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魔術之痕 記錄死亡
“根源是‘一’，人類的原型要說的話也是‘一’。”
“現在的人類在分化的進程中已經成為了無法用單一的屬性和系統來說明的存在。”
蒼崎橙子吐出了煙圈，然後，目光注視着對面的男人：
“被賦予了交錯符合程式的矛盾螺旋。”
“根源......那種東西太過無趣了。”
斯卡拉將咖啡杯放了下來。
“你說的這人，是在一直追求着根源吧？”
“根源有沒有趣可不是你說了算。”
蒼崎橙子仰頭靠在椅子上：
“我得出的結論是，想要達到根源的話，從現代的人類着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應該說，我們得出的結論是如此，我憑藉自己的手去嘗試製作，下場很凄慘。”
啊.....再怎麼拼盡全力，能做出來的東西，也只是完美的另一個自己。
製作出來的肉體與本體無異，就連她自己都不曉得哪個才是最原始的軀體了，或者全都是假的，或者全都是真正的。
她眯着眼睛，注視着自己的眼鏡：
“但是呢，那個傢伙還在繼續，雖然我也不太清楚內情，但是按照魔術師們的傳言來說，那個傢伙見到了人類的起源，並且也讓自己的起源覺醒了。”
“那個傢伙，為了追求靈魂的雛形而背叛了師門。”
伴隨着第二根香煙燒到盡頭，蒼崎橙子的臉色變得十分地平靜。
“哦，對了，那個男人作為魔術師來說雖然非常平凡，但在製作結界的方面上，有着在世上屈指可數的技術，可以說，在神代之後，能夠完成固有結界的寥寥無幾的魔術師，他就是其中之一。”
三人的人偶技術的話，可以說，她是肉體的製作上是最高的，柯尼勒斯·阿魯巴作為魔術師的實力一流，但在人偶方面則是最差勁的一個。
而在靈魂上下功夫的荒野宗蓮......
那傢伙.....
她見識過那傢伙的結界手段。
雖然不知道這幾年進步到什麼地步了，但是......只要在那傢伙的結界裏，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勝過他。
她嘆了一口氣......
“到底是出於怎樣的因果呢？到現在還要和那種傢伙扯上關係。”
那個男人也來到了這個城市......
這個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
剛才還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此時此刻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裏消失的。
“精靈這種東西，還是那麼棘手啊。”
她抱着自己的腦袋，想起了那隻被她北歐的森林深處的人狼族村落中買下的幻想種金色人狼，虧得自己還用留了二十年的長發作為契約，結果完全沒有用。
高等神秘種根本無法被束縛。
現代的魔術師根本不可能束縛精靈。
也就只有神代魔術師有可能做得到吧？
她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糟糕了！沒訂外賣！”
......
“凱勒叔叔......”
躺在床上的紫發女孩夢囈着。
小小的胸部起伏着，靜靜地進行着呼吸着。
魔力使用得太多，讓她的身體有些不適。
斯卡拉正坐在她的床邊，翻看着從橙子的工房裏順回來的魔術書。
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放下手中的魔術書，將她頭上的毛巾換下。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忽地感覺自己的手被拉住了。
轉過身來，斯卡拉看着依然沉睡着的少女。
“......不要......丟下我......”
少女夢囈着。
“......”
沉默了一下，斯卡拉坐回了原位，任由少女拉着他的左手。
右手則拿起魔術書籍，緩緩地翻動着。
靜謐的房間之中，書頁翻動沙沙聲響起。
......
“呀！！！呀！！！”
漆黑的鴉群拍打着翅膀飛向了天空。
穿着漆黑風衣的高大男人仰着頭顱，看着天空。
烏鴉......
以往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之中，在那片燒焦的荒野，無論走到哪裏都能看到屍體的地方。
鋪滿河岸邊的不是沙石，而是骸骨的碎片。
時不時出現在屍骸之上的烏鴉，即使是看見人類也沒有躲避。
那群吞噬血肉的烏鴉，那烏黑所代表着的不詳的顏色，就成為了除卻血色之外，唯一的主色調。
風帶來的屍臭味和令人厭惡的鴉鳴，就算過去了百年沒有被遺忘。
在沒有熱兵器的時代里，人們揮舞着兵刃互相殘殺。
冷兵器退出時代的時候，人們用槍彈帶走生命。
不管走到哪裏，鬥爭都不會消失，人們的屍體都只有被凄慘地丟棄在荒野的結局。
為了救人，他聽到發生了鬥爭，就往哪個地方去，知道哪裏發生了叛亂，就前往那個地方。
有正好趕上的時候，也有晚一步的時候。
但不管如何，結果都是一樣的。
屍骸堆砌的小山，是唯一的結局。
無法拯救。
臉上帶着苦悶表情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掌。
這隻左手埋進了聖僧的舍利子，由聖僧涅槃所產生的產物，讓其本身處於生與死之間，進而擾亂生與死的界限。
月光從天空中射下，灑落在他的半個身軀之上。
自身的起源為“靜止”，覺醒后變成能在結界中以靜止物的概念移動和受保護，變得幾乎不老不死。
但是，能夠看到的東西，卻只有悲劇和死亡，沒有拯救。
一邊哭泣着一邊死去的女人，希望孩子活下去，哪怕是多活一天。
然而，女人的祈禱並沒有任何神佛聽到，或許聽到了，但是沒有回應。
孩子在那女人死去之後，也斷氣了。
那充滿鮮血味道的祈禱，依然存留在記憶中。
無數次地拯救、無數次地失望、無數次地見證悲劇和死亡。
映入眼帘的，只有無盡的焦黑荒野。
人類無法被拯救，誰也救不了。
不斷做善事度日的人生，在死亡面前，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沒有任何意義。
荒耶宗蓮終於明白了。
他們無法得救，人類沒有被救贖的可能。
——人不該被拯救，而是要讓其結束。
是的。
那麼，至少也要記錄下他們的死亡。
“輪迴。”
荒野宗蓮慢慢地行進在夜色之中，口中重複着這個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