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見了一人的面，誤了兩家的事
“小姐，您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張伯在張小續身後道。
“有勞了，大哥那邊傳來什麼消息嗎？”張小續回頭問道。
“老家最新傳來的戰報是一切順利，練兵的效果很好。商隊那邊還在加緊籌備，應該沒什麼問題。”
張小續又問道：“別的勛貴有什麼消息嗎？”
“從得到的消息來看基本上都上了劉家的船，看樣子劉家是準備下血本了。老頭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張伯欲言又止后不知怎的又說道。
張小續好像沒有聽到，卻又點了點頭。
“小姐，您和袁媛的事，家裏人都是知道。老爺和少爺雖然心裏不大願意，但是你要是真心喜歡他們就不打算干預了，可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你也應該看清袁媛的心性了。”張伯喘了口氣又說：“她是婉貞先生再世、三公主第二一般的人物，哪會如你這般在意兒女私情。老張希望小姐切莫因私誤公徒惹麻煩啊，咱家現在的狀況小姐也清楚。”
“張伯放心，小續知道。時辰不早了，吩咐一下去劉家吧。”張小續的聲音很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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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慶之剛到劉府門前的時候就聽見張小續在後面叫他，只見身後不遠處張小續帶着張伯和幾個隨從向他走來。
張小續的一身女裝打扮讓尹慶之很驚訝，張小續平時皆是英姿勃發的男裝示人，沒想到今日一見女裝上身卻也是個大美人，看得尹慶之不由得一愣。
“尹世兄？”張小續輕聲問道。
這尹世兄三字多半是在叫自己，尹慶之不知倆人的關係什麼時候拉進了這麼多？可在看見遠處走來了幾位武勛貴卻也不好駁了張小續的面子只好回道：”一時失神了，見諒。“
張小續只是笑了笑，這時劉府的外門管家趕緊迎了出來，行禮之後便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趕緊請二人往裏去，兩人便謙讓了一番之後尹慶之推辭不過只得先一步踏進了劉府。這一路上也碰見了幾波京城的武勛貴，雖然對張小續的女裝打扮嘖嘖稱奇卻沒有人上前聊幾句都只是打個招呼點頭示意，二人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中堂。
”歸泊侯、小續，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劉江淮看見張小續一身女裝也是一愣，片刻之後就上前去打招呼。
”劉兄客氣了，在下倍感榮幸。“尹慶之回禮道。
這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劉世兄，媛姐可在府上？小妹想找她聊聊。“正是一身女裝的張小續。
劉江淮此時卻沒了言語，場面有些尷尬。尹慶之想往裏走可也不好把主人落在這裏，後面卻傳來一個怪聲道：”張大小姐不就是想念少夫人嗎？您看我家少爺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怎的也比你旁邊的那個胖子強，做不了行客不如入我劉家再與少夫人做個姐妹如何啊？伺候好了，沒準我家少爺開恩還能讓你跟府內丫鬟磨個鏡，反正也不差這一次了。“聲音不大，可是好像絲線一般傳入了周圍人的耳朵。
尹慶之示意張六叔不要動手之後轉頭一看，從側廳進來了一個身着武官服的青年人，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雖然身材修長、長相不錯可怎麼都給人一種玩世不恭、弔兒郎當的感覺。劉江淮看到周圍的人都關注着這兒，臉色有點不大好看，可大廳廣眾之下卻又不好對自己的家將發作，剛想讓這青年出去時張伯說話了，”閣下是誰啊？“
”老頭，我是南衙校尉趙黃躍，你們又是誰啊？“趙黃躍挑釁的看了一眼張伯和尹慶之等人。
”老頭子叫張權，你怎是南衙校尉？這名號定是錯了。“張伯自顧自的說完，就抬手向趙黃躍的臉上扇去。
趙黃躍自持年輕，伸手就要抓張伯的手腕，那曾想張伯力氣之大讓那隻手被帶着打到了以自己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趙黃躍被扇進了側廳。趙黃躍剛想掙扎着坐起來說話，卻沒想到滿口的牙都被扇出來了一半，趕緊上來了幾個下人給他攙扶了下去。
”明明是無牙校尉，怎的年紀輕輕身體還不如我這老頭子，滿口爛牙？“張伯的聲音雖然很輕可好像每個人都能聽見。不知是誰，堅持不住偷偷的笑了一聲，周圍人便控制不住紛紛輕聲笑了起來。
今日是劉袁兩家大喜之日，誰能想橫生這等枝節，劉江淮臉上陰晴不定可張小續卻直接往後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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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堂之中坐着一個身着鳳冠霞帔的女子，周圍的丫鬟婆子在其左右忙活。張小續剛走上前那女子便對周圍人道：“你們去門外等我，我們姐妹有幾句話要聊聊。”張小續只是走到她面前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一雙大大的杏眼，鼻樑高挺，下巴雖圓潤可嘴又有些大，說不上是大美女，一說話就能從聲音里聽出幾分從容不迫。“妹妹今日能來，姐姐心裏挺高興的，聽說跟前面的下人起了衝突盼妹妹息怒，別傷了幾家和氣。”
張小續看着日思夜想的唇紅齒白不知怎的今日這等厭煩，轉身坐到對桌的一把椅子上，邊把玩一隻茶壺邊道：“姐姐放心，些許小事不至於傷了和氣。小妹這幾日想念姐姐的緊了今日又有事想問姐姐，故也有些失態。”
“咱們姐妹怎的如此生分了。”這女子自然就是袁媛。
“小妹現在對軍鎮一事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請姐姐給小妹指點迷津。還想問問姐姐，這幾日可曾想起過小妹？”張小續抬起頭直視着袁媛的眼睛。
袁媛站起身來給張小續續上茶后道：“咱河西三家自追隨聖上便共進退，軍鎮之事自然也是如此了。姐姐這幾日也是思念小妹得緊了，就怕小妹怪姐姐沒跟小妹提前知會一聲。”
張小續終究還是馬上的將軍不是那進讒的權臣，語氣之中有些隱隱發作。“這麼說話也是忒沒意思，我今天過來只想問你，之前是騙我的嗎？”
袁媛輕笑道：“那時年少不懂事，只顧得一時之歡，那想得了日後之事。再說女大當嫁，也是天經地義，姐姐也是家中長女自要為了家族考慮……”
張小續還沒等袁媛說完就站起身來直接向前廳走去，只留下一句：“望河西的婉貞先生今日沒有押錯寶。”聽得門外的丫鬟婆子不敢言語。
袁媛把下人們叫了進來繼續妝扮收拾，不適從首飾盒中挑選珠花讓貼身的丫鬟給自己戴上。過了一會兒又道：“這人啊，就得有個清晰的目標不是，要不連珠花都選不好何況是前面的路。”貼身的丫鬟趕緊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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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續剛走出幾步尹慶之就聽見劉江淮道：“歸泊侯見笑了，大喜之日發生這等醜事。”尹慶之只得勸慰幾句便跟着劉府的僕人往宴廳走去，之間大廳中熙熙攘攘已經做了不少人了，三人就在角落裏隨便找了無人的一桌坐下。
剛一落座福伯便低聲說：“沒想到劉家和張家的私底下矛盾已經如此尖銳了。”張六叔問道：“那趙黃躍是何人？敢在這場合侮辱那張雌虎，老張前幾日可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那老漢也有膀子力氣啊！”
“老六，你早年縱橫草莽自是不關心這河西的驕兵悍卒。三十年前聖上定鼎之役河西白羽名鎮京城，就是張權領着死令營沖穿了慶親王三軍啊！此人本是張老太收養的孤兒，自幼天生神力，被送至外面習武。聽聞早年有生撕野狼之舉，更是三番兩次救聖上於亂軍從中，可惜此人不願當官發財只願意留在張家當個家將。”福伯嘆息道。
“這趙黃躍是不是老趙家的？”尹慶之這才問道。
“估計是下關那邊的旁支庶子，不然那裏用得這等下作手段來搏名聲。京城的武勛貴哪有無不認識張權的，少爺今日之事您看？”福伯斟酌了片刻又道：“您要是覺得這人礙眼……”
“我本來就胖，倒也不怕別人說什麼。可今天這事是有些不妥，您盯着點要是他明天請辭就算了，要是他還待在京城就讓他回家。”尹慶之剛說完，就看見蒙圖等人也走了過來。他們對尹慶之和福伯打了個招呼，就被劉府的下人帶到了自己座位上，不一會兒小蘇查就走了過來。
小蘇查在尹慶之悄聲說：“老尹，聽說張家那老頭把人一巴掌扇出去了？”
“嗯，你耳朵倒是靈。你怎麼過來了？”
“我那桌忒無趣，我又沒帶什麼人，你這桌也沒別人坐，我就過來了。據說那人還跟你挑釁來着？六叔沒收拾他?”
“人家就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犯不上。再說，這日子也不合適。”
“蒙圖也讓我問問，怕你心裏不舒服。“
“沒事，我有那麼小肚雞腸嗎？安靜點，儀式要開始了。”尹慶之正說著，就看見張小續從後堂出來帶着張伯也向這桌走來。張小續跟小蘇查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坐在尹慶之旁邊，尹慶之卻沒注意張六叔何時跟張權坐在了一起把身邊的位置空了一個出來。
只見劉江淮領着袁媛從後堂走了出來，劉家的長輩都在外統兵不便回來，袁家在京城又沒什麼長輩，今天的主婚人是禮部的尚書也是袁閣老的學生。沒有什麼儀式，無非是說幾句吉祥話再拜拜先人，中間聖上又派人給了些賞賜就又拜謝皇恩。尹慶之到這邊之後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感覺實在是與前世和印象中的古人不大一致沒有什麼意思，遠遠的看不清楚又不想去前面與不熟識的人拼桌觀看。張小續明顯心情不大好，尹慶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便讓眾人先動筷等新人來了在一起喝一杯。儀式完成之後一對新人開始逐桌敬酒，不一會兒就到了尹慶之這一桌。
“小續、歸泊侯，感謝今日賞光，吾二人敬諸位一杯。”說罷夫妻二人就幹了一杯。尹慶之看了眼新娘子半響沒有回過神來，本就被張小續弄得緊張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還是袁媛輕咳了一聲才讓他醒悟過來急忙喝了手中的酒，趕緊緻歉道：“劉夫人像極了本人年輕時的一位舊識，讓貴伉儷見笑了。”
劉江淮夫婦客套了兩句，便去了下一桌敬酒。
尹慶之端起一杯酒對張小續說：“張小姐，昨日與家人商量了下覺得你我兩家合作都能獲益良多，不如明日到我府上詳談？”張小續好像心中在想什麼事情，乍聽並沒有反應過來，再聽張權複述之後有些驚訝，不過更多的是驚喜回答道：“固所願，不敢請耳。”便與尹慶之對飲了一杯。小蘇查滿臉狐疑的看着尹慶之，卻又想了半天找不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