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萬里挑一
小鳳凰想破腦袋，猜過無數種可能，也未曾料到顧武鐸會問出這樣直白乾脆的問題，整個人呆在原地不算，一張臉慢慢漲的通紅，結結巴巴的答不上話。這人到底是好是壞，她當真不懂了。
顧武鐸一見她的反應，果然又重新找回了自信，爽朗笑道：”這種問題本不該直接問姑娘家家的，不過我看着你是願意的，對不對？不用顧慮太多，我替你們做主了，你娘家那邊應該沒什麼親人了，曲景山若是不算，就等你師父從邊關回來好不好？”
那語氣和藹可親，讓人根本無從拒絕。
小鳳凰只差要傻乎乎的點頭，耳畔卻聽到顧長明冷聲道：“我不同意，此事不能父親做主。”她再次愣住，顧大哥說他不願意，說不願意娶她！
“怎麼我不能做主，婚姻大事本就應該遵從父母之言，這女子本是你千挑萬選了帶回來的。如今你當著人家的面說你不願意，又把人家姑娘放於何地？”顧武鐸以為自己拿捏住了兒子的要害，始終和氣的笑着說道，“長明，不要任性，耽誤了好姑娘。”
小鳳凰迅速回神，顧大哥的意思絕對不是他爹引導的意思。兩人一路走過來，絕對不會幾句糊弄人的好聽話可以挑撥離間的。顧大哥這樣做必然有其深意！
“顧大哥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小鳳凰說的理直氣壯，一邊和顧長明站得更近些，生怕顧武鐸氣惱之下出手脅迫，兩人聯手的話，勝算能夠大得多。
顧長明依然冷着臉，眼尾很輕的掃了小鳳凰一下。縱是這樣的驚鴻一瞥，小鳳凰也心有感觸，那絕對不是冷然，而是一種極其的信任。她的抉擇沒有錯，他們不能成親，至少不能在此時成親。
“你不要嫁給他，他也不要娶你？”顧武鐸幾乎是不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你們明明是兩情相悅，這些日子同進同出，同吃同住的，難道兩人都不要名聲了！”
“父親，這種話休要在人前說出。”顧長明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小鳳凰是協助我破案，同進同出勉強可算，其餘的都是恪守禮數。宮中那幾位大人都可以作證，也談不上不要名聲。”
小鳳凰的心裏甜滋滋的，管顧武鐸要怎麼編派中傷他們，更何況她早就在顧大哥面前許下誓言，從來不強求能夠嫁給他為妻，只要留在他身邊，每日多看他一眼便是心花怒放了。
顧大哥如今這樣說，實則對她更顯尊重，她絕對不會亂想一通，給他平添麻煩的。
只是顧武鐸的態度轉變實在太大，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無法應對。
“鳳凰的心跡已然表明，父親請收回剛才的問話與建議，我們還需要一些時日後，再做其他的打算。”顧長明對父親始終恭恭敬敬的，哪怕是父親三番兩次動手，他選擇只守不攻。
“我給過你們最好的機會了。”顧武鐸變臉的速度的確比翻書更快，“你們既然拒絕，那麼就由不得我棒打鴛鴦了。”
四字出，顧長明警惕心大作，反手握住小鳳凰的手腕，兩人不用言語相通，極有默契的同時閃身，從原先所站的位置挪移開了三四步的距離。
只聽長鞭重重落地，卻是打了個空，將地上堅固的青石板抽出深深的痕迹。小鳳凰多看一眼，心底發慌，這樣的勁道若是落在自己身上非死即傷，她大概能做的只有逃跑。
“誰也別想離開這裏。”顧武鐸手中長鞭再次抽出，這一回不是對準兩人，而是擊打在空無一物的牆面。
顧長明只覺腳底下轟然坍塌，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支撐，這間書房中根本沒有可以借力使力的東西，他掃了小鳳凰一眼，見她同樣在看着自己，嘴巴無聲的動了動，說的是別怕兩字。
書房底下果然另有乾坤，顧長明雙腳落地時，腳底生疼，分明不是平坦之地。他下意識要把小鳳凰抱住，不讓她吃痛受累，小鳳凰的身子本來輕盈，被他再攙扶一把，沒等她反應過來，雙腳沒有落在實地，而是精準無比的站在了顧長明的一雙腳背之上。
她聽到他呼吸一亂，馬上意識到地上有問題，她趕緊的低頭去看，黯淡的光線之下，實在是看不清楚。小鳳凰掙扎着要落地去細看，腰肢被顧長明箍住了。他用的力氣太大，她掙脫不開來。
“沒事的，不過是些機關，你乖乖站在我腳上，我動一步，你跟着動一步。”顧長明的嘴唇就貼在她的耳廓邊，吐氣緩緩，讓小鳳凰幾乎招架不住，只會服從他的話，“對，就是這樣，記得先左腳再右腳，好姑娘，做得很好。”
小鳳凰怎麼可能聽不出，他儘力節制后依然不能平穩的呼吸聲，地上到底有什麼，會讓他這樣的高手受傷？
“不行，你讓我看地上到底是什麼！”小鳳凰使勁往後掙脫，聽到顧長明長長吸了口氣，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是不是尖銳的東西，一個人的分量已經夠嗆，你還要加上我的。”
“一個人受傷總比兩個人都受傷好，對不對？”顧長明輕語輕笑道，“還有五六步，你再撐一撐就好。”
小鳳凰幾乎要高聲喊道，這算不算本末倒置，到底是誰在撐！
不過聽顧長明說還有五六步，她勉強喝令自己硬下心腸，五六步變得無比漫長。顧長明應該是為了把傷害減低到最小，特意把動作放到最慢的速度。
果然到第六步的時候，顧長明低呼一聲行了，雙手托住她的腰肢，把她平舉而起，再放了下來。
小鳳凰的腳底總算碰到地面，沒有任何的異常。她知道暫時安全了，再也顧不得其他，撲上去查看顧長明的腳。
顧長明嘶聲吸氣，猶自發笑道：“你這樣趴在地上捧着我的腳，不怕我踹你？”
“不怕！”小鳳凰的手碰觸到黏稠的液體，知道顧長明的腳受傷很厲害，流了不少血。她不顧後面到底是什麼，彎身把內裙撕下來，撕成均勻細長的條狀。
顧長明再說什麼都不能阻止她，要拉她起來，她反而把他的鞋子給拔下來，再去摸襪底，濕的更加厲害。小鳳凰咬着牙，一個字不肯說，把他的布襪小心翼翼的脫下來，再把布條仔細裹上去。
“這幸好是我站得穩，否則你這樣抓住一隻腳不放，別人肯定撐不得這麼久的金雞獨立。”顧長明沒有刻意阻止她，雖然是不得已受了傷，及時包紮一下也好，後面的艱險還不知道藏在陰暗的某處之中，必須要保存實力。
小鳳凰不哭不鬧的，包紮完一隻腳，又換成了另外一隻。她沒有包紮的太厚，還能夠塞進鞋子中，這個時候才抬起頭來，仰視着面前的顧長明：“是不是很疼？”
“剛才有點，已經不疼了。”顧長明見她雙眸清澈，似乎含着一汪水，以為她快要哭出來，連忙摸了摸她的發頂，“剛才我拒絕的是父親，不是不肯娶你。”
“我不會傻到誤會你的。”小鳳凰鬆開他的腳，往後走去看，才走了兩步，聽顧長明疾呼小心。她蹲下來，看着地上的機關，又伸出手碰了一下，尖銳的突起物，按照他們剛才落下的高度和速度，幾乎能夠直接戳穿腳底，顧長明一開始就受了傷，卻因為比她落下快了一瞬間。
一瞬間，他的決定是不讓她承受同樣的痛楚，這不是反應快，已經算是一種本能了。
“外傷，沒有毒的。”顧長明咧了咧嘴，似乎又要笑。
小鳳凰整個人撲過來，將他攔腰給抱住了：“顧大哥，不要為我做這些，不值得。”
“值得，最是值得的。”顧長明把人摟在懷中，低頭去親她的頭髮，“鳳凰，父親說你身懷萬里挑一的天賦，他要利用你，把你強留在身邊。”
“嫁給你的話，我就是顧家的人。”小鳳凰在激動過後，半張臉貼在顧長明的衣襟處，他的體溫暖暖的，不捨得鬆開手，“他算的一點沒錯。”
“父親與整個九霄鼓組織有關，而且他的野心絕對不止這麼大。”顧長明說出這樣的話非常艱難，畢竟那是他自小當成神祗一般存在的父親，“他想要父子聯手，共創大業。”
小鳳凰雖然沒有聽齊全父子倆的對話，大致也知道所謂的大業又是什麼？
“可他是顧大人，是提刑司嫉惡如仇的顧大人！”她都想要替顧武鐸解釋了，“雖然他脾氣不太好，對皇上也不夠尊重，但是他為了黎民百姓的平安，一人只身前往西夏。這樣的人應該是英雄的！”
“他是英雄和他要做的那番大事在父親眼中並沒有衝突，只會讓他更加覺得皇上平庸無能。”顧長明聽小鳳凰在這種時候，還想替父親洗白，心下又是難受又是感動的，“鳳凰，還有一事，你還不知情。”
小鳳凰頓時緊張起來：“我身體是不是快要不行了？所以才會動不動就暈倒了？”
“不是這樣的，你會暈倒是碰觸到了一些藥物。”顧長明生怕她接受不了真相，雙手把她的臉捧起來，輕輕依靠過去，額頭抵着額頭，眼神再柔和不過，“鳳凰，實則你真是敏妃生下的那個孩子，只是在你出生的時候，便被父親用手段調包帶出了皇宮，交予洛陽城中的一對夫妻撫養。後來又陰差陽錯的被曲景山擄走帶去西夏的齊坤門總部。”
小鳳凰眨眨眼，又眨眨眼，顧大哥到底是在說什麼，為何她聽不懂的？
“你和敏妃如此神似，我總是懷疑多少會有關係，只是沒想到父親的第一步棋下得這樣早，你繼承了扈敏兒的天賦，這才是父親最想要獲得的。”顧長明有種深深的擔心，若是他完全拒絕了父親的提議，父親還有另外一種更加殘忍的手段強行留小鳳凰在其身邊。他到時候便是拚死能不能夠護得住她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