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痞子?草根?
“文哥,我同事都打電話打聽你呢,這下你可名動芙蓉街了,呵呵,將來選芙蓉先生,我肯定選你。”曹雷晚上沒回派出所,也在岳文宿舍住下,幾個人躺下,還在談論着剛才的長街追逐戰。
蠶蛹笑道,“在芙蓉街上,敢對二郎神動手的,文哥你是頭一份,一個打六個,你又是獨一份,呵呵,想不出名都難啊!”
“他們會不會來報復?這夥人可不是什麼善茬。”寶寶有些擔心。
“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黑八叫囂道,黑暗中不知誰的臭襪子正落在他臉上,“誰的襪子,哎呀,醺死哥了!”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剛才是被打急了,岳文來不及考慮後果,此時事情過去,他倒也不怕,“有困難找組織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也管不了啊!”不過,屁股沒坐熱就莫名其妙打了一架,他也是有些意興闌珊。
“壞了,我們打架傳到領導耳朵里怎麼辦?”寶寶聽到組織兩字,馬上反應道。
“哎呀,哥可是第一天上班啊,”黑八頓時也變了面色,“還指望給領導留個好印象呢!哎呀呀!”他一幅捶胸頓足後悔萬分的表情。
“打都打了,到哪買後悔葯?”彪子很看不管他的這種作派。
岳文沒說話,寶寶卻說道,“你們倆剛來,還不知道這裏的情況,”曹雷、蠶蛹也都收斂起笑容,“這幾個人,都跟着施忠孝干,就怕施忠孝那裏難辦。”
“施忠孝?”岳文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咱們芙蓉街道最大的金礦主,跺跺腳震三顫的主,”蠶蛹看來也很熟悉情況,“有錢不用說了,本人還是區人?大?常?委,公檢法都有熟人,黑白兩道通吃,別說蔣書記得給他幾分面子,就是到了區里,管工委的領導也都熟得很!蔣書記現在才坐別克,人家奔馳、路虎早換了幾輛了!”蠶蛹小聲說道。
“這人也是白手起家吧?聽說,年輕時在芙蓉鎮街上也是威風八面,開發區區裏的大痞子見面,也都得尊稱他一聲五哥。”曹雷道。
激情消逝,大家一時都有些愣,誰也不言語。恰在此時,一陣呻吟從隔壁傳了過來,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仍清晰地飄進大家的耳朵里。
集體宿舍的天棚上面都是空的,隔壁有聲響,另一屋子聽得清清楚楚。幾個人相互看看,馬上放下了煩惱,又是一陣竊笑。
寶寶笑道,小聲道,“你們不知道,這是劉書記的親戚,在這借住,兩口子結婚一個月了,每天都折騰,我申請換宿舍都申請了八回了,實在抗不住了。”
蠶蛹卻淫笑道,“這不正好免費試聽嗎?沒事,我抗得住。”
黑八卻小聲叫起來,“太銷魂了,啊,受不了了,我想殺人!”
岳文小聲譏笑道,“你到廁所自己擼一把,就殺死了上億人。”
黑八作出大驚小怪的樣子,“我靠,虎獨不食子啊。”
岳文小聲笑道,“我讓你扔了,又沒讓你吃了。”
黑八恨恨地指指岳文,眾人又是一陣壓抑的竊笑。
隔壁的聲音仍在繼續,沒有一絲停歇的架式,彪子咽了口唾沫,“真是的,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岳文悄悄站起來,走到黑八身邊,“啪啪啪”,開始打起黑八的屁股來。黑八小聲道,“哥是男同志好不好?哎,好,別停,哥就當按摩了。”
幾分鐘后,隔壁沒聲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小聲嘀咕道,“怎麼不中用了?”
眾人都笑,黑八見岳文還在拍,大叫道,“我屁股都紅了,還不停下,給我補償。”
幾個人最終憋不住,都大聲笑了出來。
岳文輕鬆地回到自己床上,“補償沒有,不過,你把心放肚子裏,打架我保證你沒事,說不定,領導還要表揚你呢!”
“真的?”聞聽此話,黑八頓時轉憂為喜,“快說,說說看。”
岳文賣個關子,“明天請客吧,請客告訴你。”
寶寶猶豫道,“能行嗎?不會給我們記大過吧?我們沒什麼,你們倆剛來,那就不好了。”
岳文笑道,“你把心放肚子裏,我說沒事就沒事,”他又朝黑八喊道,“八哥,等着請客吧。”
黑八這次很大方,“請客,呵呵,小事一樁,如果真沒事,我們幾個請你,……嘿嘿,如果有事,你輪流請我們幾個怎麼樣?”他算計着把寶寶、蠶蛹幾個人都拉進來,反正輸了幾個人共同掏錢,自己也花不了多少錢。
寶寶、彪子等人都不傻,都聽懂了黑八的意思,反正不吃虧,紛紛附和,“是啊,我怎麼覺着明天懸呢!”
“嗯,這事肯定不會這麼容易過去!”
岳文也不辯解,往床上一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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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不是說算了嗎?又不是故意的,怎麼你們又去了?”凌亂的屋子裏,大灰狼狠狠地盯着幾個狼狽不堪的兄弟。
二腚一臉幽怨,“周軍說要給你找回臉來。”他看看二郎神,二郎神埋着頭,坐在桌子上抽着煙。
大灰狼站起來踢了二腚一腳,“要你有什麼用?六個人打不過一個?我看好的人能差了嗎?”二腚不敢躲,老老實實挨了一腳,暗自腹誹,周軍帶的頭,怎麼踢我?不過,只能在肚子裏說說,卻不敢說出口來。
大灰狼摸摸自己的頭,兩隻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不知道打的人是街道幹部嗎?你們呀,什麼人也敢打!”他又看看白面狗,“你,沒事吧?針管子裏是什麼東西,有病早治啊!”
不等白面狗回話,周軍咬咬牙,“機關幹部又怎麼了,該打還得打!”
大灰狼被徹底激怒了,“施總前幾天怎麼說的?低調,要低調!要跟街道上搞好關係!怎麼,都當耳旁風了是吧?”他一吼,二郎神也老實下來,大灰狼卻繼續不依不饒,“我這張臉啊,算是摔在地上摔爛了。”
胖嫚道,“老大,你消消火,還是先去趟派出所把小毛子和鮁魚弄出來吧。”
大灰狼一屁股坐下,“這事施總知道了,讓陸總去了。”
二郎神惡狠狠道,“施總知道了,這事肯定沒完。”
二腚也道,“弄死這幾個小兔崽子,那個笑裏藏刀的最壞。”
大灰狼卻點上一支煙,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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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書記,有件事我得跟您彙報彙報,您是我來街道后最早接觸的領導,感覺跟您最親近,您得給我作主。”一大早,從窗子看到劉志廣下車上樓,岳文趕緊跑上樓去。剛才跟祝明星說了,祝明星愁容滿面,讓他自個找劉志廣彙報。
“別給我灌迷魂湯,有什麼事,說!”劉志廣坐在椅子上,大氣地說道。
“昨天打架了。”岳文試探地說道,邊說邊看劉志廣臉上的神色。
“打人了還是被打了?”劉志廣端詳起岳文的臉來。
一聽他並不問為什麼打架,跟誰打架,岳文心裏有了底,“被打了,呵呵,也打人了。”
“到底是打人還是被打?別告訴我是被打了啊,出門自己找堵牆,撞牆去吧。”劉志廣掏出煙來,岳文眼疾手快,拾起桌上的火機給他點上。
“打人了,”岳文彷彿有些羞赧,不過,馬上語氣一轉,“不過,是對方先動的手,我們那是見義勇為,因為他們搶劫還偷看女廁所。”
劉志廣三角眼一眨,笑道,“我就說嘛,你粘上毛比猴還精,還能讓人打了?沒事,把心放肚子裏,你被打,咱自家的孩子不能受欺負,打了人,有理說理,沒理道歉。”他稍一停頓,“你們還有理了?算見義勇為嗎?”
岳文一聽這話有點不對味,趕緊添油加醋把過程一講,笑得劉志廣雙肩不住聳動,“呵呵,你們太不地道了,呵呵,怎麼針管和噴霧都能用上?”
岳文還想說,幾個人卻進來彙報工作,劉志廣擺擺手,“不用擔心,下去好好乾工作,有事讓他們找我。”
岳文作出要走的樣子,走到門口,又停住了,“劉書記,對方是大灰狼他們。”
劉志廣明顯一愣,卻礙於有人在場,“不管是誰,我說沒事就沒事了。”
岳文一臉輕鬆地從二樓走下來,黑八、蠶蛹幾個人早都坐在辦公室里等着了。
“沒事了,劉書記說我們這是見義勇為,還表揚我們了。”岳文大致摸透了劉志廣的個性,身上有江湖氣,也好愛大包大攬,昨天又看到劉志廣跟大灰狼說話的樣子,應與施忠孝很熟,剛才一說,果然沒錯,看來找他找對了。
“這就成了?”黑八猶自有些不信。
“要不你自己上去問問劉書記?哥也有些糊塗。”岳文學着他的口氣笑道。
寶寶卻指着大門,“快看,施忠孝的車。”
眾人屏住呼吸,果然,一輛大奔疾馳進院,車漆在陽光的照耀下錚亮耀眼。
車停,人出,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理着板寸的中年人夾着一個小手包,從車裏走了出來,徑直走上二樓。
“這就是施忠孝?”黑八有些愕然,“這個頭頂多也就一米六五吧?”
岳文笑道,“濃縮的都是精華,不知道嗎?”
寶寶卻有些擔憂,自言自語道,“看來事沒完啊。”
黑八指指岳文,“請客啊!剛才還吹牛,說事了了呢。”他雖說是擔心,但話里很輕鬆。
幾個人正說著,電話響起來,寶寶放下電話,擔憂地看看岳文,“劉書記讓你上去。”
黑八竊笑道,“這下你自己問一下劉書記吧。”
岳文不敢怠慢,蹭蹭跑上二樓,正想聽聽門裏什麼情況緒,卻見劉志廣的門開着,劉志廣正在跟施忠孝說著,看樣子並沒有生氣。
“劉書記,施總。”岳文恭敬地站到劉志廣的辦公桌前。
“哪,老施,這就是我們家小岳,剛才他還跟我彙報這事,我以為他是吹牛,你說說,你手下六個人,還打不過我們一個機關幹部?!”劉志廣笑道。
施忠孝上下打量着岳文,“呵呵,小夥子,身手不錯嘛!”他笑得眉開眼笑,皺紋綻開象朵菊花,渾身上下很象個開口常笑的彌陀,不知情的人,哪裏知道這是曾名震開發區的大痞子!
“湊巧了,我也受傷了。”岳文笑道,摸不清對方的來路,也不多言。
“行了,不打不相識,我在這裏替他們道個歉,晚上讓小郎作東,請請街道這幾個小兄弟,讓小夥子們認識一下。”施忠孝笑吟吟地站起來。
施忠孝親自道歉?岳文一時有些發懵,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準備了多少話轉瞬間無用了。
“道什麼歉,都是弟兄們!再往年輕里說,都是些孩子,誰沒有火氣?”劉志廣也笑着站起來,“岳文,晚上叫上寶寶他們,都認識一下,多個朋友也多條路嘛!”
象一陣風而來,又象一陣風而去,跟劉志廣把施忠孝送上車,時間也不過十分鐘。岳文回到辦公室,這次不再是一臉輕鬆,卻是一肚心事。
寶寶聽完也有些懵,“什麼,給咱賠禮道歉?這是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岳文喝口水,象想起什麼似的,笑道,“反常必為妖,靠,你怕什麼,該吃就吃,該喝就喝,管他是妖怪還是妖精,咱們有金箍棒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