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後一個寒假
滿從文體館出里來，李漁遠遠地跟在人群後面，前面許佳新小跑幾步到蘇杭面前，自信滿滿的搭着話，偶爾聽見對話的隻言片語，夾雜着‘專門為你’‘花了好久’，‘天天練習’之類矯情的詞語，內容想當然就是獻寶邀功了。
王偉和幾個女生走在一起，嘴裏還哼着沒聽過的歌，似乎還沉浸在k歌的快感中。
救助野貓的具體計劃已經基本上有了雛形，基本的可行性分析也簡單的思考了一下，事情和當初自己做的那些策劃比起來沒有什麼難度，應該會成功。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卻依舊讓李漁的心情微微的燦爛起來。
不遠處的蘇杭明顯有些刻意的和許佳新拉開了些微距離，可自信的少年明顯沒有看到這個微小的動作和女生神情里微微透露出的不耐煩，依舊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也算是單純的可愛了。
正這麼想着，冷不丁一句有些尖銳的謾罵傳入了耳中。
傻逼，
語氣里夾雜着或許當事人都沒察覺的怒氣。
李漁看過去，發現是拿着電腦的余成，胳膊夾着電腦走在他前面幾米的地方，兩隻眼睛釘在前面那個好看的身影上。
看來是鐵樹開花了。
李漁如今自然能一眼分辨出這些少男少女隱藏在心底的心思，可當初那個世界裏，似乎從來沒有發現，自己這位性格古怪的好友，似乎也有着少年維特的煩惱。
陽光明媚，偶爾下雪。
其實是很好的天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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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漁也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個時間點，第一天上課，學校的高三學生寒假表就做出來了，第四節恰巧是班主任老劉的語文課，竟然周二下午就開始放寒假，也就是說，自己上了兩天學，就要開始放寒假了，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後天就是除夕了。
這兩天的課堂內容自然就是考試，於是早上的這第四節課就相當於是班會了。老劉一個中年男人像個雞婆一樣苦口婆心的替學生們操着這樣那樣的心，又是假期好好放鬆啊，勞逸結合啊，轉口又說不能太放任自己啊，抽時間還是要複習一下功課啊，你們畢竟是高三的學生啊之類的，以如今李漁的心態，聽着竟然還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感動。
“你們這半年也挺辛苦，我就不佈置作業了。”畢竟還是心疼這群孩子，老劉扶了扶眼鏡，等同學們歡呼了一陣，舉起手向下壓了壓。“不過…”
“啊！~~”一片哀鴻遍野。
“啊什麼啊~！”老劉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我的要求也不多，你們每人給我寫一篇命題作文，一共半個月的時間。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吾皇萬歲萬萬歲！！”下面的狗腿子趕緊拍馬屁。
“命題作文。嗯，什麼題目，我想想啊。”老劉又推了推鼻樑上滑下來的眼鏡，半晌之後有了計較。“就以‘孤獨’為題吧。文體不限，字數不限，有水平的寫詩都行，不過別糊弄我啊，到時候好的壞的，我可都會讓你們自己上來讀的。”
然後又嘮嘮叨叨的重複了幾遍安全問題，直到下課鈴響了，才有些不放心的離開，臨出門還轉身，“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誒呦！啰嗦死了。”“別叫老劉了，叫老媽好了！”在一眾學生的吐槽中笑罵了幾句‘一群小兔崽子’，‘沒大沒小’之類的話，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之後的一天半就是接踵而至的一連串的考試，語數外，政史地，物化生，然後交完最後一門的卷子，便收拾起書包，和要好的同學告了別，離開了學校。
李漁選的是理科，數學自然已經是一塌糊塗，語文估計也就是勉強及格，作文也許比較出彩，也就是筆觸比較成熟；當年最頭痛的外語倒成了最簡單的一門，高中的英語考試，只要有着龐大的詞彙量，考個高分是不難的，後面的物化生，估計也就是及格線上下徘徊的水平。
總體來說，成績應該和以前差不多，運氣好的話會高一些，差的話就會低一點，應該也不會挨罵。
這都是小事。
重要的是，馬上就要過年了。
從第二天早上開始，李漁比平時早起了一個小時出門晨跑，也許是長期沒有鍛煉的關係，只是跑了不到一公里就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起，肺葉也開始隱隱的難受起來，不過還是咬着牙跑完了五公里，到最後簡直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回到家，煞白的臉把父母嚇了一大跳：他們以為兒子還在睡覺。知道是去跑步后，二老自然也是支持的，只是有些擔心的叮囑着不要太過了，看著兒子的眼神也有些變化。
估計又是在心裏發著‘兒子長大了，懂事了’之類的感慨。
除夕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年貨早在前幾天就置辦好了，父母一早就提着東西跑去李漁的爺爺家了，他還有一個伯伯和一個姑姑，都住在a市，過年自然是要一起在老人家團聚的。
他自己沒有急着去爺爺家，反而大早起來就出了門，先是又哼哧哼哧跑完了一個五公里，剛開始的時候腿重的跟灌了鉛一般，這是正常的，後面跑到2公里的時候，身體就熱了，變得舒服了許多，他也努力調整着呼吸，最後跑下來，狀態竟然比昨天有着明顯的提高。
其實對於年輕的身體來說，沒有什麼吃不了的苦頭，只是些精神上的難受，對李漁來說，忍受下來也沒什麼可驕傲的，倒是後來三四十歲的時候，負荷稍微加重些，身體自己就會發出這樣那樣的抗議。
晨跑完之後他先是走了一會，回到家吃了早飯，帶上了一個本子一支筆，還有一張a市的地圖就又出了門，地圖是昨天買的，自然有他的理由，用筆在地圖上自己所在的市中心區域劃了一個圈，便開始散步般的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律走了起來，到了某些小區之前，探頭探腦的尋找着什麼，然後用筆在地圖上做標記，又在本子上記了些數據，然後繼續走到另一個住宅區或是商業區，繼續用筆寫寫畫畫。
整個a市屬於中心的區域其實沒有多大，畢竟只是一個沒有什麼名氣的小地方，可他是步行，走了半天過後，地圖上那個圈起來的區域大概只走了一小半，腳底板已經開始有些微微疼痛了。
再走最後一個小區就去吃飯，他記得前面再過一個小區之後，就是a市相最繁華的一個商業區，今天是除夕，私人的小飯店估計都已經不做生意了，倒是前面的商場裏有一家kfc，午飯估計就指着白鬍子爺爺了。
這裏應該是市中心最繁華的區域，住宅區自然也是極為高檔的，這點光從外面便能看出差別來，李漁在外面繞了繞，沒有見到野貓，便準備走進小區看看，卻被保安攔住了。
這個小區的出入似乎被把控的挺嚴格，即便是走親訪友，似乎都要裏面的人打電話出來才會放行，本來李漁的姑姑是住在裏面的，不過這個時候估計也已經去爺爺家了。
算了。
李漁倒也不是一定要進去，大概的估計個數字就行了，對於總體的統計並不會造成太大的誤差。於是準備離開，沒想到背後突然有人叫喚着他的名字。
“李漁？”那聲音似乎也有些不太確定，倒是很好聽。
李漁轉過身，雪開始下的更大，視線不是太清楚，不過他倒是認出來了那個頗具標誌性的聲音。
是蘇杭，站在雪地里，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兩隻漂亮的眼睛看過來。嘴唇呵出的哈氣霧蒙蒙的飄出來，鼻尖也凍得有些通紅。
他想起了岩井俊二《情書》裏的那個經典的鏡頭，少女在漫天的大學中，微微仰着頭。
可愛極了。
李漁依舊沒什麼表情的站在那裏，伸出手晃了晃。
“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