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之前一直是雲裏霧裏的,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叫她來是給太后看病啊。這是她的老本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過來給太后把了脈,只見這位太后靠在床邊,果然是臉色蠟黃,有些長吁短嘆的,氣血不暢。
在外頭有御醫隨時伺候着,蘇蕎得了皇帝的應允便找了那御醫過來問了日常吃的什麼葯,飲食如何,又將藥方子過來仔細的看了一遍。
蘇蕎問楚帝:「小民斗膽問一句,近日太后可有什麼煩心事?」
楚帝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後宮之中太后喜歡的一位小皇子意外夭折,自那之後太后便一直鬱鬱寡歡。」
蘇蕎一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蘇蕎又問:「那太後有沒有什麼心愛之物?」
楚帝目光落在一旁乖巧趴在綉墩上的雪白的哈巴狗,道:「這隻狗乃是太后的心愛之物。」
蘇蕎又「哦」了一聲,便徑直走到哪哈巴狗身邊,抱起了哈巴狗就要往外走。
太后一眼瞧見,立即高聲呵斥:「你這奴才!你在做什麼?那是哀家心愛之物,你怎能隨意拿走?」
蘇蕎不屑道:「太後娘娘病了,這狗瞧着也沒什麼生氣,與其在這裏瞧着太后傷心,不如這就拿出去放了吧!」說著抱着狗作勢就要出門。
太后怒極,她身為太后從未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還居然要放走她的愛犬,她真是被氣死了,一氣之下,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快步到了蘇蕎跟前揪住她的袖子:「大膽的奴才!放下哀家的愛犬!」
蘇蕎這才轉身,臉上露出了笑容,將懷中的狗交給了太后。
太后看到那狗驚懼之後跳到自己的懷中,轉怒為喜,摸了摸狗毛,狗兒乖巧的蹭了蹭她的袖子。
蘇蕎拱手恭敬的稟告道:「娘娘,逝者已矣,來者可追。雖然逝者不在,但是娘娘難道忘了身邊還有最親近的人在為您擔憂,還請娘娘保重貴體。」
太后瞧着她這舉動,詫異的看了身後皇帝一眼,這才明白了蘇蕎的用意。
奇怪的是,就這麼一怒,方才好似梗在胸口的一口氣,現在竟然通暢了,只覺得肚子咕嚕嚕的響,好似餓了一般。
「本宮餓了。」太后道。
楚帝大喜,立即吩咐:「傳膳!」
當晚蘇蕎被要求宿在宮中。第二天,蘇蕎來到之時,太后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
楚帝嘖嘖稱奇,親自問蘇蕎:「你昨日為何觸怒太后?觸怒太后之後,為何太后病情又好轉了?」
蘇蕎微微一笑:「其實,太后這病因乃是情志所傷,憂心所致。醫學而言,怒醫憂,這個道理並不難懂。只是宮中太醫大都懼怕太後龍威,生怕觸怒太后之後頭顱不保,所以不敢使用此法,是蘇蕎斗膽了。」
楚帝恍然大悟,終於明白蘇蕎昨日那樣做法的原因,歡喜道:「看來那西戎王果然沒有說錯啊!你的醫術,就連朕都要好生的嘉獎!」
他眼眸一轉,又問:「趙孜睿可是你的意中人?」
蘇蕎有些為難,又有些害羞,但是皇帝跟前她哪裏敢說謊,只得點頭。
楚帝勾唇一笑:「罷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明日自有消息。」
蘇蕎終於被從宮中放出來了,當她出了宮門時,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宮門外,哥哥在那裏探頭探腦,一看到她出來大喜過望。另外一邊,卻從馬車上也走下來一個人,那來的,正是趙孜睿。
蘇誠拉着蘇蕎:「妹妹,你沒事吧?咱們趕緊回家,爹在家擔心呢。」
蘇蕎搖搖頭,「我沒事。」她抬眼望向那人,只見他一襲雪白綢衣,眉目如畫立在那裏,雙目定定的看着她。
蘇蕎對他一笑,他唇角微彎,也回了一笑。
看到她終於平安出來,他長長吁了一口氣。
即便是隔得遠遠的,她也看到他眼底的黑暈,可想而知,這兩日她在宮中他肯定寢食難安。
她本想同他說兩句話,不過蘇誠沒什麼眼色,急吼吼的把她拉上了轎子,叫轎夫趕緊抬着往家趕。
蘇蕎掀開轎簾的一角,往外望去,只見他一直立在那裏,目光追尋着她的身影,漸漸的,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
她心有所動,幾日不見,突然,有點想他了呢,好像有很多的話想跟他說,可是又梗在心裏說不出來。
蘇蕎平安歸家,家人都歡喜,仔細詢問了一番,這才知道是給太后治病去了,還給治好了,又是一番欣喜。
皇帝說明日有消息,蘇蕎便想着等等看,他到底是說的什麼消息呢。
前兩日在宮裏頭都沒有睡好,第二日蘇蕎睡到日上三竿,正打算起床,又聽到外頭出現了似成相識的馬蹄聲。她一急,趕緊的穿衣服。
連口臉都來不及洗,就聽到外頭尖細的聲音,她匆匆梳了頭髮趕出去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此有女蘇蕎,醫術高明,特賜封宮廷女醫官一職!專奉詔入宮診治!另,賜婚義安侯府世子鎮西將軍趙孜睿為妻擇日完婚!欽此!」
所有聽到詔書的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
蘇蕎也呆住了,這時小黃門笑着將聖旨放到她的手中,拱手恭喜道:「恭喜恭喜,蘇姑娘乃是第一任的宮廷女醫官,前無古人啊!還要恭喜蘇姑娘可是要嫁給當朝新貴,剛剛封了鎮西將軍的義安侯世子啊!真是雙喜臨門!姑娘前路之貴,當真是貴不可言!」
蘇蕎獃獃的接過了聖旨,真的好像做夢一般,她用力的揪了一把自己的臉,會痛?那是真的啦!她真的當官了,還嫁給了趙孜睿?!
蘇老爺瞪着眼,揉了揉眼睛,是真的,是真的,他們家居然出了官?而且女兒要嫁給世子爺?
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當初那個算命的聲音:「你女兒將來,貴不可言啊!」
趙孜睿獲封鎮西將軍,賜婚蘇蕎,而且蘇蕎的身份是御封的女醫官,自然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絕對沒有門第之差了。
趙孜睿得到消息大喜,義安侯也喜出望外。雖然他對於趙孜睿瞞着他和蘇蕎的事情,不過如今既然陛下都不追究還給蘇蕎封了官,他又有什麼可追究的呢?
一時間,整個義安侯府張燈結綵,原先敬王妃私自替趙孜睿定親,其實是瞞着侯爺去的,如今義安侯自然瞧不上他們這種小動作,另外派了人送了許多聘禮過去正式提親。
此時此刻,最鬱悶的莫過於許氏和趙祈。看着趙孜睿風光,對他們來說便是最大的折磨。
可是現在義安侯在主持婚事,他們又不敢做什麼。
許氏還得替趙孜睿的婚事奔忙操勞,想想都很鬱悶。
大婚之事繁瑣的事項特別多,蘇家則是柳氏和蘇蕎的嫂子沈綉忙着操持一切。當初沈綉笑話蘇蕎,現在可是半句話都不敢多說了。
蘇蕎便乖乖的窩在自己的房裏待嫁便好了。
每次她想出去走走,就被嫂子給攔住了,「你是待嫁之身,怎麼能拋頭露面?何況你如今大小也是個官了,雖然現在朝廷給你放了婚假,可是萬一宮裏頭有急病派人來找你,咱們可上哪兒去找人呢?」
就這麼,半個月之內,備婚之間,她竟一絲機會出去都沒有,她在家裏無聊,本來一般女子家都要自己縫製自己的喜服的,可是蘇蕎女紅不好,時間也不夠,柳氏便讓她好生的替未來相公做個荷包,好歹也顯示她有點女紅的功底,不至於丟人現眼。
蘇蕎沒奈何,雖然想見趙孜睿一面,可是卻被老娘逼着天天在家綉荷包呢。
趙孜睿隨父親來過蘇家兩三次,不過因為大楚的規矩,婚前不宜相見,因此來的時候雖然東張西望的還是沒見到蘇蕎。
婚事進展非常神速,半個月一切事宜都準備完了,因是皇帝賜婚,自然都知道陛下也急着看他們完婚,因此一切都往快的辦。
終於,在蘇蕎的荷包綉好的日子,趙家的大紅花轎也要臨門了。
翠縷笑嘻嘻的跑進來,探頭探腦的,好奇的問:「姑娘,你的荷包綉好了沒?明兒可真要嫁人了。」
蘇蕎將荷包拿出來遞給翠縷看,有些擔心的問:「你看得出我繡的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