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檢察官系統
“你不答應？”1250一愣，伸手一指蘇飛燕手中的A4紙：“那可不行，你合同都簽了，已經是希爾芙蕾雅商會下的一員。只要渡過實習期，你就是希爾芙蕾雅商會的正式員工了。”
“我……”蘇飛燕連忙打開合同找了找，果然在第一頁中間一段的開頭找到了這樣一句話：即日起，乙方將成為甲方商會下的見習檢察官，依甲方裁決官判定合格后，方可轉為正式希爾芙蕾雅檢察官……
“……好吧，但為什麼是我？”蘇飛燕看完后無語半晌，只能儘力說服自己接受這個設定：他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好像從昨天蘭瀟瀟給他發消息以後，這個世界的很多事都變得奇怪起來，家裏突然多了一台高端的HPM，他突然就被蘭瀟瀟拉過來打起了網游，以及遇到了一個……自稱是希爾芙蕾雅商會裁決官的傢伙。
蘇飛燕對於這件事始終想不明白，當這種只有小說里才會發生的，委以重任的事情有一天突然砸到了他頭上，他卻想不通自己有什麼吸引對方的地方。論能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學生，除了一個嗜謊成性的習慣比較特別以外，再除了喜歡打遊戲而且打得賊菜以外，他身上完全沒有其他亮點可言。
其他主角好歹有一個強大的系統或是穿越者的身份，可他呢，除了孑然一身的廢柴氣息，什麼都沒有。
相比之下，他身邊的蘭瀟瀟簡直就是各種光環加身，閃亮得近乎耀眼，蘇飛燕覺得只要這個裁決官1250眼睛沒瞎，在他和蘭瀟瀟之間二選一的話肯定會選後者——正好他們倆還都有點神經質，可謂是臭氣相投。
“因為你很特別啊。”然而1250卻忽然語重心長的來了這麼一句，那認真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很特別？”蘇飛燕努力回憶自己身上有什麼鮮明的特色或是能力，結果回想了半天，除了自己身邊有個特別耀眼的蘭瀟瀟外，什麼都想不起來。
1250定定的看了他一會，那眼神讓蘇飛燕毛骨悚然雞皮疙瘩掉一地，然後才懶洋洋一笑：“別說這個了，新任檢察官走馬上任，你接下來要面對的事還多着呢。”他遞過來一本厚得出奇的書，蘇飛燕伸手接過時，差點沒被這書本的重量給壓垮。
“這是檢察官的以往工作經歷手冊。檢察官的編號是單調遞增式的，起點為1000號。而你的編號是1077，這意味着在你之前總共有七十七位檢察官殞命。”
蘇飛燕聽了之後大吃一驚：“殞……殞命？這遊戲還會死人的嗎？”
“那當然。你以為伊瓦利斯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僅僅是個普通的網游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不，伊瓦利斯是一個由數據構成的世界，而你們的靈魂也以數據的形式穿越而來。你們的記憶、感情、還有心理活動，都是以數據的形式暫時儲存在伊瓦利斯的伺服器上。直到你們下線，伺服器才會將數據再次發出，傳回你的身體，然後你才算回到了現實世界。”
1250說到這裏忽然一嘆：“既然是數據，就有泄露、崩壞和被病毒入侵的可能性。不過很久以前也有個倒霉鬼，什麼都沒做他的靈魂數據就突然崩了，隨後直接消失在了伊瓦利斯。而他在現實中的身體，則永久變成了植物人。”
蘇飛燕聽了之後大驚，他想起之前好像就聽說某個遊戲一直傳出玩家突然猝死的新聞……難道就是伊瓦利斯？
“考慮到他們的靈魂都是以數據的形式消失的，你可以將這本檢察官經歷看作是他們七十七人的骨灰盒。”1250忽然咧嘴一笑：“因為你是特別的，所以我相信你可以活得比他們更久：你也不想變成這骨灰盒中的一員吧？”
蘇飛燕哆哆嗦嗦撥開了書的封頁，這本書可能比兩本新華字典疊在一起還要厚，也重得出奇。究其原因，書本的一半重量來自外面的封皮，那是用青銅澆築而成的封皮，沒有書名，有的是斑駁的紋路，彷彿訴說著歲月的沉澱和凝重。
“檢察官1073死於任務執行途中，扭曲的深淵裂隙將他完全粉碎，無法恢復；檢察官1074前往翡翠夢境執行任務，在失聯8天後確認消逝；檢察官1075死於極地冰原，死因不明，檢察官1076……”
一字字，一句句，彷彿墓碑般排列在輕薄的紙上，讀起來卻異常沉重。蘇飛燕忍不住想像未來他的名字也將以一串數字的形式出現在這本厚重的檢察官經歷手冊上：檢察官1077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為希爾芙蕾雅商會做出巨大的貢獻，犧牲自己成全他人，可歌可泣……
“你剛剛的眼神真有意思。”1250看着蘇飛燕，忽然玩味一笑：“既然你這麼特別，我乾脆給你個特權好了：只要你的一句話，我就讓你剛剛簽署的五份合同作廢，並將你從希爾芙蕾雅商會中除名，讓你回歸到平凡而正常的生活中去，不必為這些勞心事而奔波，甚至是冒着隨時可能會死的風險。”
“這麼糟糕？”蘇飛燕一愣，忽然警覺起來：“等等，你會這麼輕易讓我走？沒有什麼條件么？”
“條件很簡單，你的一句話就夠了，或者你淚流滿面嚎啕大哭要我放你回家找媽媽也沒問題……不過你可想清楚了，你的那位女伴也將從你身邊消失。依照希爾芙蕾雅商會的規定，我們不能讓這樣一個進錯世界的鬼待在一個普通人身邊。”
蘇飛燕只覺得胸口一窒，心臟彷彿被什麼人給揪住了一樣：“她會怎麼樣？”
“她暫時會在我這邊待着，直到我招募到下一個檢察官，那個檢察官將代替你待在她身邊，幫你照顧她的日常生活，不會讓她感到寂寞的，你大可不必挂念。”
“不可能，我拒絕，請務必讓我繼續保持檢察官1077的身份！”
“謊言？”
“不，這是發自內心的，最為堅定的想法。”
他說出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或許是一直以來和蘭瀟瀟玩得太好，或許是太過於習慣這個女神經了，一想到以後要由一個陌生人來照顧她，蘇飛燕心中就像刀割一樣：女神經會怎麼想呢？女神經會向他展現自己神經質的一面嗎？她會……快樂嗎？
看着好友列表中那個女孩的頭像，蘇飛燕忍不住輕聲傻笑：“這一切都怪你，都是你的錯啊。成為檢察官也好，陪你玩遊戲也罷，是你讓我對這段待在你身邊的時光難以忘懷的錯。”
……
當他再次回到蘭瀟瀟身邊時，無語的發現這個女神經竟然在短短兩個小時內連飆了5級。原本兩人都是剛從新手村殺出來，都是7級。而現在女神經已經升到了12級不說，還成功通過了第一次轉職任務。
伊瓦利斯的玩家等級上限為60級，10級可以進行第一次轉職，30級進行第二次轉職。第一次轉職的職業只有五個：戰士、刺客、魔道士、弓箭手，以及騎士。
此時蘭瀟瀟正不斷朝空中輪流丟手中的兩把匕首，一臉得意的看着不遠處橫七豎八的玩家屍體：“哼哼，敢和姑奶奶斗，回去先把脖子洗乾淨了再來吧。”
她顯然是轉職成為了一名刺客，手中那兩把匕首就是最好的證據。此時看到蘇飛燕，眼眸一亮，一路小跑衝上來向他炫耀道：“嘿嘿，看我厲害吧，光是殺他們幾個就升了五級呢。比你做了個隱藏任務獎勵的經驗都多！對了，隱藏任務有給你什麼特殊獎勵沒？”
“沒有，而且還是很樸素的獎勵呢。”蘇飛燕打開系統菜單，整體色調偏深藍色的系統菜單最上面此時多出一個深紅色的按鈕，乍一看好像火焰在燃燒一樣：檢察官系統。
裏面包含了檢察官武器，檢察官特殊指令，以及檢察官權限的申請方式——如1250所說，蘇飛燕現在還只是一名見習檢察官，啟用每個功能都需要事先申請檢察官權限，得到許可後方可使用。
可蘭瀟瀟看不到他的系統菜單，自然也看不到這個檢察官系統的選項。只是聽了蘇飛燕的話后，大眼睛立馬忽閃忽閃起來：“哇塞，真的嗎，是啥呀快給我看看。”
“不告訴你。”
“哇塞，燕子你學壞了，在姐姐面前居然有了自己的秘密，不行我就要知道就要知道嘛……”
最終蘇飛燕還是沒有告訴她實情。一方面是他還沒想好怎麼面對蘭瀟瀟已經死掉的事實，另一方面，檢察官工作的危險性也讓他不敢開口。就讓女神經繼續無憂無慮的玩遊戲好了，擔心和憂慮，不應該出現在她的臉上。
臨走前，1250鄭重將蘭瀟瀟託付給蘇飛燕照顧，那語氣那口吻，和蘭父幾乎一模一樣。蘇飛燕有時候想，自己這算不算是奉旨泡妞？而且一個是網游的GM，另一個還是女神經的父親。
至於檢察官這邊的工作，裁決官1250則說會從檢察官系統發佈。讓蘇飛燕平時該幹啥幹啥，等有任務了再到他那邊去一趟，地點和這次一樣。
正當蘇飛燕和女神經走在平原上時，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蘇飛燕緊急下線后，看到的便是蘇母正揪着他的耳朵轉圈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