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就是你了
?他不如你，這是劉小寶在羅素最後一堂電競課上聽到的最重的四個字。
跟在羅素和張紫身後，走向未知晚餐地點的劉小寶除此之外，想得最多的是羅素在課上提出的那個假設。
如果今天你向我求婚。
如果今天我向你求婚…
劉小寶把這種思維及時打住，他是一個自信滿滿的人，他更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至少在現在，這種假設其實並沒有成立的可能性。
在羅素把課講完叫上張紫一起晚飯的時候，劉小寶才想明白這頓晚餐其實並不是羅素對自己的情有獨鍾，而是她為所有會來聽她最後一堂課的學生們準備的。
羅素當然壓根沒想過自己要和劉小寶有什麼，在她眼中，劉小寶僅僅只是她的得意門生而已，不然她站在一個師者的角度，萬萬不會把自己和學生的關係假設成教學案例。
劉小寶因而失落，但即便如此，這個假設如同一粒種子深深扎進了劉小寶的心裏。
他深埋它，只待春天來臨，就要讓它春暖花開。
毫無疑問，遠遠跟在三人身後的李飛雲看上去非常的可憐，但劉小寶一點都不同情他。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因此劉小寶看李飛雲除了鄙視再無其他。
走出校門，羅素攔下出租車，還沒說目的地，張紫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出於禮貌，張紫接電話的時候羅素並沒有說話，只是用手勢指引着出租車師傅前行。
張紫接完電話臉色不是太好，劉小寶剛才隱隱聽到電話那頭是狂叔的聲音，連忙問道：“怎麼了？”
“爸爸說有一伙人來網吧踢館，現在已經連續比了十五個電競比賽項目，對方贏了十個，現在正在進行星際爭霸的比賽，照這樣下去，打到穿越火線這個項目也是遲早的事…”
“怎麼回事？”羅素見一向大姐大做派的張紫居然成了這麼一個小可憐的模樣，也顧不上去想晚餐的事兒了，急忙問起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通過張紫前後不接的敘述，以及劉小寶適時的補充，羅素很快就對整件事的輪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張紫家是開網吧的，劉小寶從上高中開始沒多久就在她家的網吧勤工儉學，現在有人來踢館，已經勝了二十個項目之中十個項目的比賽了。
丟面子都還兩說，問題是張紫家裏那個祖傳的網吧從開張的第一天起，就對外開出了踢館懸賞。
一開始這懸賞就是每個項目五百萬，而且誰都能來挑戰，不過輸了得倒給十萬添入懸賞獎金當中。
如此累積，直到什麼時候輸了，那麼贏家可以拿走之前連本帶利累積下來的所有獎金。
而要是懸賞被人拿走，則會在新年開始后再次變成五百萬。
其他項目都還好，隨着時代的變遷，三百年來經常被拿下，現在累積的懸賞金額還屬於張紫家網吧可以承受的範疇。
只有穿越火線這個項目，三百年來張紫家的那間網吧還從來沒有吃過敗仗，雖然已經有十多年都無人來送過菜了，但獎金也早就已經累積成了一個天文數字。
張紫當然對自家的實力有信心，但問題是這次的強敵來勢之兇猛，顯然不是什麼善茬。
“會不會是外星球來的人？”羅素問道。
“絕對不會的老師，你比我們更清楚，從五十年前開始，宇宙電競協會就嚴禁職業選手組成‘走穴隊’四處斂財，因此還頒佈了一系列常人不敢觸碰的嚴格禁令，像今天這種情況，一經官方證實對方如果不是地球戶口的話，是會被終身禁賽的。不然我家的這個懸賞也不至於至今都沒人拿過。”
“是的羅老師，阿紫說得對啊，三百年來，神槍網吧穿越火線項目的獎金數已經累積到了如今的一億三千零二十萬，之前已經輸了十個項目，那至少就是被對方拿走了五千萬以上啊，要是這再輸了…”
聽到劉小寶報出這個天文數字，羅素表現得還好，沒有花容失色什麼的，倒是伸着耳朵偷聽的出租車司機嚇個半死，他不敢想像車上這小姑娘家的網吧到底得有多大的規模。
“好了，你們都別著急，至於詳細的事情過後再給我細說也不遲，我想說的是，既然對方不是外星球來的人，那麼要比賽李飛雲總能湊個數吧？”
羅素說著朝兩人眨了眨眼，在車座上轉身看了看身後。
劉小寶和張紫跟着轉頭一看，一輛時速可達兩千公里的高級磁懸浮飛車正以每分鐘一公里左右的速度跟在自己坐的這輛出租車後頭飛着呢。
這麼鍥而不捨的人，不是剛剛求婚失敗的李飛雲還能是誰！
雖然劉小寶也覺得羅素這個辦法可行，但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不過劉小寶雖然當了神槍網吧三年的服務生，卻也沒有經歷過如此大規模的踢館賽，至於來挑戰穿越火線項目的更是一個都沒有遇到過。
也就是說，劉小寶和羅素一樣，其實並不知道神槍網吧穿越火線項目的坐堂高手到底是個什麼成色，甚至連人是誰都不知道。
這樣既不知己也不知彼的情況下，即便千般不願，也只有拽過一根大腿先抱着再說了。
…
電動自行車二十分鐘的車程，出租車卻足足跑了將近一個小時。
早在三百年前，成都就是出了名的堵城，要有磁懸飛車坐倒是快，但即便一路堵得慌，三人也沒誰提出要去坐李飛雲的車。
三人來到網吧所在的那條巷子口時，這條看似毫不出奇的巷子此時的擁擠程度已然超過了寬窄巷子和春熙路這樣的繁榮之地。
少說也得二十米見方的三維投射的立體影像高懸在空中，正360度無死角的實時直播着網吧里的情況。
“觀眾朋友們大家好，現在英雄聯盟的比賽已經結束了，迎戰一方的神槍網吧代表隊以一個人頭的微弱優勢拿下了這場無比精彩而又艱苦卓絕的比賽，將大比分的劣勢搬回到了9比10，接下來稍作休息後會進行最後一個項目的比拼，讓我們預祝雙方隊員都賽出成績，賽出水平吧！”
為大家播報的是一個貌美端莊的中年女子，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迹，不過卻成了點綴她容貌的梳妝。
看到她，很多人不禁讚歎，從大家視線中消失了整整二十年的成都第一電競美女主持祝珊，比當年還要美麗。
“媽媽！”
“祝姨…”
聽到旁人的議論聲，又見投影上那兩人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張紫和劉小寶心中各有紛亂。相同的是，他們之前都不知道投影上那個平時和藹可親的長輩，居然有着如此傳奇的過去。
正揪住李飛雲安排任務的羅素毫無疑問被兩個學生各自對祝珊的稱謂嚇了一大跳。
羅素學的是電競，又是土生土長的成都人，她當然知道祝珊是誰。
網吧內祝珊剛剛接到女兒的電話，得知她和劉小寶已經回來了，雖然覺得他們來了也無濟於事，心中卻也溫暖…
“張狂老兒，你啥子意思…你讓兩個孩子擔驚受怕還不夠哈！”
“老妮兒（四川方言，大致可以理解成親愛的老婆的意思），莫急，信我。”
祝珊看到張狂一臉的堅定和胸有成竹，她就算萬般不願，卻也還是以最好的狀態開始了播報。
“最新情況，經過雙方領隊協商，這次的穿越火線項目將分成兩個部分來進行比拼。第二部分是大家非常熟悉的職業對抗流程，一共三場較量，分別是團隊戰模式、爆破戰模式、以及最為慘烈的巷戰對決。”
頓了頓，祝珊平復心情後繼續道：“而第一部分則是臨時協商后附加的比賽，雙方商定，將在這個項目各自拿出一個億的彩頭，也就是說，贏的一方將可以拿走兩億宇宙幣！”
兩億！還宇宙幣！
電競發展到了如今，用輸贏賭個彩頭早就成了司空見慣之事，電競彩票賣的大火的官方對此也持默認態度。
但賭這麼大無疑是相當罕見的，以至於祝珊剛一說完就是好一陣的抽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響起——要知道地球百城聯賽總冠軍的獎金，無非也就是這個數上下了。
“這部分的比賽是雙方在個人能力上的比拼和較量，也將會各自派出三名選手分別以一對一剛槍的形式先後進行手槍、步槍以及狙擊槍的較量。”
祝珊終於播報完了，而現場終於從鴉雀無聲頓時就變成了一片嘩然。
原本以為今天沒什麼好戲看了，絕大多數人都覺得，很大可能神槍網吧會在這個項目上獲得勝利。
這家網吧穿越火線這個項目三百年不敗的事情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隨着累積而來的那巨額獎金變得人盡皆知了，原本無人覺得他們會輸。
但現在出現了變故，外加了兩億彩頭不說，而且祝珊聲音中居然聽得出一絲沉重來，這說明連她這個老闆娘都心裏沒底了！
“下面我為大家介紹一下雙方參加手槍戰比拼的選手，挑戰方派出的是來自大洋彼岸的沙鷹王子，去年太陽系穿越火線職業聯賽的MVP克里斯先生，他現在的ID是！…！沒錯，他在去年帶隊站上太陽系之巔后就被選入了美聯邦輝煌傳承三百二十年的最強旗艦戰隊，3！D！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克里斯先生的到來！”
祝珊的介紹非常具有煽動性，電競和足球這樣的體育項目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很多時候，只看強弱，不分國界，掌聲歡呼聲甚至是尖叫聲隨着祝珊的詳細介紹，一浪高過了一浪。
“至於迎接克里斯先生挑戰的這位選手，他並不出名，因為他之前沒有任何參加職業比賽的經歷，他是一個剛剛畢業的高三學生。不過他同時還是神槍網吧有史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類服務生，他在神槍網吧供職三年，以他的勤勉和刻苦備受我家先生青睞，他就是，劉—小—寶！，請大家用掌聲和歡呼聲給這個年輕人加油鼓勁吧！”
雖然祝珊把劉小寶的出場詞也說得很有氣勢，但觀眾給的掌聲明顯還是稀落得多。
“祝姨這是在說誰呢？”劉小寶已經蒙圈了，仔細想着網吧里是不是新招了另一個叫劉小寶的人類服務生。
“不用懷疑，就是你了。”雖然事關自家網吧生死，但想到老給自己使壞下小絆子的劉小寶馬上會在很多很多人面前出醜，張紫還是不禁有點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