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本性難移
情事終了。南宮炎照例點起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呼氣，淡淡的煙霧在空氣中成型，攏成一層模糊的屏障。隔着煙草的辛味兒，寧卿卿並不能看清南宮炎的表情。
寧卿卿唯一能確定的是，當南宮炎鉗制着自己狂歡的時候，心裏面想着的，絕對不是自己。
她得到了她愛的人，卻得不到他的靈魂，那個溫暖開朗的南宮炎只屬於姜靜和，而她偷來的東西，必定殘缺。
淚痕干在臉上。寧卿卿咬牙收拾着自己，一面難堪地思考自己要怎麼離開。然而腦海里一片空白。她幾乎絕望地把求助的目光轉向南宮炎，卻只撞上一雙譏誚的眼。
“就想這樣走出去嗎？一個問題，總裁夫人，你要怎麼向我的員工解釋你的放蕩？”
——我該怎麼向我的員工解釋你的放蕩？
尖刻的話語像一柄鋒利的匕首，裹挾着如同浪潮海嘯般洶湧而至的無邊惡意，準確穿透心臟。
“我沒有，”寧卿卿輕輕抽氣，壓下鼻間的酸澀，疲憊地重複無論說過多少遍都不會有人在意的辯解，“是你要求我的，是你……強迫我在辦公室里做這種事情的。”
“是我強迫你？寧小姐，看來你不但是道德廉恥欠奉，連記憶力也出了問題。”
一支煙燃盡，南宮炎把煙頭掐滅，慢條斯理地站起身。
沒有煙霧的縈繞遮掩，南宮炎涼薄玩味的笑容清楚地映在了寧卿卿的瞳孔里，“既然你這麼健忘，那就讓我提醒你一下，丟掉自尊自愛、趁虛而入的是你自己，現在做都做了，再擺出這副貞潔烈女的姿態，就很沒有意思了。”
放縱帶來的慵懶使南宮炎暫時卸去表面的偽裝，帶着薄汗的俊美臉龐上露出更多野性的張揚，而這也讓他更像一個捕食者，他一步步逼近，輕輕托起寧卿卿的下巴，挑逗着被困在自己鋒利爪牙之間苦苦掙扎的獵物，“何況，寧小姐，你不也是樂在其中嗎？嗯？在落地窗下，在沒有鎖的門裏，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你費盡心機，不就是為了讓我滿足你嗎？”
“別否認了，”菱形唇瓣上揚，南宮炎勾起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放蕩就是你的本性，寧卿卿。”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也不想為難你，”南宮炎丟開寧卿卿的下巴，擦擦手指，抹掉並不存在的灰塵，把目光厭惡地從寧卿卿臉上別開，“那就請帶上你的放蕩和骯髒，從我這裏離開吧！”
由最愛的人親手給予的難堪，如同穿腸毒藥，讓寧卿卿心痛難禁，寸寸斷腸。
她背對着半開的門，身體微微顫抖，神經繃緊成一線，心頭蔓延起茫然無措的巨大恐慌。連日的疲憊讓她難以分辨這些尖刻話語的真實度，而南宮炎冰冷無情的眼神更給不了她任何信心，只能認定自己真的要被赤身裸體丟到所有人面前，然後被指指點點、侮辱唾罵、無處容身。
這種可怕的念頭幾乎擊垮了她，她閉緊眼，可笑地把自己關進兩團渺小的黑影里，彷彿這樣就能夠逃脫一切的傷害。
南宮炎等着寧卿卿反駁，等着她漲紅臉、盈着淚、抖着嘴唇向自己吐出毫無章法又漏洞百出的句子，這樣他便可以乘勝追擊，繼續宣洩心中殘餘的怒火。
然而等了半天，耳邊卻沒有任何聲音傳來。南宮炎詫異地抬起頭，只看見寧卿卿閉眼咬唇，睫毛微微顫動，如同纖薄的蝴蝶翅膀，只要手指輕輕用力就可以捏碎。
這幅表情看得南宮炎心中一動，異樣的感覺一掠而過。不過獵物不再掙扎逃脫，南宮炎也就失去了玩弄的興趣，只好將這場羞辱草草收場。話鋒一轉補充一句：“如果你不是喜歡渾身沾滿我的味道，又怎麼會認定在偌大的總裁辦公室里，會連一個洗浴間都沒有嗎？”
寧卿卿猛地睜開眼，眼睛中重新有了神采，南宮炎皺皺眉，開口命令，“要去快去，在我改變主意之前。”
寧卿卿愣了一下，隨即像兔子一樣忙不迭地逃開，飛快地縮進浴室里，只留下南宮炎一個人在原地，目光晦澀不明。
被熱水包容的一刻，寧卿卿終於找回了零星的安全感，她把水流調到最大，在淋浴噴頭創造的“大雨滂沱”里，環抱住自己，任憑溫熱的水流順着臉頰滑下，一串一串，無止無休。
這種寧靜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浴室門突然被拽開，探進南宮炎不耐煩的臉。寧卿卿一驚，幾乎本能地抖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無處可躲，她這副防備的姿態落在南宮炎眼裏，莫名讓他感到不舒服，“就像我有什麼沒看過似的。”南宮炎隨口刺了一句，把手裏的東西拋了過去，“剛剛說你放蕩，你就準備這樣赤條條地離開嗎？”
寧卿卿慌忙伸手接住，發現那是一件嶄新的男士襯衫，不覺有些尷尬的羞赧——多日疲憊，又經歷了大喜大悲，寧卿卿的頭腦早已經沉進不清醒的麻木中，直到此刻，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可以換的衣服。
“拿着，出去。”南宮炎簡短地命令，一面扯開領帶，把襯衫丟到一邊，手按在皮帶的扣子上，挑起眉質問，“怎麼，還沒看夠嗎？”
寧卿卿哪裏敢就這樣子出門，只好裝作自己什麼也聽不見，咬着嘴唇別過身去。她剛剛洗過澡，渾身散發著沐浴后的清香，柔順長發如瀑披垂，濕漉漉地搭在肩頭，垂到腰部。雪白的肌膚在烏黑柔亮的長發間半遮半掩，皮質細膩光滑，猶如上等的瓷器，又透着一層薄薄的粉。
南宮炎看着她隱忍的樣子，只覺得平日不起眼的女子在這一刻竟似盛開了一樣。讓人心頭莫名悸動。
今天發佈會上問詢敏感話題的記者大概是被哪個競爭對手買通的，執意要在自己的私生活上做文章，他無意去配合誰來改變自己，但創業初期，麻煩終究是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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