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主刀醫生垂着頭,嚴肅地說道:“老太太這身體,拖到這現在已經算是極限”
顧律川聞言,臉上的表情徹底地沉了下去。
主刀醫生心生怯意,緊張地喚道:“顧總”
顧律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語氣冰冷地說道:“都下去吧。”
主刀醫生看了他一眼,不敢招惹,只得低下頭,帶着一撥人離開。
顧律川靠着牆蹲下身,反手撓着頭髮,整個人陷入遮藏陰影里。
多年前,也是這間手術室,他眼睜睜地看着顧靖寒被推進去,然後矇著白布出來。
隨後是母親,現在竟然噩夢重演,落到了徐含煙身上。
顧莫然身居要職,成天的開會,家裏的大小事務全部壓在他的身上。
顧律川頹喪的坐在地上,抬手捂着額頭,忽然覺得很心累。
徐含煙由護士推了出來,橡膠車輪與地面發出細密的聲音,她躺在移動病床上,閉着雙眼,臉上透着嬌弱的氣息。
顧律川從地上爬起來,跟着一眾人,慢步追了上去。
他站在重症監護室外,隔着一層玻璃,目光沉寂的看着這一切。
他不想待在這裏,生命的沉重已經壓得他喘不了氣,他總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清晨,陸西顧提溜着兩個孩子去餐廳吃飯,裴媽圍着圍裙搓着手錶情含着幾分扭捏。
她在陸西顧的身後躊躇着,來來回回的踱着小步子,頓了頓,開口問道:“那個那個小小姐”
陸西顧背對着她,攪動着面前的粥,像是演繹着每日清晨的那一幕,面無表情地說道:“扔掉吧。”
“不不是”裴媽吞吞吐吐,“那那個……”
“不是說讓扔.”陸西顧扭頭,帶着情緒地盯着裴媽,卻發現她手裏空空如也,這才愣了兩秒,頓頓的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裴媽抬手,指着大門口的位置,磕磕盼盼地說道:“那那個那個外面”
“外面?”陸西顧擰了擰眉,拍了拍旁邊的孩子的,從位置上站起來,帶着疑惑的往門外走。
陸西顧將身上的薄衫攏了攏,穿過花廊時正好聽見院子裏的傭人在竊竊私語。
聲音嘰嘰喳喳,聽不清內容,但卻極其吵。
陸西顧表情沉了沉,心情變得不好起來。
門口的保安看到她立刻緊張起來,哆哆嗦嗦地說道:“陸陸小姐……”
陸西顧看他神情有異,語調冰涼地命令道:“開門!”
那保安也不敢怠慢,立刻點下了開門的自動按鈕。
大鐵門“哐”地打開,陸西顧剛邁步出去,一團軟綿綿的重物“咚”地砸在了她的腳背上。
陸西顧被嚇了一跳,低頭,發現躺在腳邊的竟然是顧律川,看這樣子應該是喝大了。
陸西顧蹙了蹙眉,轉身就準備走,“啪”地一聲,一雙手猛地摟住了他的腳。
陸西顧煩躁,用力扯了扯腿,卻不得半分自由。
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咬着后槽牙,“顧律川,你這樣三天兩頭的鬧真沒有什麼意思!我沒心思應付你,也不想跟你糾纏”
陸西顧掙扎着想要離開,一隻腿卻被猛地摟緊,她聽到對方沉悶低落的聲音,緩緩而來,“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陸西顧表情微頓,眉心緊擰,語調涼沉的諷刺出聲,“那你是來興師問罪了!?”
顧律川垂喪着頭,溫淡涼落,喃喃囈語,“這是不是就是你所說的心累!?”
有那麼一刻,陸西顧感覺心口針扎似的疼,她禁不住咬緊牙關雙拳緊握。
鼻頭眼眶酸澀難受,有些東西快要溢出來,陸西顧深呼吸一口氣,用力將他甩開。
轉身,衝著旁邊的張秘書說話,“打電話給顧家人,告訴他們,如果十分鐘之後人還在這裏,就別怪我方打電話叫警察和媒體了。”
她做得很絕,沒有半點的餘地,連鄭秘書都被嚇了一跳。
陸西顧面無表情地往回走,在房間裏換衣服的時候,她臉上的輪廓顯得格外的堅毅冰冷。
她站在那扇巨大的穿衣鏡前,沉涼的目光定定的看着。
她現在的身材偏瘦,素色的內衣下口,一條猙獰的疤顯而易見。
縫合的針線整齊排列,就落在心口的位置。
陸西顧抬手,冰涼的指腹拂過凸起的疤痕,烙痛肌膚,刺傷心臟。
相對以前磅礴的情緒,現在的陸西顧已經被掏得冷靜涼薄、空洞無波。
她敲了敲那扇明晃晃的鏡子,勉強扯出一抹笑,隨即拿起旁邊的衣服,轉身時,她依舊是鏡子前身着精緻戰袍的職場女性。
瘦弱的臉加上妝容的遠古,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凌厲而具有攻擊型。
小珩珩因為徐含煙的緣故,現在黏人得緊,去往陸氏時,他也拖着陸西顧手追了上去。
陸西顧走到門口時刻意地猶豫了幾分,頓了頓,發現已沒有絲毫對方的痕迹后,她這才斂住眸底的光,邁步出去上了車。
陸氏的全體員工被嚇了一跳,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失蹤已久方才露面的老闆,正威武赫赫的牽着只帥氣可愛的小王子出現。
那帥氣的小模樣,真是撩起一群老夫的少女心。
姜淺聞訊趕來,真是傾盡所能,大早上也不知道從哪裏搜羅了一堆的玩具,一趟趟的往陸西顧的辦公室里搬。
開始她還趴在地板上跟小珩珩交流,學着幼教老師親和的語氣,趴在地上呱唧呱唧地說了一上午,肺都要說得咳出血,小珩珩卻半句話也不肯應付,姜淺的少女心碎了滿地。
她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可憐兮兮的看着陸西顧,“他怎麼能這麼高冷啊,半天連個眼神都不給我!我就這麼沒有魅力嗎?”
陸西顧翻看着面前的聞言,懶懶的諷刺着她,“全球各型各款的成年男人還不夠你撩,非要變態到沖一個四歲的孩子伸出你的罪惡之手?”
姜淺爬了一下桌子,瞪着她,哼唧唧地試探道:“喂!你到底怎麼樣的啊,我可是聽說顧家現在……”
陸西顧闔上手裏的資料,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給了多少好處,能讓你這個影後來我這裏當說客?”
“我是那種人嗎?”姜淺惱怒的瞪了她一眼,隨即又縮着腦袋,含糊地說道:“我只是......”
陸西顧揚了揚眉,“嗯?”
“哎呀!”姜淺最受不了她這副表情,破罐子破摔,“我就覺得挺愧疚於你,當年如果不是我猶豫着沒早點將那段影片交給顧總,或許”
她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尤其是從司南那裏得知了懸崖上的事,她就更加的痛恨自己。
她這些年都在想,或許如果當初自己不那麼自私,早點將東西交給顧律川,這一切是不是又會不一樣。
陸西顧聞言,卻只是嘴角撩起極淺的笑,揚聲打斷,“沒有什麼或許。”
姜淺愣住,眨了眨眼。
陸西顧用手肘撐着桌沿,眸光平靜的看着她,笑着說道:“那段視頻改變不了事情的本質,你也不要有心裏負擔。”
姜淺還想要辯解,“可是”
陸西顧抬頭看着她,揚了揚眉,“你最近和影帝官驍的緋聞鬧得滿天飛,來認真的了?”
姜淺一聽,瞬間面色緋紅,惱怒的瞪着他,“說你呢,轉移什麼話題?”
突然,房門傳來“叩叩叩”的聲音,張秘書走了進來,“小小姐,顧書記的秘書來了。”
姜淺愣住,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陸西顧聞言,眯了眯眼,表情透着微懶,沉默幾分后,這才開口說道:“嗯,請他進來。”
姜淺見狀,趁機跟着張秘書逃了出去。
郭秘書倒是一派的冷靜嚴肅,衝著她鞠了鞠躬,“陸小姐,我奉顧書記的吩咐請您去醫院一趟。”
他猶豫着,又附加了一句,“徐老想要見您。”
只聽見“嘭”地一聲,文件直直地摔在桌上。
陸西顧板著臉,冷哼一聲,嘲諷道:“真是笑話!”
她臉上的表情格外的涼,面無表情的說道:“她跟我非親非故,論起送終帶孝念遺囑,也不該輪到我身上。”
郭秘書表情肅穆的站在她的面前,沉沉地說道:“上次的事,我們很抱歉,徐老的處理方式確實有些偏頗,但請你看在一位老人對孫輩愛護的份上”
這樣的偏袒讓人聽不下去,陸西顧板著臉,直接打斷他的話,冷冷地說道:“愛護孫輩讓她儘管愛護去,前有顧靖寒,現有顧律川,沒必要也不該來打我兒子的主意。”
郭秘書被陸西顧周身的刺扎得進退不得,只是擰着眉,一副遇到難事的表情。
陸西顧臉上無光,言語裏盡帶着諷意,不冷不熱的說道:“既然當初看不上,活着各種刁難找事,這時候就別再來互相膈應添堵了。再說,以我現在的壞脾氣和兜不住情緒的性子,我不去,她或許還能拖沓着多活幾天。”
她的意思,郭秘書算是盡數聽懂了。
他並沒有說什麼,從文件里抽出一張照片推在陸西顧的面前,然後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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