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達的記憶
元旦前,我們一行四人從定結縣開始徒步,走向夏爾巴人部落。
一路無車,也無客棧商店。走到離尼推山不遠的那個村子裏時,天已經快黑了。走在最前面的耿欣在村口遇見一個村裏的年輕人,但年輕人不會說漢語,耿欣比劃了半天,他才似乎明白了耿欣的意思,然後將我們帶到了村長家。
村長不在家,他去縣城接在那裏工作的女兒回家來休假去了。村長的妻子一看我們背着行囊的架勢,就明白了我們的目的。村長家裏正好有一套空閑的房子,村長的妻子就安排我們在那裏住下。我們一行安頓下來之後,村長才從縣城帶着女兒回來。
我們一行借住在村長的家裏。村長一家對我們很熱情。村長的漢語不太流利,村長的妻子不會說漢語。我們一行中,我是什麼也不會,耿欣是基本只管拍照,快樂哥負責出么蛾子(後來我和耿欣乾脆直接叫他出么蛾子),家宴是香港人,雖說此時正在西藏大學留學,學的正是藏語專業,但剛學了一個學期,只能進行簡單的交流,屬於二把刀的範圍。我們和村長一家的交流,是用漢語、藏語再加上兩隻手的比劃。
晚飯時,村長的妻子看見我們一個個面對着糌粑手忙腳亂的樣子,乾脆讓我們把糌粑倒進一個小牛皮袋子裏,她替我們把糌粑揉搓成團,然後再讓我們吃。那頓晚飯,我們圍着火爐,一邊吃着糌粑、烤土豆、煮牛肉,喝着青稞酒、酥油茶,一邊用漢語、藏語加比劃地聊着家常。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
晚飯後,家宴和村長一家聊得熱火朝天,估計她是不會放棄這麼好的練習口語的機會。其他人也就只剩下了看的份。他們比劃時,不斷有一些誇張的手勢,倒是讓我們樂得合不上嘴。
他們先是聊着,但聊着聊着,就唱了起來。
那個夜晚,在那個離邊疆幾十公里的高原藏族小村莊,一棟被風雪包裹的屋子裏,燈光明亮,爐火溫暖。幾個遠行的遊子和熱情的主人一家相處融洽,歌聲中夾着歡聲笑語,這記憶叫人難忘。
第二天一早,我們一行離開了村長家。離開前,快樂哥拿出錢,要給村長飯錢。村長很不高興地拒絕了。我們沒有再說什麼,我們知道,在這些淳樸善良的人心裏,是真誠的拿我們當客人,當朋友。
離開村長家時,我們和村長一家拍了幾張合影。村長一家給我們每個人脖子上套上了一條哈達,給予我們祝福。
我們披着這條哈達一路而去。
後來,快樂哥把哈達留在了日屋鎮,家宴把哈達拴在通往夏爾巴人部落的一座橋上,說是把這祝福留給所有經過的人。我和耿欣把哈達收藏起來,我把哈達帶回了老家,和我小時候讀的書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