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回 弄巧成拙
後來如汐果然又找了傅恆表明自己的心意,傅恆尚未開口,她就說不用急着回答,給他三日考慮,想好再答不遲,說完她已嬌羞跑開,徒留傅恆在春風中凌亂。
回去后,恨的牙痒痒的他便開始數落瑜真,“你直接拒絕說不同意即可,何必又推脫,讓她去找我?故意給我添麻煩?”
“我哪敢拒絕?我那壞名聲都傳到太原來了,都說我是母老虎呢!我再攔着不讓人家進門,可不就名副其實了嘛!我做什麼了,冤不冤啊?”瑜真委屈,才要做好人,接過下人給晴柔編的桃花花環為女兒戴上,“真漂亮!”
小晴柔歡歡喜喜的跑到她阿瑪跟前,“阿瑪阿瑪!我美不美?”
俯身將乖寶抱起,傅恆揉了揉她的小臉蛋笑贊道:“漂亮!我女兒最漂亮!”
“不是的,額娘最漂亮!”在孩子的眼中,母親才是最美的人!這話聽的瑜真心裏樂滋滋,“晴柔真乖!”
“那誰是最英俊的男人?”傅恆期待的望向女兒,晴柔嘻嘻笑道:“哥哥!最好看!”
一旁的福靈安撓了撓頭,被妹妹誇讚,難為情的低頭笑了笑。傅恆的心啊,瞬間涼了,“為何不是我?你不喜歡阿瑪,阿瑪也不喜歡你了!”
“喜歡!喜歡哥哥,額娘,阿瑪!”晴柔認認真真的數着,傅恆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最後一個,又逗了會子女兒,他才讓嬤嬤們將孩子抱走,繼續說起這件事。
瑜真義正言辭的找借口,“跟她說我做不了你的主,也是在給你長臉啊!證明你才是一家之主,你更有面子不是?”
“少說些亮堂話哄我,”他才不會被她的花言巧語迷惑,“咱家誰做主,你心裏還能沒數?”
“當然咱們九爺做主啊!”瑜真笑看向白茶,“不信你問她。”
“啊?”被主子推出來擋槍的白茶甚感為難,靈機一動,模稜兩可的回道:“大事九爺做主,小事九夫人做主。”
傅恆不服,“咱家也沒什麼大事!”
“納妾可不就是大事,你做主便是,我不管。”
“我也不想做主,”他面對如汐時,就像看小妹妹一樣,完全沒興緻,“還是那句話,不納。”
“可如汐說了,你若拒絕,她們常家可就不幫你了,那麼幾大商會簽訂協議一事,不得泡湯?”
她杯中的碧螺春,便是如汐從常家的大德玉茶莊帶來的,常家單是茶莊便有八家,更別提其他的糧鋪,多不勝數,且他們也做皮毛生意,《尼布楚條約》和《恰克圖條約》簽訂之後,常家更是如魚得水,遊走在中俄之間,賺得盆缽滿盈!
是以瑜真也有些忌憚常家的勢力,畢竟這兒是他們的地盤,若是因為傅恆拒絕納妾而耽誤了商會協議的簽訂,那麼他的苦心可都白費了,她也於心不忍啊!
然而傅恆並不受人威脅,“她也太高看自個兒的影響力,即便她父親再疼她,常萬達卻不是糊塗人,不可能由着他妹妹胡來,協議是幾經商議過,對他們都有好處的,即便他常家反對也不怕,支持者過半即可。”來山西大半載,他自然有所作為,
“如今經由常萬達介紹,我已結識其他幾戶,諸如喬家、亢家,皆已與我達成共識,是以不再像從前那般顧忌,如汐若再胡來,我絕不容忍!”
瑜真對她,倒不似以往那般排斥,“話也不能說太狠,我瞧着這小姑娘對你也是發自內心的崇拜,可別太傷人,嚇壞人家。”
“此言差矣!”這一點,傅恆不敢苟同,“感情不能拖泥帶水。以往她經常過來,我礙於她哥哥的面子,沒有趕她走,還讓她自由出入巡撫衙門,她便誤會我對她有好感,
如今再不說清楚,只說好聽話,只怕她又會覺得我有什麼難言之隱才不肯納她,所以還是乾脆直白拒絕的好!徹底打斷她的念頭,她也可死心,往後總會遇見珍惜她之人。”
這麼說倒也在理,是她思慮不周了,瑜真笑道:“那你看着辦罷!我不干涉。”
自己惹的桃花,總得自己掐。
三日之後,期待已久的如汐懷着一顆單純的少女心來尋一個答案,還以為傅恆定會答應,未料竟是拒絕了,“我與夫人瑜真感情甚篤,眼中心中只有彼此,是以從來沒有納妾的打算。如汐姑娘的厚愛,我無法回應,惟有辜負。”
如汐忙道:“我不會打擾你們的,只想留在你身邊而已。姐姐都說了她不計較,願意讓我留下。”
怎麼都不考慮他的感受呢?“可你要跟的人是我,我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若然我真的對你有意,那麼即便她反對,我也會堅持留下你,但我對你無意,那麼她接受也無用。”
“可是……你不能拒絕我,你還要指望我們常家幫你呢!”被拒絕的她急得眼淚汪汪,也顧不得其他,哪怕是威脅,也希望他能答應,然而她並沒有在傅恆的面上看到緊張之色,仍舊一派淡然,
“難道單單因為這個,我就要納一個不喜歡的女子為妾?如汐,我不是窩囊的男人,不可能受人擺佈。哪怕你們常家退出,我也絕不妥協,希望你早日看開,不要再執迷不悟!”
句句如刀割她心,如汐怎麼也沒料到,溫潤的傅恆竟會說出這種傷人之辭,“你……你太絕情了!我恨你!”
恨他總比喜歡他來得好,只要她能放棄,恨也可以。
終於解決此事,傅恆頓角色神清氣爽,天藍風清!
難堪的如汐回府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着,吵着不讓她爹再幫傅恆,常老爺甚感無奈,“當初是你求着我幫他,現在又讓我收手,這怎麼收?”
“可他不肯納我為妾,我討厭他,他太壞了!”如汐想來便覺憋屈,常老爺勸道:“不納正好,我還不捨得讓寶貝女兒做妾呢!就憑你的身份,在咱們山西隨便找個人家都能做妻,何苦去做妾,受人欺壓?
再者說,他是京城人氏,在這兒做幾年官兒,還會回京,到時候你還能隨他到京城么?那麼遠,受欺負可沒人替你做主,要爹說,嫁個近處的夫家最好!”
小姑娘哪裏會思量那些個長遠之事,只顧眼前的歡喜,“可我就喜歡他嘛!”
雖然傅恆是朝廷重臣,皇親國戚,但在商人眼中,他們遠離京師,獨霸一方,日子也是逍遙自在,並不大稀罕那些官權,常老爺還是想要個商家女婿,
“喬暉也是年輕有為,爹就看中他!他是經商之人,將來爹分你一些家業,他還能幫襯着不是?”
“才不要,他太傲慢,我不喜歡他!”
看不慣妹妹任性的作為,常萬達斥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否喜歡並不重要,不能將兒女私情與商會的利益混為一談!”
一家人都不幫她,她母親更是不可能去找傅恆討什麼說法,如汐無奈,只得吃個啞巴虧,但心裏依舊不自在,安靜了幾日,挖空心思想辦法,常萬達還以為她真的消停了,哪料三日後,她突然說起,要拋繡球選婿!
“這不是胡鬧嘛!”常老爺聽來只覺沒譜兒,氣得他立起身來指着她怒訓道:“若然砸中個乞丐,難不成你還真要嫁了?”
“哎呀爹,您誤會了!”如汐親自給他老人家斟茶,又扶他坐下,殷勤的為他捶背解釋道:
“只是用那種方式,並不是真的拋繡球,我可以射箭啊!看中哪個射哪個,肯定不可能選個傻子禿子嘛!”
他妹妹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從來不顧後果,合上賬本,常萬達搖頭嗤笑,“就你那從來射不中靶心的劍法,你若看中一個,人卻被你一箭射死,哪還了得?”
“瞎說!我有那麼傻?我可以不用利刃做箭頭,用別的嘛!傷不了人那種!”暗暗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如汐軟磨硬泡,終於逼得她父親同意。
幾日之後,常府院外搭起了高台,如汐戴上面紗,手持弓箭,登上高台,這個位置正好能俯瞰眾人,
眾人皆知常家四姑娘聰穎伶俐,更重要的是家境殷實,誰若做了常家的女婿,那可謂是攀上高枝,後半生無憂也,是以當他們聽聞常四姑娘擺起了招親的擂台,自然都擠破了頭往前沖,期待着能得四姑娘垂青!
高台之上還有一把椅子,身着烈烈紅衣的如汐端坐在上頭,等待時機,她已命人以她三哥常萬達的名義去請傅恆過來,說是有事相商,
傅恆也未多想,還以為常萬達真有要事找他,於是帶着關定北一道去往常府,好讓他接觸些商人,多長見識。
才下轎,便見前頭人山人海,圍的是水泄不通!傅恆不由納罕,“哎?這是鬧哪樣?”
眼尖的如汐一眼便看到傅恆的到來,立即起身,舉起弓箭朝他瞄準,傅恆正打算從後門走,並未注意高台的蒙面人,關定北瞧見那女子盯着他們,還以為她圖謀不軌,意欲暗殺,立即推了表姐夫一把,趕巧如汐那把箭,不偏不倚的射中關定北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