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很優秀
“她是一位很優秀的設計師。”南宮炎回答，“她很有靈氣，我第一次看到她的作品，就看中了她的潛力，決定跟她長久合作。這麼長時間，她沒讓我失望過。”
南宮炎沉吟了一下，總覺得問題的走向有些不對，他望向提問的女記者，女記者舉着話筒，妝面濃麗笑容燦爛，南宮炎心下一動，飛快趕在她再次發問之前開口補充：“當然，如果你想問更私人一點的關係，”他環顧四周勾起一個笑容，“我很榮幸，‘韶光’的設計者還是我太太。”
轟！
整個會場安靜了一瞬，下一秒，引信熔斷，炸彈連環引爆，轟地炸裂開來。
話筒湊近，記者們七嘴八舌，你爭我搶，一個又一個問題拋出來，在耳朵邊炸成一片。
“南宮炎先生你是什麼時候秘密成婚的？”
“這個‘太太’是指法律意義上的太太嗎？”
“你與你的太太是怎麼認識的？”
“傳聞近日你出席各種珠寶應酬場所，經常游弋於不同的女伴之間，請問你與太太的感情是否有裂痕？“
“傳聞你以前有固定女友……”
“噓。”南宮炎抬起手輕輕壓下去，又比了個噤聲的姿勢，“大家靜一靜。”南宮炎面上露出安撫的淺笑，然而意識到自己或多或少被擺了一道，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幾乎快要熔盡臉上耐心的面具。
南宮炎看着一個個淌着熱汗、眼神狂熱的記者，心底的冷嘲如海浪翻卷。剛才詢問微雕問題時，可沒見他們這麼熱情。不過也對，對於他這種世家子來說，比起珠寶微雕上的能力，還是上流社會的八卦往往更能觸動記者們的敏感神經。
“今天的發佈會核心在於推行新品，而不是我的個人私事。至於大家好奇的，我會一個一個為大家解答。”
“寧卿卿是我法律意義上的太太，我們領取了結婚證書。我們的感情經歷是二人的專屬寶藏，不便向外界透露。至於我們的感情現狀，這還用說嗎？”南宮炎勾起一個堪稱甜蜜的笑容，“我們很恩愛。”
會場一角，長發披肩的嬌小女人渾身一顫，幾近失聲。
作為公司的首席設計師，以及本次主打商品的設計者，寧卿卿自然也參加了這場新聞發佈會，以備應付不時之需。
南宮炎沒有刻意幫她安排座位，寧卿卿便沒勉強自己，而是按照自己的性子，挑了個人沒有那麼多又不會顯眼的僻靜處，遙遙看着台上意氣風發的南宮炎。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寧卿卿恍惚，彷彿她又回到了從前——學生時代，她也是這樣藏在沒有光的角落裏，把痴戀崇拜的目光暗暗投向自己心愛的人的。
而此刻，她坐在座位上，靈魂卻早已不知飄向了何處。心跳如擂鼓，幾乎要跳出胸膛，把全身的血液匯聚到腦海里，引得手腳都跟着無意識地微微顫抖。
會場喧鬧得厲害，寧卿卿的世界卻已經在剛才的瞬間定格於靜寂的無聲，所有聲音如浪潮般消退，腦海里，耳朵里，一聲聲劇烈的心跳里，只有一句話在不斷重複循環：“我們很恩愛。”
她當然知道這句話是假的。
然而理性的那個自己拚命逃離，感性的那個卻自甘墮落深陷泥淖，為了南宮炎一句句的誇獎、溫暖的笑容、恩愛的宣稱而歡喜得不可自拔，甚至高興到發抖。
這是一場絕不平等的戰爭，曾經以為“已經快要不愛了”的那個自己幾乎在瞬間丟盔卸甲潰不成軍，寧卿卿一點點沉入甜蜜的泥淖，甚至產生了荒誕的錯覺，看見南宮炎從遙遠的人群之中望過來，站在峰頂，投下深情的目光。
這太好了，也太甜了。如同她設計的“韶光”，吐露着永遠不可能在現實世界中實現的期許。就像是多年無果的暗戀也能得到補償，開出芳香甜美的花來。
幾滴淚無聲地滴在裙擺上，滾燙。寧卿卿奮力掙扎了幾下，終於還是渾身綿軟地失去了全部力氣，沉入這個短暫的幻夢中。
就這一秒，哪怕一秒……也好。
南宮炎的目光在看台上無意識地逡巡了一圈，失望地一無所獲。藏哪去了？不滿情緒先行生成，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我找她幹嘛？他煩躁地把目光收回來，面對幾乎戳到鼻尖下的話筒，他皺皺眉，終於不再忍耐，明確透露出自己的不快。
“我與那些女伴都是普通朋友關係，不要讓猜測變成污衊，給我和我的朋友們帶來困擾。至於我為什麼不帶我的太太出來應酬，只是因為她生性比較害羞。”南宮炎勾起一絲恰到好處的笑容，“不過我以後早晚也會帶着她出席一些活動。另外我再重申一遍，本次發佈會旨在推行我公司的珠寶，不是本人，既然大家這麼關心我、喜歡我，希望還是多多捧場才是。”
說完，他便不再回答其他問題，從容離開會場。
雖然出了一點亂子，發佈會還是有驚無險的圓滿結束了。回到公司時天色已晚，南宮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負手站到落地窗前，窗外高樓林立，燈火通明，城市商業區里，處處都是璀璨奢靡的風光。
這裏是城市的中心，是精英聚集之地，是戰場的核心，自然也是戰爭最殘酷的地方——成王敗寇，勝者為王。
“‘韶光’春季計劃”按照預想圓滿推行下去，等這款韶光投向市場，就將會成為他的第一筆助力、破開珠寶市場現有佈局的鋒利尖刀。南宮炎吁了一口氣，在會場時卸下重擔的意氣風發之情已經漸漸冷卻，下一場戰鬥即將開始，而某些沉鬱疼痛的情緒見縫插針，再次席捲而來。
南宮炎走向展物台，把倒扣的相框拿起，抹過上面薄薄的灰塵。
連續繁忙數日，南宮炎都沒有觸碰過它，然而展物台擺在辦公桌的斜對面，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抬起頭，就可以看見這個倒扣的相框。照片上的人影，也會一遍一遍在心底浮現。手指緩緩撫過照片上女人甜美漂亮的臉頰，南宮炎的眼底捲起晦澀不明的風浪，“沒有你，我一樣可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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