以在半小時之內,只通過一張嘴,就能讓警署里的任何一個人請到家裏共進晚餐。畢竟在顧朝夕的洞察力面前,普通人的內心想法是無法隱藏的。
晚飯之後,顧朝夕同伊莎貝爾進入一家酒吧。鎮上一共兩家酒吧,這家是鎮西邊的,內有桌球,小桌則在四周,人不算少,但兩人顯得很扎眼,因為這裏都是相互認識的鎮民。而且有些烏煙瘴氣,外來者一般會去另外一家,那裏禁止吸煙,而且又鋼琴,比較有情調。
“嘿,聽說你本事了得,打發走了妻子,然後跟情人留下來一起玩兒。”有個酒鬼呵呵笑着對顧朝夕說。三個小時前,他還是一名警員,現在下班了。而且在這樣的小鎮裏,任何消息都不會隔夜就能家喻戶曉。
“滾遠一點,酒鬼,小心挨揍。”顧朝夕笑呵呵的回道。
“哈哈哈,你要揍我?”酒鬼狂笑,跟他將近190CM、230多斤的魁梧比起來,顧朝夕確實是象個猴子。
“100美元賭窩自己贏,有誰賭?”顧朝夕站起來問。
不到三十秒,酒吧里有一多半人參與了。
“外鄉人,你會輸的只剩內褲離開幸福小鎮的。”有人打趣。
場地空開,乒乓兩拳,酒鬼被撂倒了。
顧朝夕將吧枱上的獨資拿起來,放下一張,“叫輛車送他回家。還有,到現在為止,這裏的酒單,我埋了。”
“哈哈,小個子,伸手不錯。”酒客中有人提顧朝夕叫好,氣氛又恢復了熱鬧。
西方的文化氛圍便是如此,鄉下地方尤為凸顯。
顧朝夕微笑着舉杯示意了一下,然後對伊莎貝爾道:“果然鎮民都很有錢。”
伊莎貝爾也點頭。在美國的鄉村,一般湊熱鬧賭球什麼的都是10美元,二十美元以上大都會特別叫喚一下,“我賭20美元……”如何如何,象現在這樣輕鬆隨意的一出手就是100美元的,絕對少見。而且剛才顧朝夕埋單伊莎貝爾也看見了,價格不菲,這裏的人每日閑暇泡酒吧喝的竟然都是好酒,酒吧里的陳列的同樣多是好酒,有的連大城市的酒吧中都未必有。消費群體決定了酒吧的擺設陳列。種種跡象都說明,這裏的人確實都富足的有些過分。光守着山林、牧場和一些旅遊服務業也可沒有這樣的收入。
“金錢攻勢。恐怕鎮上就算髮生了什麼事,也會被輕易壓下。明天轉悠一下,看看有沒有過的不如意的人家。”
伊莎貝爾一聽這話,心領神會。小鎮的大部分人已經被染的半白不黑了。而住在這裏的窮人,窮的理由不管是什麼,在這樣眾皆富足的小鎮生活,總會心有不甘,從這類人嘴裏,或許能得到些不同版本的信息。
晚上,睡在顧朝夕身邊的伊莎貝爾身體有些僵直,只隔着一層薄薄的絲質睡袍,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顧朝夕身體的熱度。
“怎麼,想到了男女那點事兒?”
“不太習慣。”伊莎貝爾解釋道:“從我記事起,便都是獨自一人。我是孤兒。”
顧朝夕笑了笑,“教廷的聖堂武士都是孤兒,有些是災禍製造的,有些外人製造的,有些是他們製造的。”
“您對教廷似乎很有成見。”
“我只是敘述一個事實。因為我對教廷至少有年以上的了解。而且曾經翻越過《贖罪錄》。也許你不知道那東西,是為那些掌權者和特別的人準備的,沒有它,罪孽之身是無法進行聖降臨儀式的。那裏的內容足以在五分鐘之內催垮最虔誠教徒的信仰,比如教會的很多修女其實是為上面人服務、而不是侍奉天上那位。又比如,天上那位早就離開了這一界,就連他留下的體系都已經開始損毀。所以,聖降臨總是時靈時不靈的。”
“……”伊莎貝爾啞口無言,聖降臨這種事,是教廷絕對的禁忌秘聞,顧朝夕竟然可以隨口說出。
“其實你自己也有了諸多疑惑,否則也不會改變信仰,而且很快完成。對不對?你已不是教廷體系之內,我摸黑它並沒有意義。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其實任何一個‘道’的體系都是這樣的,它在最初會成就一批人,而越到後來,越糜爛,想要借之向上追趕攀爬,會越來越困難。”
“任其糜爛,根基都不要了?”伊莎貝爾有些茫然。
“奧林匹斯眾神可有大張旗鼓的人間教會?”
“您是說,不需要了?”
“都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或者根據道的不同,具體情況也不盡相同。道是真道,但附人驥尾,這‘真’修的還不夠真。”
“所以您才另闢蹊徑?”
“嗯,我當初不是告訴過你了么?你是實驗品。我以為你已經想明白是什麼實驗了。”
“我會因此而死么?”
顧朝夕一聽伊莎貝爾這話,看了看她的神情,笑了。一句話,就意味着伊莎貝爾只會成為附屬品,他的附屬品。修我道之真,每一個都是實驗品,害怕這一點的,沒有自己成功的可能。
后夜,兩人睡覺的同時,人法身來到寂靜的街道上。雪夜、黑暗,寂靜,狗叫聲都沒有,倒是隱隱能聽到狼嚎。據說是黃石公園的灰狼,是受保護動物。小鎮裏養狗的不少,但都不愛叫,而且一到晚上一個個都早早歸家,足不出狗窩,這是顧朝夕觀察到的一大小鎮特色。他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麼。
雖然本體只是一個巴掌可握的小木人,但顧朝夕還是習慣以正常人的形態展示各法身,這身體本身就是一種對法器的保護,另外也是一種無時不在的暗示和誤導。
井蓋被啟開,人法身飄然落下,稍頃,井蓋又悄無聲息的合住。地下水道,美國最不缺的可能就是這種東西。藏污納垢、各種管道、還有各種生物,比如老鼠。
但這裏沒老鼠,人法身行了半天都沒看到一隻。
“這可真是個有趣的細節。是誰這麼飢不擇食呢?肯定不是吸血鬼,那種生物是很善於經營,也很懂得享受的。”
人法身繼續搜尋,可小鎮就那麼大,水道也就那麼大,很快便搜了一遍,沒有什麼可疑的存在。暗門這個概念顧朝夕已經想到了,人法身向水道中釋放陰力,如果某扇牆後面是空的,那麼他可以感覺的到。沒有。下水道里沒有暗門。
撥開已一叢枯黃的凍草,人法身從水道的一個口出來,水道中的水最終會從這裏流出,然後沿着不起眼的水溝,一路而去。現在這水溝結了冰,而且上面蓋着雪,沒有腳印、蹄印、爪印。
“這可真是有趣!”人法身咻的一下飄到了空中,環目四顧,白雪、小鎮、樹林、田野,還有呼嘯的風。
天鵝旅館顧朝夕的房間裏,顧朝夕拿出了青龍木,再度施展地脈探查之法,無法勘察,一片混沌。
人法身一頭從空中紮下,再度入水道,很隨意的選了一個點,指尖亮起一道黑色的細長光錐,正要向下刺探。就聽有人道:“我如果是你,就不會這麼做。”
人法身停下手,象聲音來處望去,就見十多米外的水道邊,不知何時多了位乞丐。是那種比較中國古代丐幫板的,破衣爛衫、補丁摞補丁,看起來倒是很厚實。這人有一張樹皮般乾澀蒼老的臉,但眼神很亮,象狼。
“苦修聖徒?”人法身詢問。
“仙道修者?”那老者反問。
“幸會。”
“有禮。”
“換個地方聊?”人法身問。
“明天中午,東面小峰之後,記得帶好酒,別拿傀儡糊弄人。”老者說罷,沖人法身呲牙一笑,然後漫步向道深處行去,漸行漸淡,直到消散不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