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如牆而進(下)
風呼嘯地吹着,地上沙土被風帶了起來形成了微型的沙塵暴,天地間灰濛濛一片,遠處模糊的地方偶爾傳來了馬嘶聲,像極有許多人在那片滿是沙塵的地方前進着。
天空的太陽被一層層地遮住,看去時像極了沒有煎熟雞蛋的蛋黃,有所不同的是它不能吃。
瀰漫的沙塵慢慢地變淡了,呼嘯的不止有風,還有那馬匹馳騁時所生出來轟鳴聲,一群穿着布衣獸皮的騎兵坐胯戰馬,他們喲呼----喲呼----喊叫着單手揮舞手裏的兵器。
作為第二波的突厥騎兵,近三千騎兵向不遠處的隋軍軍陣衝去,他們像極是在期待什麼似得表情很興奮,不斷不斷地拍打戰馬的屁股催其加速。
他們是游牧民族突厥人,因為去年冬天的雪災,春天來臨后便不斷襲擊隋軍邊境的村子。而這一次,他們仍然是在達頭可汗的集結下想用手裏的武器去收割,用劫掠補回糧食和女人。
沙塵的背面,一排排穿着明光重凱的士兵靜立,士兵的數目不多只有一萬,但是那一排排身穿重甲手持陌刀的魁梧漢子讓人望而生俱。
陌刀手的兩翼站滿了輕裝步兵,少數士兵還在調試手裏長矛的角度,大多數士兵手裏拿着的是便於近戰的刀。前方十排的陌刀手在陳宗澤、宇文士及等將領的號令下舉起了陌刀,不斷有輕裝步兵手持弓箭在奔跑佔位。有一部分弓箭手們拿着十分奇特的弩,一枝約有一米二的弩箭已經上弦。在弩兵前面的當然是嚴陣以待的陌刀手,他們像極是雕塑一般靜靜地站立着。
不斷催動戰馬地突厥人突然聽到了咚咚響的聲音,他們無法確定那是戰鼓聲還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聲響。一直到看見前方聳立的陌刀手時,他們中的少數人選擇勒緊韁繩,一些仍是驅動戰馬往前沖的突厥騎兵狠狠地撞過去。
兩騎相撞地結果很簡單,被撞的人從馬背上飛去出拋在地上,撞人的也是被前沖慣性拋出去,他們還有一個共同地結局。那便是被後方不斷馳騁而過的同伴踩成肉泥,血肉變成大地地一部份。
身穿明光鎧,左手持橫刀、右手高高舉起的陳宗澤。他看着對面還在不斷馳騁而來的突厥騎兵,等待突厥騎兵靠近四百米的時候。他並不出聲,那隻被高舉的右手用力地下揮……
步陣中地弓弩手發箭,呼嘯的破空聲接連不斷地作響,一片黑雲從地平線升起,它像極是一塊在往前飄地黑布向還在前進的突厥騎兵頭上籠罩而下。箭鏃鑽進了突厥騎兵的**。引起慘叫,帶出一朵朵綻放的血花。
不斷有被射成刺蝟的騎兵連人帶馬轟然倒下。他們就像脆弱的骨牌那般,從最前排到後面不斷地陷落下去,那模樣像極是被大地吃了。
由於地勢不同,等待陳宗澤陣中的弓弩手發射完畢,宇文士及才號令射箭,其他將領也是相續下令放箭,如此一來就形成了前後有序箭陣,使得衝鋒而來的突厥騎兵不斷中間落馬。
後方地楊素看見幾名將領配合默契樂呵呵地一笑。他轉頭對心腹說:“晉王看人還蠻準的。幾個小子都不錯。”
聽者只是淡然笑了笑並不說話,他表現得很神秘。竟是蒙住臉不示人。
突厥地騎兵可沒有因為箭雨就停止衝鋒,相反地,明知必死的突厥人更加賣命地催動戰馬,怪叫着揮舞兵器,剎那間就即將衝進隋軍陣中。
整齊的踏步聲出現,陌刀手在喊“如牆而進!”,那手持陌刀身穿重甲的士兵,他們齊聲喊着口號,一步一步,一個一個地向前。他們的最前排遭遇前沖而來的突厥騎兵就是整齊一繳陌刀,原本看似無害的軍陣像是突然長出無數根刺那般,森然然地向人展示什麼叫如牆而進,擋在路上的突厥人竟是連人帶馬被數把陌刀一起攪成碎屍!
後方的突厥騎兵隊看到前方的同伴被恐怖的碎屍又有人勒緊韁繩,由於太急竟是有些人掉下馬背,他們的命運和先前的同伴一樣,全部被踩成了肉泥。
陳宗澤看到陌刀手發揮如此威力不由精神大振,他不用去催趕,就是催了也沒有用,只是約束後面的士兵排好隊形一步一步地跟上。
陌刀手互相之間的距離並不大,他們只留下一個可以讓袍澤通過的位置,前方的陌刀手攪動陌刀完畢馬上立定,後方陌刀手又整齊踏步而上攪動陌刀,整個陌刀步陣果然猶如一面牆那樣地推進着。
見識陌刀手戰力的人不止是陳宗澤,另一面看到陌刀手竟然能夠徒步屠殺突厥騎兵的宇文士及也感到十分興奮。
宇文士及比陳宗澤更懂世故,他在沒有開戰前就知道楚公楊素一定會留一些大功給一些特別的人,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會到陌刀軍做將軍,更沒有想過楊素會把這樣的滅敵大功留給他們。
既然楊素如此懂得為官之道,那麼宇文士及就知道該怎麼樣去回報,他領軍也就比陳宗澤多了一份狠勁,硬是不斷催促本陣側方的青壯步兵退開,將殺戮突厥傷兵的事情完全讓了出去,只知道率領陌刀手不斷向前。
陳宗澤初次領軍,他選擇謹慎行事,這樣一來倒是表現得十分穩重,一直與整個軍陣形成嚴密的互動,這讓某些人看了十分高興,認為陳宗澤沒有爭功之心。
達頭可汗不知道什麼叫一而鼓,二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只知道今天就是個死也要多拉幾個隋軍墊背,命號手拚命地吹動牛角,蒼涼的號角聲不斷地催促己方騎兵不要猶豫,一定要衝破敵陣。
聽到後方蒼涼號角聲的突厥人不斷高喊着一些什麼,就好像是太多同伴的死亡讓他們變得瘋狂,第一個發狂地用刀捅座下戰馬的屁股,第二個騎兵下意識跟上,自然而然的出現了第三個,於是被痛的發出慘嘶的戰馬也發狂了,因為痛而發狂的戰馬帶着剩餘的兩千突厥人兇悍地撞上去。
面對兇悍的突厥騎兵,陌刀手仍是不急不緩地推進,他們就是這麼一種奇特的兵種,作戰時從來都是排成一條直線踏步向前,前面有袍澤戰死後面立刻補上。整個方陣絕不會因為騎軍的兇悍而就卻步不前,他們只會沉默着攪動陌刀摧毀來敵,持續不斷地踏步。所以見識過陌刀軍廝殺的人都管這種戰法叫如牆而進。
最前排又再一次遭遇突厥人連人帶馬撞擊的蠻橫衝撞,由於突厥人拿刀刺馬,戰馬已經發起凶性,一時間前排竟是有地方被時速至少70邁戰馬給撞凹進去了。這樣的速度,這種不要命的拼法,任是身着重甲的陌刀手也無法擋住,前排的步陣頓時崩潰。面對突如其來的混亂,陳宗澤沒有眼睜睜地發愣,他大喊着讓後面的陌刀手立定與前排拉開距離,這樣一來果然有效地遏制住混亂,得以穩住腳跟。
大隋精銳從來都是訓練有素,儘管前排人仰馬翻不斷,但是沒有被撞倒在地的陌刀手竟還是在舞動陌刀殺敵,一直到全部倒下為止。
戰場無情,不但是陳宗澤選擇無視被擊破的前排軍士,就是宇文士及和其他將領也都是選擇脫離前排穩住戰陣。
宇文士及的陣勢由於缺少輕裝步兵的配合吃了大虧,正是因為他趕走了所有輕裝步兵導致儘管脫離前排卻沒有弓弩手可以遏制突厥騎兵接二連三的衝撞,以至於整個步陣由於宇文士及這塊碑突進而有些變形。
楊素看得仔細,他又說話了,用着很不爽的語氣:“宇文家的人果然都是爛泥扶不上牆,貪功驅走輕兵導致此慘劇,該殺!”
那蒙面神秘人低低地“呵呵”了幾聲還是沒有應聲。
不管楊素怎麼去評價宇文士及貪功犯下的錯誤,與突厥人的血戰總還是要繼續。
宇文士及的軍陣一亂,達頭可汗馬上察覺,他命令第三波騎兵就專門選擇宇文士及的那個缺口衝擊,無法有效重新組織起來的宇文士及這一塊越來越往後凹,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一局部的失利而導致楊素精進策劃的計劃破產。
就在楊素要命令後方的五千騎兵加入戰場時,場中的局部又發生了新的變化,在輕裝步兵總領周髯的調動下,兩翼各自抽出兵力往缺口輸送,而在宇文化及左右兩邊的陳宗澤和尉遲章得到示意也轉了個方向支援過去,這樣一來竟是神奇地對衝進陣的突厥騎兵形成合圍之勢。
達頭可汗看到這裏不再看了,他看了一眼天際,非常突然地抽出戰刀自刎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