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有喜
崔太后越哭越傷心。
崔家本來是百年世族,內里傑出弟子不計其數,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好了還想更好,哪知道會每況愈下?
從崔家要和趙氏皇室聯姻開始,他們便不能再被天下的清流仰視,而她的姑母卻想着要母憑子貴,想要效仿吳太後去攝政,不僅折了兒子,還折進去崔家近十年所經營起來的財物和人脈!
她一直覺得,她和她的姑母是不同的!
最起碼趙桐比昌盛帝年輕,她和他更是少年夫妻,夫妻感情雖然稱不上情比金堅,但也算相敬如冰,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對自己的丈夫的施以殺手,他雖然心裏有別人,可從來沒有做過有失她臉面的事情。她也常和自己說,忍一忍就過去了,哪想突如其來的榮耀讓她迷失了自己。
她甚至想過一百種讓情敵生不如死的方法,可惜還沒有付出行動,便失敗了。
自此,夫妻相疑,母子相疑,骨肉相殘!
她明明有一手牌,但卻出錯了,以致一敗塗地!
她的兒子,不僅要防備敵人,還要防備親生母親!
如是當初,她不用毒設計趙桐,是不是就會有不同的結果呢?
趙曜卻連看也沒有看崔太后一眼,轉身離開了壽安宮。
崔太后冷冷地笑了!
到了這等山窮水盡的地步,她的兒子也不願意和她一條心,那就等着被顧家算計吧!
“你說,那邊會怎麼做?”崔太后滿臉陰騭地問身邊的人。
之前,所有人都把趙曜無子的責任推在顧茗頭上,顧家只能頂着風言風語,被人罵做狼子野心,顧茗更背上了善妒的名聲,沒想到自己親手給顧家洗涮了冤屈!
也難怪趙曜恨她!
仇恨蒙閉了她眼睛,讓她連自己親生的兒子也算計,如今遭到了報應,又怎麼怪得了別人?
“娘娘,不好了,那邊傳來消息,說皇後娘娘有喜了!”
崔太后不可信置地睜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那邊已經開始在發賞錢了!”
崔太后一下子將手裏的熱茶潑到了身上,竟然也毫無所覺。
這趙曜親口對她承認,自己吃了葯,所有的宮女都沒有孕,顧茗怎麼會懷孕?
“給哀家好好關注那邊的消息,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崔太后惡狠狠地說道。
心腹嬤嬤正想領命而去,卻聽崔太后又道:“哀家親自過去看看。”
這是崔太后被趙曜的人看守住之後,第一次走出壽安宮,她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假如趙曜的人不讓她出去,她就一頭撞死在大殿門口的柱子上,看他們怎麼對全天下的百姓交待!
哪想守門的人也只是象徵性的攔一下,然後就放行了。
崔太后暗自嘆了一口氣,難怪她沒有嫁給趙桐的時候,她的母親總是說她性子太直,不知道婉轉,以後就做個富貴王妃就好了,千萬不要想太多。可惜那個時候她總認為母親這般告誡她是因為趙桐沒有上進心的原緣,現在在想想,只怕母親早就看出來,她的性子太過端方,不懂變通,怕她以後會吃虧吧。
可惜那個時候她根本不懂,所以現在也就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她的真的鬧起來,顧茗還敢跟她對着幹不成?
若是那樣,不等她出手,自然會有言官站出來彈劾,好在她醒悟的並不是太晚,如今再改正也還來得及。
崔皇後下定決心之後,腳下也快了許多,可到了延福宮之後,她的眉頭馬上又擰在了一起。
此時天氣正好不冷不熱,院內陽光正好,顧茗正坐在院內的水晶桌前,趙曜在那裏剝了葡萄,小心翼翼地用牙籤挑了,送到她的嘴裏。
如不是那身龍袍穿在身上,若不是因為趙曜是她生下來的,她幾乎以為是個小太監!
自己看得比眼珠子還珍貴的兒子,竟然被別的女人這般使喚,而且這個女人還是情敵的女兒,崔太后現在簡直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可顧茗身邊的嬤嬤已經看到了她,笑着提醒趙曜和顧茗道:“哎呀,太後娘娘過來了呢。”
說話間,所有的下人忙跪下行禮。
趙曜卻急急忙忙地扶住了顧茗,“梓童,你現在懷了身孕,一切都要小心為上,母后最是寬容大度,才不會挑這種禮。”
崔太后僵笑起來。
她還在懷疑這孩子根本就不是趙曜的,想要和兒子一起揭穿顧茗,哪想趙曜卻先替顧茗說起好話來,若這個時候她在說些什麼,只會讓人覺得她無禮取鬧,說不定還會認為她神智不清了吧!
可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她可就太不甘心了。
“可請太醫前來診過脈了?是什麼時候的事?若不是聽到小丫頭們議論,哀家當真一點都不知情。”
王琳芝在趙曜的相扶下,給崔太後行了禮,“都說前三個月不安全,所以也沒敢告訴母后,怕讓您老人家跟着空喜一場。”
老人家,她今年也不過三十多歲罷了,和顧茗的阿娘王琳芝年紀是一般大,怎麼就成了老人家?
可若要刻意爭論這件事,倒顯得她自己在意了。
顧茗竟然瞞得這般緊,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可若是顧茗能懷,為什麼其他的宮女就不能呢?
崔太后左思右想,又查證了好多天,也沒有結論,最後只能開口問前去給她請安的趙曜。
趙曜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流出來也渾然不覺。
“本來就是在她懷孕之後,朕才刻意服了葯,以自證清白。”
崔太后勃然大怒,“你說說,你自證什麼清白?”
“母后不是在幫朕挑人嗎,為了表示朕不是自願的,只能當著她服了葯。”
“不愧是朕的枕邊人,比太後娘娘還早兩年發現不正常的地方,所以她便威脅朕,若是朕一直無後,她便要抱養鄭王的嫡孫!”
“顧茗,她竟然敢這般威脅你?”崔太后氣得發抖。
“可惜那個時候母后只想着報仇,哪裏關心過朕的死活?”趙曜的話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但凡有人肯幫朕一下,朕也不必過得如此艱難!事已至此,太后再追究這件事有什麼用呢?”
崔太后怒極,“你!”
趙曜哈哈大笑,“母后現在發火又有什麼用?請您放過我和她,也放過您自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