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冰雪美人
“慧芳不是已經?”
我欲言又止地問道。
“是啊,所以才覺得奇怪。”
福全的樣子也很奇怪。
“當時我是覺得她已經死了。可是她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渾身散發著香氣。她是實實在在的人啊。”
福全說到這裏,突然激動起來。
“那慧芳現在在哪裏?”
影子抓住他的手試圖讓他鎮定下來。
“就在我的帳篷里。”
“帶我們去。”
老黃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我把陶陶留在帳篷里照顧小舒,便和老黃還有影子,跟着福全一起匆匆趕了出去。
剛到帳篷門口,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水味。我不禁捂住了鼻子,原來福全是因為受不了這麼重的香水味被熏出來找我們求救的啊?我在內心調侃道。
一打開門,一股撲面而來的寒氣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慧芳就坐在床鋪的中央,雪白的皮膚,宛如凝霜,白色的裙子鋪在了床上,好似一朵盛開的白蓮花。絲毫沒有農家女人的鄉土氣息,反而美得不可方物。
這就是福全的媳婦?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便拉到街上也是回頭率超高的那種,更是甩了那些三線網紅十八條街還帶拐彎。
可是這裏,怎麼這麼冷啊。
“你為什麼還回來?”
影子冷冷地問道。
“因為這裏是我的家啊,還有我的丈夫在這裏。”
慧芳一邊說著,一邊溫柔地望着福全。而福全也深情地回望着她,眼睛裏全是愛情。
“可是你不屬於這裏。”
影子的語氣變得尖銳起來。
“不屬於這裏的人,應該是你們吧?我生在這裏,長在這裏,這裏是我的家,還有我的親人。”
慧芳的眼神,變得陰沉起來,語氣也開始咄咄逼人。
“但是你已經死了。”
影子的這句話一說出口,我感到渾身的毛髮都要炸了。實在沒有辦法想像,眼前這麼美的女人,竟然已經死了。
“死了?怎麼可能?福全你看看我,我這樣怎麼會是死了呢?”
可能是收到了驚嚇,慧芳的語氣開始變得凌亂起來。福全也趕緊上前,扶住了慧芳的手臂,一邊搓揉,一邊輕聲地安慰到。
“你怎麼會死了呢,你這不是還好好地活着嗎,別聽他們瞎說。”
不對勁,一個不願意相信自己已經死了的死人,一個相信妻子沒有死去的丈夫。美麗的容顏讓人心馳神往,冰冷的空氣又將人拉回現實。香氣撲鼻,讓我不知該留在這裏還是逃。
“你是怎麼回來的?”
老黃突然問道。
“我也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看見了一道白色的光。還有一個尖銳的聲音,分不清男女,總是在對我說話。”
“說了些什麼。”
“我記得他對我說,‘吃吧,吃吧,只有這樣你才能活下去。’。”
“還有呢?”
我發現老黃的眉宇間皺了一下,露出了常人難以覺察的一絲微笑。
“他還對我說,擦香一點,這樣才足夠美麗。”
“那你是怎麼回到這裏的?”
“我順着光的方向,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每當我覺得累的時候,那個聲音總是會想起。起初我很害怕,害怕那個聲音,可是到了最後,我竟然依賴起來。害怕聽不到那個聲音,聽不見他的指引,害怕自己會放棄。那個聲音,在黑暗中雖然顯得冰冷,在我的心中卻逐漸溫暖起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雙手捂住胸口,做出了一個溫暖的動作。這動作是這麼的優雅,讓我不禁出了神。
“我就順着光和聲音的指引,在黑暗中一直走,一直走。等我重新看見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回到了這裏。感謝他一路上陪着我。”
慧芳的言語中充滿了感激。
“別擔心了,你沒有死。你還活着,歡迎你回到現實世界。”
老黃一邊安慰着她一邊說道,只留下詫異的影子和我面面相覷。
突然帳篷的門帘被掀開了,一個響亮的聲音吼道。
“福全!剛我看見嫂子了,我在旁邊叫半天她也不理我啊,怎麼回事啊?”
一個又黑又壯的漢子一邊說著一邊竄進了帳篷。
“喲,嫂子你回來啦!剛喊半天怎麼不理我啊?”
那個黑漢子一眼就看見了正坐床中的慧芳。
“唉,今天這麼多人啊?”
他一邊狐疑地掃視着我們,一邊說道。
“請問你是在哪裏看見慧芳的?”
影子禮貌地問道。
“就在村子西頭啊,西頭的老槐樹那裏。我看見嫂子向鎮子裏走去,心想着還要送送嫂子呢,結果叫了一路都沒搭理我,心裏還納悶着呢。沒想到嫂子你比我還快啊,這麼快就到家了,我還是開車的呢。”
黑漢子一邊說著,一邊嘿嘿地笑着,露出了黃褐色的牙齒,透露出鄉下人的一份淳樸。
“既然嫂子回來了,那我就放心,我回去了啊,哥。”
黑漢子一邊向福全說著話,一邊向我們點頭致意,轉身便離開了。只留下更加一頭霧水的我們。
“這麼說來,你真的沒死?平安回來了?”
福全激動到熱淚盈眶,他的嘴角不住地顫抖着,囁嚅道。
“是啊,福全,我回來了。”
現在的她在我看來,也不再是那麼冰冷了,變得有血有肉起來。心裏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被觸碰到了。
“西邊、槐樹。不對勁。”
老黃自言自語道。
“不好!”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時候,轉身變向帳篷外跑去。影子跟隨其後。我被嚇了一跳,最後看了一眼慧芳,也跟着出了帳篷。
一出帳篷,便看見老黃和影子已經跑出很遠的距離了。這種速度,總感覺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他們的每一步步幅似乎都很大,讓人有種漂浮在空中的錯覺。我的身體完全跟不上,只能一邊甩開雙腿儘力去跑,一邊死死盯住他們,不讓他們逃出我的視線。
好在沒跑一段路,就已經確定了他們是在回帳篷的路上。正巧旁邊路過了一輛軍用吉普車,我招了招手,平時都很熟悉了,很順利地搭了便車,回到了營地。
等我回到帳篷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老黃和影子。不僅沒有了老黃和影子,連陶陶和小舒也已經不見了。帳篷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灘鮮紅的血液向我訴說著曾經發生了什麼。
我盯着那灘鮮血出了神,那血液之中,似乎正泛着一圈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