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老牛逼啦
俗話說,酒是朋媒,煙是友橋,一頓酣暢淋漓的酸菜魚下來,六個人象前世在一起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兄弟一樣,從飯店出來,就開始勾肩搭背,呼兄喝弟了。
“呵呵,看不出啊,文哥滴酒不沾。”曹雷道。曹公子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他往包間一坐,女服務員倒水的次數都明顯增加,而一頓飯下來,岳文也有了屬於這個小圈子的別名。
“打出娘胎,就沒沾過一滴酒。”岳文面不紅,心不跳。
曹雷還是有些不相信,“還是煙酒不沾的三好男人?兄弟們,喝足了沒有?燒烤去?”他提議道。
黑八雖然嫌這個名字不好聽,但擋不住兄弟們的熱情,他上來一把勾住岳文的脖子,笑道,“曹公子帥死人不償命,人也大氣,好了,兄弟們就給他這個機會。”
彪子也笑道,“吃完燒烤,我請大家操練一把,慶賀咱們台協擴大規模。”
曹雷也不開車,昏黃的路燈下,幾個人朝燒烤攤奔去。
寶寶感嘆道,“文,你在這待不長,將來你肯定得回秦灣,”他指指東面如繁星閃爍般的燈火,“開發區就是個大農村、大工廠,什麼時候能象秦灣一樣就好了。”
岳文笑嘻嘻地注視着對面的秦灣,如煙花般絢爛,他心裏暖洋洋的,那個如煙花般絢爛的師姐現在在幹什麼呢?
在燒烤攤前坐下,曹雷象說相聲報菜名似地開始點起菜來,“羊肉二十串,豬肉二十串,海星十個,魷魚十個,……再來二十串蠶蛹。”他朝楊勇眨眨眼睛,楊勇拿起一個蛤蜊皮扔向他,曹雷笑着躲開了。
當大杯的秦灣扎啤端上塑料桌,哥幾個舉起酒來大口喝乾,黑八一抹嘴巴,“爽,走遍天下,吃的好,喝的好,還是咱們秦灣。”
“嗯,秦灣的女人也好,”蠶蛹賊兮兮地笑道,“來,曹公子,跟組織彙報一下,得手了沒有?”
岳文和黑八有些納悶,寶寶解釋道,“曹公子正追咱們家蔣書記的千金呢。”
一聽這話,岳文和黑八都來了精神,黑八一拍肥肥的大腿,“是不是在區刑警隊的那位?快說,得手了沒有,哥還有沒有機會?”
曹雷輕蔑地看看黑八,正色道,“警花警草,天然絕配,你,來世吧!”
黑八受了揶揄,卻學着女兒國國王的口氣說道,翹了個蘭花指,依在曹雷肩上,“雷哥哥,我不想來世,只想今生。”
整個燒烤攤上頓時暈倒一片,岳文笑道,“我吐,黑八,你還想不想讓人吃了,低調一點行嗎?”
黑八在燈光下露出白白的牙齒,“不過,我覺着人家曹雷肯定沒問題。”
曹雷看看大家,表揚道,“看人家黑八,人長得黑,可是眼光賊亮。”
黑八狡黠地笑道,“我倒不是覺着你帥,我只是覺着人家都操女人,你卻去操石頭!嗯,這個本事一般人沒有。”
眾人看看曹雷,又是一陣大笑,旁邊一桌笑得直咳嗽,燒烤攤老闆笑得燙着了手,在嘴邊吹着,回過頭來,“小夥子,再講一個,贈送兩杯扎啤。”
曹雷也不惱,“哥是打雷的雷,不是三塊石頭那個磊。”
黑八接上道,“那更厲害,操天上的雷,也不怕被雷劈着?”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曹雷笑着拿起一杯啤酒,潑了過去,“你別妒忌,哥這叫天賦異稟,到公安局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風流倜儻的曹公子?”
黑八笑着急忙起身,一下躲了過去,可是啤酒一滴沒浪費,正潑在一人身上。
寶寶、蠶蛹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都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就象沒做完作業的小學生一樣,彪子的目光也老實了許多,曹公子更是忙不迭地陪着不是。
岳文認出了,挨潑的不是別人,正是報道第一天,街道門前那個大腦袋,江湖人稱大灰狼的便是。
大灰狼夾着手包,提着一兜燒烤,看樣子想離開,他拂拂身上的啤酒,剛想發作,又壓了回去,“算了,算了。”他抬腿想走,又停下腳步,“肖宏茂?”他笑着沖岳文說道。
岳文一愣,馬上想起自己胡編亂造的名字,大灰狼卻很仗義,拍出兩張百元大鈔,“老闆,這是我兄弟,這桌算我的,兄弟,你們慢用。”說完,他搖搖碩大的腦袋,朝一輛奔馳越野車走過去。
“我靠,痞子的心胸都比你大!”黑八看着車子走遠,譏笑曹雷。
“肖宏茂?”寶寶不解地問,還是蠶蛹反應快,“小紅帽!”
眾人看看上車的大灰狼,又看看岳文,都壓抑着自己的笑聲,都憋得臉紅脖子粗。
稍歇,寶寶驚奇道,“呵呵,文,行啊!大灰狼都給你買單,以前認識?”
“一面之緣。”岳文掰開一個五星,“他自我介紹叫大灰狼,那我只好叫小紅帽了。”
眾人又是一陣竊笑,黑八問道,“文,你當過班長,肯定有女朋友了吧,老實給大家交代。”
岳文看看他,又看看東面隱隱約約的燈火,“你看看你象領導似的,審完這個審那個,是不是,曹公子?”曹雷轟然響應,“在秦南區,也是選調生。”可是下一句,岳文還是自豪地說出了口。
“小師妹?同級?”黑八卻不肯完,緊追着問道。
“錯,師姐!”岳文也毫不在意。
黑八口水都要流下來,“原來文還是個御姐控啊,什麼時候讓哥們參詳參詳!”
“滾犢子,你不是饑渴得厲害啊!回家自個找蒼老師操練去,”曹雷站在了岳文這一邊,“走吧,反正也沒有打洞的地方。”
“你們走,我吃完這幾串。”無功不受祿,岳文不想讓大灰狼付錢,找了個借口,正算計着怎麼把錢還給大灰狼。
黑八邊走邊往口裏塞着羊肉串,“我算鬧明白了,你們幾個為什麼愛打桌球了。”話音剛落,腦袋上接連被寶寶扇了幾巴掌,幾個害蟲群起響應,五個人追打着呼嘯而去。
岳文慢吞吞地往口裏送着羊肉串,卻聽到街上傳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緊接着從車上跳下六個人來,領頭的走得最急,卻是一個斯斯文文的小夥子,後面染着黃頭髮的、紋着身的,往那一站,肌肉亂跳,氣勢十足。
“剛才是誰用啤酒潑我大哥?”斯文小伙咬緊牙,眼光在燒烤攤上逡巡着,曹雷已走,眾人的眼光都射向了岳文。
有許多膽小的人悄悄地站起身來打包結賬了,一個中年人走得太急,“嘩拉”把塑料桌椅碰到一片。
一個中年人經過岳文的桌子,小聲提醒道,“小夥子,還不快跑!”
岳文感激地看看他,沒有言語。他不是在裝逼,只是幾個人已經把他圍住,他實在是跑不出去了。
許多當地人都遠遠地站在一邊,看殯的不怕殯大,中國從古至今少不了看客。
“小夥子要挨揍!”
“唉,看面相還象個學生,等着挨削吧!”
“這幫人下手可狠了,前天,賣豬頭肉的老六被這幫人打得牙都掉了。”
……
“剛才是你嗎?”岳文還沒解釋,就覺着自己的頭髮被人揪住了,緊接着,臉上火辣辣一疼,他不由自主地喊道,“哎,輕點,能不打臉嗎?還指着這張臉混飯吃呢。”挨了打,可臉上卻堆着笑,心裏頭可火大了。
“你那張臉,比孫悟空強不了多少,你以為你是唐僧呢?”斯文小伙見此人挨打還賠着笑,呵呵,也是個沒有筋骨的貨色,卻更是猖狂了,一口東北腔說得字正腔圓,“你老牛B了,你自個說說吧,怎麼辦吧?”他用食指不斷地點着岳文的頭。
“哥,你說,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看着這伙牛氣衝天的人,岳文收起解釋的心思,假裝賠着笑,站了起來。
“呵呵,挺有眼色啊……,你潑的是酒,其實打的是我大哥的臉,打的是我們弟兄們的臉,你知道嗎?以後我們哥幾個還在不在這混了?”斯文小伙的大荏子味很正,這是特色,春晚上的第二語言。
“那就賠錢唄,”岳文明白,這不是找面子來了,是要錢來了,他正愁不知怎麼把錢還給大灰狼呢,“老闆,把二百塊錢給他。”
老闆對這幾個挺熟悉,不聲不響拿出二百塊錢遞了過去。
“就二百呀?我大哥的臉就值二百塊啊?”斯文小伙不依不饒,周圍的看熱鬧的人群卻發出一陣笑聲。
岳文裝傻充愣,“大哥,那你說臉得多少錢?”
“一千塊。”黃毛滿臉青春痘,在後面囂張地喊道。
“一千塊啊?有點貴了。”岳文拿着吃剩的羊肉串,走到燒烤攤前,前有燒烤爐,左有電冰櫃,他不再四面受敵。幾個人只當他要熱一熱,也沒警惕,在他們眼裏,這人就是個吃打又吃虧的主。
“你消遣我們啊,你當那是豬臉啊!”斯文小伙一下反應過來,周圍人群又爆發出一陣笑聲,臊得他滿臉通紅,岳文此時也看清了,此人兩眉中間正有一塊紅色胎記,可能就是二郎神本尊了。
“周軍,削他!”一個壯壯的小伙喊道,成形的肌肉從緊緊的襯衫里就要鼓出來,幾個人正好把岳文圍在了中間。
被稱作周軍的二郎神還沒動手,一個瘦高個水蛇腰就衝上來,劈面就是一耳光,邊打他邊納悶,怎麼這人把羊肉都烤糊了。
突然,岳文動手了,他頭一歪躲過了襲擊,烤得焦黑的羊肉串卻直捅水蛇腰面門,青煙中,水蛇腰慘叫一聲,接連撞倒幾張塑料桌子。
說時遲那時快,岳文把調料盒“叭”地一聲扣在了水蛇腰的臉上,水蛇腰就象進了調料鋪,“啊啼,啊啼,”嘴裏的噴嚏接二連三,眼淚模糊了雙眼,卻再也睜不開。
“二腚,你說你能幹什麼?”黃毛大怒,“今兒非要把他的蛋黃子捏出來烤着吃嘍”。
岳文聽他的話說得如此齷齪,心裏更恨,卻壞壞一笑,順拿起燒烤爐上的小鐵杴,鏟了幾塊燒得紅紅的炭,甩向黃毛。
“媽呀,”黃毛怪叫一聲,忙不迭地拍打着衣服,夏天的衣服本來不多,就一塊布而已,轉眼間紅炭就把皮膚烙熟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燒焦的怪味,黃毛的頭髮也被燎着了,急得他低頭彎腰,亂蹦亂跳。
“兄弟,我還要做生意呢。”燒烤攤老闆急了。
岳文剛答了句“他們賠”,肌肉結實的小伙又逼上前來。岳文忙又鏟起幾塊紅炭,“看着!”
壯小伙手忙腳亂地躲着,卻沒有任何東西飛過來,他剛又要上前,岳文又大喊一聲,嚇得他又手舞足蹈,可還是沒有東西飛來。
“鮁魚,他在玩你,乾死他。”周軍大聲喊道。
咸鮁魚頓時惡向膽邊生,這幾年敢戲弄他的人不多,誰見面不得喊聲哥啊,他急吼吼地剛要出手,一杴紅炭卻結結實實拍在他褲襠里。
大褲衩可不是鐵做的,命根子更是肉長的,咸鮁魚也顧不得燙了,一聲大叫,“哎喲,哎喲,太缺德了,媽呀,燙死我了,”他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顧不上燙了,忙不迭地撥着與皮肉親密接觸的炭塊。
“脫褲子,脫褲子。”一個胖小伙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