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下局勢
湘州背靠湘江，州內多水。阡陌交錯的河道貫穿整個湘州城，儼然是一座水城。白牆綠瓦，遊船往來，拱橋跨河而立，亭台樓閣隨處可見。街道兩旁，商鋪繁多，車水馬龍，一派繁榮景象。
湘水滋潤着這座歷史悠久的古城，靠水吃水，湘江之水哺育着一代代湘州百姓，在這裏，賢達之士如過江之鯽，美女如雲。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下士佃農，身上都有着一股說不出的溫潤之感。然而，在這溫潤之表下，卻藏着一股與巨浪搏鬥的勇氣和剛毅。
城中一處驛館中，青州使者荀會在迴廊盡頭的亭中盤腿而坐，飲着茶湯看着亭外那片假山抱水的園林美景，塘中碩肥的金鯉魚群悠哉的擺着魚尾遊動，時而魚群游到荀會面前，露出水面等待荀會賞些魚食。
正在荀會出神之時，只聽聞不遠處傳來一陣笑聲：“荀來使好雅興。”
荀會見是諸葛青到來，於是起身回禮道：“博彥兄。”
見禮之後，二人圍着小桌相對而坐，荀會提起小爐上煮着熱茶茶壺，給諸葛青添上茶湯。諸葛青坐在一旁，搖曳着手中的那把羽扇說道：“荀來使，記得我？”
荀會微微一笑說：“博彥兄盛名曠古，子長神交已久。昨日殿上，若非博彥兄從中相助，恐怕也沒有子長今日的半刻浮閑。”
“子長果真是八斗之才，身居湘州卻能靜心守性，實在難得。”
“讓博彥兄見笑了，子長斗膽問一句，湘王對於聯合一事是何態度？”
諸葛青見荀會開門見山，於是將手中的羽扇放在茶桌之上，輕抿一口茶湯，隨後說道：“相比子長昨日已經碰見中州來使，湘王已經接受天朝的冊封，如今是鎮南王。”
荀會伸向茶壺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隨後問道：“看來，子長還是有負青王所託，無功而返。”
諸葛青注視着荀會，見荀會臉上並無失落之色，隨後說道：“子長，覺得湘王如何？”
荀會目達耳通，見諸葛青並沒有再提鎮南王的官號，隨後說道：“湘王，足智多謀，唯賢而用，乃當事之英雄。”
諸葛青笑了笑問道：“與青王相比，孰更勝一籌？”
荀會不卑不吭地說：“吾王丰神俊秀，志存高遠，與湘王平分秋色，乃天下真英雄也。”
“論天下英雄，誰主沉浮。”諸葛青哈哈一笑，端起茶杯說道：“子長，敬天下英雄。”
二人喝完茶，看着塘中的錦鯉，一時間沉默不言，過了片刻，荀會忽然說道：“博彥兄，您如何看待當下這局勢。”
諸葛青笑笑，手中的羽扇指着身旁水塘說道：“當今天下好比這一塘綠水，五州勢力便是這些錦鯉，個頭越大，越是能搶得更多的吃食，當然長得也就越碩肥。那些個頭小的錦鯉，要麼將水攪渾，要麼聯手從大頭錦鯉口中搶下吃食，否則永遠只能充當魚群中的一耳。”
“博彥兄，比喻的好。”荀會端起茶杯，繼續說道：“子長以茶代酒，敬博彥兄。”
放下茶杯之後，諸葛青說道：“不瞞子長，若湘州和青州並肩共舉，子長還需要打消湘王之顧慮。”
荀會見諸葛青鄭重其事，於是回道：“博彥兄但說無妨。”
諸葛青見荀會一臉鄭重，繼續說道：“青州與湘州聯合此乃明智之舉，青王有此意甚好，但子期又如何保證青王會堅守盟約，共舉大事？”
“子長明白，博彥兄所說在理。實話說，青州雖然兵強馬壯，但如今這天下之爭，爭的哪還是錢糧壯馬和精兵強將，而是修真者之爭。”
“子長，雖說如此，但青州背後的修真勢力豈是他州可比。”
“博彥兄，此言差矣。青州背後有修真門派撐腰確實不假，但其他各州的修真勢力亦不差。尤其是賀州，北方極寒之地隱秘門派全巢出動，一日之內便拿下了賀州，若不是天策府早有謀划，吸納了不少修真大派的人士，恐怕洛北之地早已成了修真者的天下。”
荀會頓了頓繼續說道：“如今洛州一直曲意逢迎中州天朝，不斷地從中州索取好處，已經成為天下第一大州。可笑的是，天朝自以為駕馭得了洛州，實則養虎為患。那賀州在天朝之內，不知又暗插了多少眼線，收服了多少豪族世家。”
諸葛青認真地聽荀會分析天下局勢，不忙慌地幫他茶杯中添滿茶湯，荀會一口將茶湯飲盡，越說越激動：“想我湘南，前年以來與洛北實力均衡，不分伯仲。如今若是讓洛北壯大，以後哪還有湘州和青州的生存之處。青州有南海修真門派支持，湘州亦有西部修真門派支持，此時更應該摒棄嫌隙，共同抵禦外敵，待取下洛北，共坐中州，平分天下豈不甚好。”
“子長，能夠將這天下局勢看得如此透徹，博彥佩服。”諸葛青笑着點頭，端起茶杯敬荀會。
荀會放下茶杯，說道：“博彥兄，青州與湘州一損俱損，在此關鍵時刻，我青州又豈有二心之理？”
諸葛青搖了搖羽扇，問道：“子長，可代表得了青王？”
見諸葛青如是問，荀會一本正經的看了看諸葛青，隨後右手伸出並做劍指，在左手手腕處一劃，鮮血從傷口溢出。
諸葛青見狀連忙說：“子長，這是作何？”
荀會並未答話，右手大拇指在傷口上抹了一些殷紅的鮮血，放入口唇見塗抹，轉眼間荀會的嘴唇便佔滿了鮮血，隨後荀會恭敬地朝諸葛青一拜說道：“博彥兄，天地日月可見，子長以血盟誓，若是青州有半分二心，子長哪怕拼了這條性命也要從中周旋，若違背諾言，粉身碎骨。”
諸葛青見荀會如此莊重行血誓，於是羽扇亦從手腕見劃過，諸葛青身處手指將鮮血塗抹到嘴唇之上，對着荀會一拜說道：“子長，天地日月可見，湘州將與青州勠力同心，共取天下。有違此誓，萬箭穿心。”
荀會鄭重回禮。
諸葛青說：“子長，既盟血誓，青州與湘州並蒂一體。湘王佯裝受了天朝的冊封，將興兵攻伐青州在樂安城外的駐紮的士兵修士。博彥有一計，請君入甕，子長願聽否？”
“願聞其詳。”
諸葛青嘴角上揚，對着荀會問道：“湘軍攻伐青兵，青兵佯裝敗退。引中州天朝入瓮，你我二州再共擊之。待事成之後，你我共進樂安城，如何？”
“此乃良策。”
“若是尋得兵聖饋遺，你我二州共享之。然而，這樂安城城主乃將帥之才，可收卻不可殺。”
荀會感嘆一聲說道：“陳瑜卿有攻克殺伐之勇，軍政內務之理之才。只是可惜啊，這天朝昏庸無道，滿天下多少忠良卻慘遭毒手。哎！陳瑜卿與天朝結下深仇大恨，然而又因青湘二洲所致，只怕他不願低頭啊。”
諸葛青微微一笑，羽扇輕擺，說道：“陳瑜卿淑質英才，他不會放棄這滿城百姓的。”
“……”
“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但願這一次不辜負你我，施展報復，還天下一個盛世太平。”
“盛世太平？是啊，很久沒有見到了。”
“……”
諸葛青和荀會坐在一起，煮茶論天下，不知不覺天色漸黑。
“子長，青王得人，青州無憂亦。”諸葛青站起身子行告別之禮，繼而說道：“青王和子長心意我已盡數知曉，我這就去稟報湘王。”
“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