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水深火熱難同當3
馮潤投去讚賞的目光:“相公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怪不得你那麼放心地走過去,刀指着你都不怕,還讓侍衛們收刀退去。”
拓跋宏將馮潤攬進懷裏:“還不是因為有你在,給了我不少的鼓勵和勇氣。”
馮潤自懷中抬頭看去,“貧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竟然會說情話了。”
拓跋宏低頭親了一口馮潤的額頭,膩寵道:“以前不常說,算我欠你的。現在我們在宮外,是尋常夫妻,自然要多說些補償給你。”
馮潤害羞地紅了臉,將臉埋進拓跋宏的懷中。
他最喜歡看她嬌羞的樣子,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有任何逃避躲閃的餘地。
拓跋宏:“來,娘子,叫聲相公聽聽~”
“不叫!”
“叫一聲聽聽~”
“不叫~”
“確定不叫?”拓跋宏的眸底略過一絲狡黠。
“確定不叫!”
“好~我讓你不叫~”
話音剛落,拓跋宏伸手撓起了她痒痒。馮潤癢得笑到上氣不接下氣,連喊求饒:“別,別,快停下,快停下……”
“叫不叫?”
“相公……相公……”馮潤一邊笑一邊喚道。
拓跋宏這才停住手,趁其不備,將其攬進懷裏用力吻了起來。
…………
忽然,馬車一陣劇烈的顛簸,驚到了車內的兩個人。
馮潤身子重心不穩,碰到了馬車的車壁上,輕叫:“啊……”
拓跋宏眼疾手快,忙扶住她,將她護在懷裏,手扶在她的頭碰撞的位置問:“疼不疼?疼不疼?”
馮潤心中感動,緊抓着拓跋宏胸前的衣服,搖頭道:“沒事。”
馬車停了下來,拓跋宏扶着馮潤,問:“外面發生什麼事兒了?”
高斂的聲音傳來:“少爺,不遠處有一群難民,可是前面都是石頭路,不好走。”
拓跋宏和馮潤同時掀開馬車的車簾向前方看去。
馮潤:“那就下車,咱們牽着馬走。”
…………
馮潤和拓跋宏分別跳下馬車,一行人緩緩地向不遠處扎堆的人群而去。
待走近,才看清,這裏有二十多個破衫襤褸的人,他們正在用刀割着樹皮,甚至有餓急的,抱着一片樹皮用力地啃。
拓跋宏驚呆,瞬間紅了眼眶。他步履沉重地緩緩走過去,內心已是翻江倒海。
這二十多個人見有人來了,紛紛停住手中的動作回頭看了過來。
馮潤心酸地早已落了淚,她緊緊抓着拓跋宏的手道:“相公,看來,憑咱們現在,是不好救了。”
“救一個是一個!”他咬着牙堅定地說,看得出,他在極力忍耐着。
聞言,馮潤回身準備去馬車裏拿乾糧,恰好看到情緒激動地碧華,她雙拳緊握大喊:“一直吃樹皮會死人的!”
只見碧華大喊后,瘋了般朝馬車跑去,從裏面拿出好幾包乾糧,跌跌撞撞地跳下馬車喊:“這裏有乾糧!”
縱然馮潤從小和碧華一起長大,也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控。就連高斂也驚住了。
這二十多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間沖向碧華。
“危險!”高斂睜大了眼睛,怕她受傷,瞬間將她拽到了一邊。
碧華重心不穩趴在地上,手中包着乾糧的包袱掉在地上,饅頭和餅露了出來。這群人許是餓得太久了,衝上去瞬間哄搶一空,就連包袱也被撕碎了。侍衛們見狀,忙將拓跋宏和馮潤圍了起來,生怕出現意外。
看着一眾人狼吞虎咽地吃着手中的餅和饅頭,這些人不僅有中年男女,還有老人和孩子。馮潤眼睛紅紅的,上前扶住情緒有些失控的碧華,安撫着:“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著,回頭朝高斂道:“再拿些饅頭來。”
“諾,這就來。”
高斂轉身朝馬車跑去。
人餓急了,可以什麼都不顧,當壓住了心慌,情緒就會平穩,漸漸產生思維理智起來。這些人許是吃了些東西,壓住了飢餓感,紛紛看着拓跋宏和馮潤。一雙雙黑色的眸子裏,滿是渴望。
“真是好人吶……”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不知是哪位老人開口說的話。
接着一眾人不顧地上的石子,跪下用鮮卑的禮儀拜了起來,口中喊着:“活菩薩……活菩薩……”
高斂拿着一包饅頭過來,看了一眼情緒還未穩定的碧華道:“少爺,夫人,饅頭來了。”
“給我吧。”拓跋宏道。
拓跋宏給眾人一一分了饅頭后,又接受了一些謝意就又繼續上路了。
…………
拓跋宏和馮潤並肩走在路上,馮潤拉着碧華,高斂跟在一側繼續前行。他們的身後跟着幾名牽着馬的便衣侍衛,其中一個侍衛扯着韁繩牽着馬車的馬前行。
此時的氣氛靜得出其,再也沒有剛剛出宮之後那般活躍了。
每個人都在沉默着,似是悲憫,似是傷感。
不知這樣沉默了多久,拓跋宏忽然問:“還有多久到郭山?”
其中一個侍衛答:“少爺,等過了這段石頭路,重新騎馬,預計明天這個時候能到。”
拓跋宏皺眉:“就是說,今晚要在外面過夜了?”
“是。”
聞言,拓跋宏四周望了望,最終把目光落在馮潤的身上:“潤兒,讓你受苦了,今晚可能要露宿在郊外了。”
馮潤搖搖頭:“和你在一起,什麼苦都算不得。在外面,總比在宮裏強。”
拓跋宏感激地看了馮潤一眼,隨手指了指兩名侍衛道:“你們兩個去周圍看看,有沒有寺廟之類的地方。”
“諾!”兩名侍衛應下后,翻身上馬離開。
…………
此時,黃昏過半,宮裏依然富麗堂皇,猶如一個金絲籠。住在這裏的人,兩耳不聞窗外事,絲毫察覺不到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荒涼。
長清宮裏,馮媛正親手挑着一顆顆顏色相近的玉珠串成佛珠。她面前的桌案上,擺了一大盤翠綠色的玉珠。另一側則是一大盤已經串好的佛珠,整整齊齊地擺放着。
月瑾以為馮媛是因為馮潤隨陛下出宮心裏失落才如此的,她有些看不下去了,輕聲勸道:“貴人,天都要黑了,您都串了一天了,該歇歇眼了。”
馮媛一邊挑着珠子一邊說:“沒事,本宮要多串些佛珠貢到佛堂,為姐姐和陛下祈福。”
馮媛的話令月瑾大吃一驚,還沒反應過來,馮媛的話令她吃驚得睜大了眼睛。
馮媛:“你要是沒事,就幫本宮挑挑這些玉珠。這些珠子都是翠綠色的,顏色相近,你幫我把相同的顏色挑出來,分別放在不同的盤子裏。”
“諾。”月瑾深吸一口氣,挑起珠子來,卻還是忍不住心裏的疑惑:“貴人,您不生氣嗎?”
馮媛抬起頭來:“生氣?本宮生什麼氣?”
“陛下也太不顧及您的感受了……還有潤貴人,她是您的親姐姐,一個人霸着陛下不說,臨走前,都不來看看貴人您。”月瑾噘着嘴道。
“本宮不是說過嗎?姐姐和陛下從小青梅竹馬,這宮裏誰都知道。姐姐是個聰慧之人,定是宮外發生了什麼刻不容緩的大事,否則陛下也不不至於連夜收拾,第二天就帶着姐姐啟程。你呀……沒事不要亂聽外面那些閑言碎語,若是聽見了,不要理會便是。”馮媛雲淡清風地說著,若隱若現地提醒着。
“諾。”月瑾不甘心地應道,然後放下手中的珠子,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去為貴人倒杯茶。”
馮媛笑道:“也好,正好本宮口渴了。”
月瑾剛離開,翠芯走了進來,行禮道:“媛貴人,高美人來拜訪。”
馮媛串着珠子的手頓住:“哦?她不是應該在怡樂宮閉門思過嗎?”
“瞧媛貴人說的,陛下讓臣妾閉門思過,可沒說要關臣妾在宮裏,不讓臣妾出來不是。”不等馮媛傳喚邀請,高照容就像進了自己家一樣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說完話,還不忘行了個禮。
馮媛非常不喜歡高照容,現在竟然在自己面前裝得如此熟絡,好像她們之間多親密似的,令她的心裏非常反感。
馮媛放下手裏的絲線和玉珠提起裙裾站起來走過去調侃道:“高美人還真是客氣了,今兒吹的是什麼風,竟然不請自來。”
高照容的笑容僵在臉上,隨即換上一副悲傷的表情:“媛貴人說得這是什麼話?陛下帶着潤貴人出宮了,臣妾心裏難過,想到媛貴人和臣妾同命相連,就過來討杯茶敘敘舊,倒是媛貴人戒備心太強了。”
馮媛冷笑:“高美人的手段和心計本宮耳濡目染,你害本宮姐姐的那些事兒整個皇宮都傳遍了,真是高明得不得了,你說本宮該不該防着你?若不戒備,恐怕哪天被高美人陷害了還不自知。”
高照容怔住,美麗的臉上變得青一陣紅一陣,扭扭捏捏的怪嗲道:“媛貴人說得這是什麼話。臣妾怎麼會害您,臣妾是在為您忿不平呀……媛貴人難道不知道外面那些宮人都怎麼傳您嗎?”
見馮媛不理自己,逕自收拾起了玉佛珠,彷彿對她的話沒有聽進去一絲一毫,不甘心地又道:“他們說媛貴人不招陛下待見,從嫁進宮裏之後,陛下從未踏足過長清宮,從未臨幸過您,您到現在,還是完璧之身……”說到最後,高照容壓低聲音,四周看了看,一副老好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