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蘇蕎看他成竹在胸的樣子,雖然心裏忐忑,到底略微放心了一些。
趙孜睿看她臉上貼着兩撇鬍子的怪樣子,捏了捏她的下巴,說:「我還真是希望早日功成歸家,便不用看到你這彆扭的樣子了。」
蘇蕎撅起嘴:「怎麼,你嫌棄了?」
趙孜睿目光從她臉上滑到她的胸口,只見那裏平的彷彿洗衣板,微微蹙眉,道:「你到底綁的多緊,竟能一馬平川?」
蘇蕎意識到他的目光,迅速的雙手捂住了胸口,紅着臉罵道:「不許看,再看就是無賴!」
他勾唇戲謔道:「又不是沒看過?」
「你……你……」蘇蕎便要過去捶他,便一下子被他逮住,兩個人又鬧着倒在了床上糾纏了好一會。
當天好生的休整了一番,第二日,那西戎王便得了消息,過來催促大楚的人過去和談。
蕭將軍過來問趙孜睿的意思,他只是淡淡道:「後日。」
武器正在加班加點的製造,若是蕭將軍猜的沒錯,應該是在等那個。他點點頭,回了西戎王,只到時是說皇上使節遠來疲憊,需要修整好了再和談。
西戎王得了回信,哈哈大笑,當著眾位西戎將士的面嘲笑道:「大楚的小子果然軟弱,才走幾天的路,便要休息幾天,真是懦夫啊!到時候看他入我營來,一定要好生的折辱他一番!」
西戎於是也不催,這三天的功夫在營帳中大吃大喝敲鑼打鼓,只等和談的時間到來。
第三日,趙孜睿得了准信,知道所有的工具都準備好了,他親自去安置了幾座兵器的位置,並教會了士兵的操作方法。
這時,他才打算出發去西戎的營帳中。
這次出使,趙孜睿身為使節,不能着盔甲軍裝,只能穿使者的大袖寬袍,蘇蕎不放心,特意準備了一件帶着護心鏡的柔軟鎧甲給他穿上。
蘇蕎道:「這是我讓流觴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出來的,將這個穿在裏頭,反正也看不出來,關鍵時刻還能保命。」
趙孜睿深深看了她一眼,低頭在她額上一吻,道:「不必擔心,等我回來便是。」
他正要轉身出帳,蘇蕎突然從他身後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低聲道:「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那聲音中隱隱帶着哽咽之意。
他重重的點頭,執起手中的節杖,道:「你安心。」
看着他毅然掀開帳子走出去的背影,蘇蕎突然覺得心中越發的難受。並不是不相信他,可是他初出茅廬,到底經驗淺。而她,這是愛上一個人之後,第一次體會到了牽腸掛肚的感受。
她混在人堆里,一直看到他離去進入了西戎的營帳這才罷休。
流觴留了下來,專程照顧她的。趙孜睿離開之後,她便食難下咽,時不時讓流觴出去打探消息,只是,這一次的和談,卻的確發生了許多意料之外的狀況。
趙孜睿手執節杖,帶領過來的不過十幾騎人馬,人馬後面是裝着禮物的箱子,由七八個士兵押運。
趙孜睿騎馬剛到營帳前,突然一聲號角響聲震耳欲聾,只見從西戎軍營中突然衝出兩道如閃電一般全副武裝的馬隊將他們團團圍住。
那些西戎人一個個身強力壯孔武有力,手裏揚起猶如彎月一樣的長刀,在陽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冒着凌冽寒光。
「哈哈!」一個西戎將軍坐在馬上對着趙孜睿大笑:「好一個黃口小兒!你們大楚竟派不出人來了嗎?派一個嘴上都沒長毛的小子過來,是欺負我們堂堂西戎無人嗎?!小子,你要是再敢走一步,信不信我這把彎刀就照着你的頭上砍下去!」
西戎將軍的話音才落下,周圍的西戎軍士一個個指着大楚人哈哈大笑。大楚軍士都露出氣憤的表情。
只聽得「嘩啦!」一聲響,西戎營帳前的粗木柵欄沉沉落下,他們被徹底的關在了西戎的勢力範圍之內。隔着柵欄,即便楚軍營救,也絕對救不了他們的性命。
趙孜睿騎在馬上,眸色沉沉的看了一圈,沒有言語。
西戎人等着他說話,他卻沒有說話,於是,整個場面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半晌,趙孜睿才對那西戎將軍問:「你是西戎王嗎?」
西戎將軍愣了一下,咋咋呼呼的說:「你這小子,連本將軍這一關都過不了,你還有臉說要見西戎王?」
趙孜睿反唇相譏:「我為何要過你這一關。本大使乃是大楚皇帝陛下欽賜的使者,來同西戎王談兩國和談之事,不是懲勇鬥狠的街頭混混。你退下,讓西戎王來同我談。」
西戎將軍獃獃的望着他,頓時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里的感覺。他說的沒錯,可是……可是他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放了這小子進去?
他眼眸一轉,對身邊的黑甲軍士打了一個眼色。
那黑甲軍士驀地拔起彎刀,策馬直衝向趙孜睿,橫眉冷眼的叫道:「你們大楚殺了我們多少將士,你想和談,先吃我這一刀再說!」
那人飛奔而來,其他大楚軍士都大吃一驚,趙孜睿沒有動,他目不轉睛的看着直衝而至的黑甲軍士,就在他要到跟前之時,他驀地抽出腰間長劍,以極快的動作一劍刺出,「嗤」的一聲,長劍貫穿了他的胸口,鮮紅的血漬有幾滴噴到了他的臉上。
這……是見血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方才狂妄萬分的西戎軍士,全都瞪着眼望着這一幕。
這個嘴上沒毛的小子竟一劍貫穿了他們的軍士!
黑甲軍士的彎刀還沒有到達趙孜睿的頭頂,便「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趙孜睿抽回了長劍,拿出了袖中的白色絲帕擦去了劍上的鮮血,又擦了擦臉上的幾滴熱血。
他做這些動作,從頭到尾,竟連眉毛都沒動過。
趙孜睿擦過了長劍,將絲帕又揣回了袖中,淡淡道:「兩國和談乃是貴國西戎王所提出,沒想到西戎軍中竟還有破壞和談的姦細存在。本大使現在替貴國處理了姦細,不知何故,西戎王閣下還不出現?」
那西戎將軍回過神來,登時大怒,揚起手裏的彎刀怒道:「什麼大楚使節,既然敢殺我軍中將士,就別想活着出去!」
趙孜睿眯起眼,看着周遭氣勢洶洶的西戎人,心裏罵道,果然是蠻夷,沒法講道理。
此時,他手裏多了一枚信號彈,「既然如此,便別怪我不客氣了!」
信子一拉,驟然一道紅光沖向天空,西戎人又是大吃一驚,只見紅光到了天空「啪啪」兩聲爆開,陡然間,一柄柄長箭從頭天而降,落到了眾位西戎騎士的身邊。
那一柄柄鋼頭利箭顯然是從大楚的城樓發射過來,雖然隔了這麼遠,可是依舊勁道十足。
而且這些長箭並沒有傷人,反而是直直的釘入了西戎人之間空地上。
西戎大將軍膽戰心驚的望着眼前這個年輕人,他,一定是故意的。這些長箭,倘若真要殺人,方才已經殺了一片了。
他看着自己馬腳邊沒入地面的長箭,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唾沫。
「哈哈……」
營帳內,傳出一陣洪亮的笑聲,一個身着厚重黑裘的捲髮男子踏着穩健的步子一步步向他走過來。
那男子走過之處,西戎的戰馬立即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趙使節,我西戎歡迎你的到來!」
趙孜睿翻身下馬,雙手作揖,笑道:「西戎王達來,果然聞名不如見面,久仰久仰!」
達來仰頭大笑,過來執着他的手道:「好說好說!咱們進帳內詳談!」
方才圍着大楚軍士的西戎軍馬紛紛散開,大楚軍士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死去的黑甲騎士早已被人拖了下去,回頭時就連血地都打掃乾淨了。方才發生的一切,就好像做夢一般。
詳談的過程中,趙孜睿了解到,西戎王的確有心和談,主要是受到相鄰的月之國的攻擊,為了集中精力對付月之國,西戎王便打算通過跟大楚和談來解決後顧之憂。但是因為兩國之前邊關多次征戰積怨較深,西戎王十分懷疑大楚和談的誠意,所以才故意設局考驗趙孜睿。
既然考驗通過了,而西戎王又很賞識這次前來的年輕人,自然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