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兌現承諾
鵝毛大雪,飄落不絕。
悠揚的號角之聲,劃破長空,猶如哀怨的少女,發出聲聲凄涼的哽咽。
皇陵冢林,一隊人馬平行而步。
隨着一個尖銳沙啞的聲音響起:“公主,一路好走。”
金色的龍袍,在白雪的照耀之下,發出刺目的光芒。顫抖的身子,慢慢地跪了下去,聲音中帶着無盡的悲戚與無奈:“皇妹,朕對不起你。”
慢慢地叩首而拜,朝着雪地上俯下身子。
休的一聲,一支帶着鮮紅羽毛的哨箭帶着尖銳的哨聲,朝着那一抹金色射去。
粗大的羽箭,穿過龍袍,透過心臟。奪的一聲,釘到漆紅的棺材上。
隨着那奪的一聲,棺材上的雪花紛紛下落。
眾人發出一陣驚叫,紛紛朝着林中竄去。
金色的身體,倒在雪地上。暗紅的血液,慢慢地浸透了身邊的積雪。
深林周圍,出現一隊人馬。
銀色的鎧甲,,雪白的戰馬,似乎與雪地連為一體。冷流世慢慢地舉起手中的令牌,厲聲道:“我乃先鋒將軍冷流世,此時皇帝已死,爾等想活命之身,聽我號令。”
隨着一陣輕咳之聲,冷流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順我者昌,逆我者必亡。”
周圍的戰馬之上,色彩鮮艷的騎兵翻身下馬,朝着冷流世跪拜道:“冷將軍萬歲,萬萬歲。”
冷流世哈哈一笑,調轉馬頭,沉聲道:“前往皇宮。”
那一騎白馬,如同飄動的雲朵,朝着皇宮的方向奔去。
正午,大雪漸止。
皇宮正殿,莊嚴肅靜。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凝固一般的壓抑和沉重。
紅毯長鋪的台階之上,冷流世單手持劍,臉上依然帶着高傲冷漠的微笑,朝着正殿走去。
沉重的號角之聲響起,莊嚴的大殿之上,眾官垂首而立。沒有人能想到,一場弒君攥位之亂,會來的如此的迅速。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像是早有準備。一切都是那樣的順理成章,顯得是那麼的輕而易舉。
冷流世徑直朝着正殿之上的龍椅走去,收劍入鞘。薤白的長袍一抖,慢慢地坐到龍椅之上,朝着眾官,道:“如今,天下太平,皆是我冷流世之功。眼下,皇帝無能,已經被我處死。順逆皆由爾等。今日,朕便給爾等自由選擇。是去,是留,請自便。朕,
斷然不會出言無信。”此時,諫官之首的司馬府早已經化成一堆灰燼。有諫權之能的官宦之間,迫於冷府之勢,為求自保,誰還敢聲張分毫?皇帝已死,玉璽易位,所有的一切似乎皆是天命所歸。也許,冷流世本就是統天下之
人。
冷流世的話剛說完,一聲清脆的冷笑之聲傳來。那笑聲中,帶着無比的輕蔑和不屑。
不等冷流世起身,咻咻兩聲。兩支粗實的長槍猶如閃電一般地朝着他射了過去。
奪奪兩聲,兩支長槍自冷流世的雙肩透過,釘到龍椅上。
冷流世臉色一變,顫聲道:“虎將何在?”
兩名黃衣侍衛飛身落到冷流世的身邊,不等兩名虎將站穩身子,咻咻兩聲。又兩支長槍從不同的方向,射向兩名虎將,準確地穿過二人的身體。
隨着一陣悠揚的琴瑟之聲響起,冷流世朝着側殿的方向看去。
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那紅毯之上,一身黃金鳳袍的女子,在宮女的輕攙之下,裊裊地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緊皺的眉頭之下,雙目之中慢慢地充血,突起。
冷流世發出絕望的聲音,道:“芳菲,為何是你?”他早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是弒君失敗,不過遺臭萬年,落入萬劫不復之地。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破壞自己計劃的,竟會是夜芳菲。
那夜芳菲的臉上,帶着高傲的冷笑。紫蔻輕染的雙目之中,射出兩道寒光。雙眉之間,火紅的硃砂輕點,如同跳動的火焰一般,將那張精緻的臉,點綴得無比的霸氣而高傲。
夜芳菲走到冷流世的身邊,湊到他的耳邊,柔聲道:“你可記得,當日就在這下面,你親口答應我的。十年之後,天下是你的,而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冷流世緊緊地咬着牙齒,點頭道:“我今日所做,皆是為你。”
夜芳菲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那麼,也包括你的命?”
冷流世冷冷一笑,道:“不錯。”
夜芳菲發出一聲怒吼,道:“將他拉下去,水牢伺候。”
身着黃服的侍衛飛身落到冷流世的身邊,拔下長槍,將他從龍位上拉下來。
夜芳菲慢慢地走到龍椅上,坐下,仰頭髮出一聲冷笑,道:“冷流世,你冷府之路,也該到盡頭了。”
說著,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扭頭朝着殿中恭敬地道:“皇上,有請。”
冷流世的雙目中,露出絕望之色,慢慢地閉上眼睛。
大典之後,隨着那水晶垂簾的輕響,慢慢地走出一個金色身影。
皇帝的臉上,帶着凝重之色,朝着冷流世道:“冷流世,朕對天發誓,冷府之人,當誅九族,他日同族之人,十世為奴。”
冷流世忽地發出一聲冷笑,朝着夜芳菲道:“芳兒,中意信物,自有定奪。日後,還望好自為之。我冷流世今生不再虧欠於你,當日諾言,今日得還了。”
皇帝厲喝一聲,道:“打入死牢,祭典之後,誅滅九族之刑。”
說完,朝着夜芳菲笑道:“屬元帥,你鏟奸有功,此時便可與朕提出要求,只要是朕力所能及之事,必當準奏。”
夜芳菲朝着遠去的冷流世看去,卻見他的臉色,帶着無比的嘲諷和輕蔑。心中一動,朝着皇帝跪了下去,道:“臣無所他求,只望日後能出得宮去,自由周遊天下,便已足夠。”
皇帝長袖一揮,笑道:“如此何難,你手中既有先皇所賜免死玉佩,見之如朕之面,屬元帥所求,朕准奏。”
夜芳菲跪地叩首:“多謝皇上。”
皇帝朝着夜芳菲招手,道:“上前說話。”
夜芳菲起身走到皇帝身邊,垂首道:“臣,恭聽聖教。”
皇帝半閉着眼睛,輕聲道:“那南宮秋之兵力,此在何處?”
夜芳菲湊到皇帝耳邊,道:“皇上放心,南宮秋依臣之命,雖答應冷流世發兵謀亂,其實那兵力仍在邊界鎮守。”
皇帝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夜芳菲的肩膀,道:“甚合朕意。”
說著,起身朝着殿內走去。
眾官退下,夜芳菲朝着冷流世離去的方向看去,忽地感覺一陣眼皮跳動,心中忽地一陣空虛落寞之感湧起。
回之上元殿中,夜芳菲無力地躺在卧榻上。
“芳兒,中意信物,自有定奪。”
冷流世的話語,忽地飄蕩在夜芳菲的腦海之中。想了想,她起身從腰袋之中取出吊墜。
那被金線絲絲纏繞的吊墜,表面的金線在歲月與摩擦之中,早已經變得輕薄柔滑。帶着一種歲月吞噬一般的明亮順滑。
夜芳菲取出小刀,輕輕地削斷金絲,慢慢地打開弔墜。
果然,在那吊墜之中,深藏着一縷輕絹。
夜芳菲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打開黃絹。
忽地,身子猶如被抽干血一般地麻木僵硬,雙目之中射出絕望驚顫的光芒。
那黃絹之上,寫着:盛典之上,提防夜狗,流世安危,務必上心。
她從數年前開始,便在皇帝的御書房中看過皇帝批閱奏摺之跡。那黃絹之上的字跡,赫然是皇上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