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初戰馬超

衙縣的快速失守，終究還是徹底打亂了高夜的計劃。本來高夜就是想要憑藉衙縣、粟邑和漆桓三城，成鼎足之勢，來阻擋鮮卑大軍的進攻。等步度根的兵鋒在這三座城下消磨殆盡之後，司馬懿那邊想來也已分了勝負。并州那裏自己早就把李柱派了出去，如今也要到了收尾的時候。若是真能如同預想的那般順利，要不了一個月，別說擊退馬騰，就算是拿下步度根的人頭也未嘗不可。

可惜如今衙縣已失，僅憑剩下兩座城池，很難再按照當初的計劃來施行。好在司馬懿那裏已經到了見勝負的時候，并州的局勢也在朝着自己預想的方向在發展。只要自己能把步度根的五萬大軍拖在這裏一個月，勝利可期。可自己如今最大的問題就在兵力上，本來就不足的兵力，在衙縣失守之後，就更加的明顯。不知道能有多少潰兵回到粟邑，現如今，一兵一卒對高夜來說，都很重要。

相比於愁眉不展的高夜，衙縣之內卻是一幅歡天喜地的模樣。衙縣的縣衙之中更是觥籌交錯，好不熱鬧。閻行、馬超以及步度根等人齊聚一堂，給馬超慶功。畢竟馬超這一日下衙縣的戰績，在步度根看來着實是非同凡響。他步度根也統治了鮮卑近二十年，往日裏打草谷的時候，哪一次攻打漢朝城池，不是損兵折將，費力不討好！可如今衙縣這樣一座城池，居然被馬超一日便拿了下來，這也使得馬超本來就不低的名聲，更加的響亮了起來。西涼錦馬超這個名號，如今在整個聯軍之中，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哪怕是喝酒的時候，也少不了一二馬超的手下，被其他人拉着給他們多講講馬超的那些不為人知的英勇事迹！

整個衙縣直歡鬧了半個晚上，這才算是消停。要不是閻行一力主張，要一鼓作氣拿下粟邑的話，依步度根的性子，非要喝到天明才肯罷休。可即便只是歡鬧了半個晚上，可作為整個宴席的主角，馬超依舊被一眾人灌了個東倒西歪。直到第二日一早出兵之時，還頗覺得有些頭疼欲裂。身旁的龐德眼見馬超如此，更是悄聲勸馬超多休息半日再出兵才是。只是馬超哪裏管得了那麼多，好言安撫了一番龐德，隨即翻身上馬，下令出擊。一時間馬蹄聲隆隆作響，直奔粟邑而去。

別看馬超上馬前還有些不清醒，可騎在馬上奔馳了不過一頓飯的功夫，整個人倒是精神了不少。身後的龐德眼見馬超恢復了些許，心中也是稍加安定了一些。說起來龐德也是心中疑慮，昨日晚宴的時候，自己就對閻行的提議，心中大是不滿。大家都是全負荷行軍，馬超麾下的這些騎兵更是經歷了一番大戰，疲憊程度可想而知。可閻行卻絲毫不顧這一點，反而一力捧高自己家的少將軍，還用什麼兵貴神速的理由，激的馬超慨然出兵。當時的龐德只是覺得，兵馬需要休息，尤其接下來面對的是高夜這樣名滿天下的大將，這般透支軍力，只怕是不妥。

可是馬超已然答應，自己又能有什麼反駁的餘地呢？況且閻行的分析也是有道理的，這高夜這一次，是想要用衙縣三座城池，生生的耗盡聯軍的攻勢。如今衙縣已破，必然打亂了高夜的全部部署。這個時候如果不加緊進攻，等高夜緩過神來，再行佈置之後，只怕這仗更加的難打。只是那閻行當真是不為人子，要馬超帶兵出擊就算了，還不讓馬超好好休息。和步度根兩個人彷彿是約好了一般，對馬超是頻頻勸酒。宿醉之下，今日馬超能帶兵出擊，還真他娘的是不容易。

可是轉過頭來想想，馬超能有今日之威名，又談何容易？從十四歲第一次跟隨馬騰上陣開始到現在，已經足足有七八年了。別看馬超如今二十齣頭，比龐德還小几歲，可這戰場經驗，着實不必龐德少多少。當年韓遂和馬騰反目之時，二十歲的馬超更是大戰正在巔峰期的韓遂軍第一武將閻行，那一戰雖然馬超的武藝確實和閻行相差無幾，可閻行到底是久經戰陣，經驗豐富。在槍被馬超折斷的情況下，愣是用斷矛差點傷到馬超的脖子。要不是馬超反應快，只怕如今也沒有了這個神威赫赫的少將軍。如今閻行已經再走下坡路了，再也不是馬超的敵手。如今在西涼，馬超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西涼第一將。

可在這光鮮的背後，馬超的付出，除了一直跟隨左右的龐德，又有幾人能知道？天不亮就起來練武，練習馬術；戰場之上更是身先士卒，歷經了多少生死；可惜馬騰自從有了馬鐵這個小兒子之後，對馬超就不怎麼上心了。恐怕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使得馬超這些人寧願在羌氐之地征戰，也不願回家的原因之一。或許馬超就是想要出人頭地，想要向馬騰證明誰才是將來的西涼之主。

行軍路上就是這樣無聊，龐德的心思早已經不在路上，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直到一個斥候飛馬來報，說是前方發現了高夜的大軍，這才緩過了身來。身前的馬超卻是大笑道：“我才要去找他，沒想到他居然還敢帶兵來找我！哼，老子今天就要會會這個名滿天下的高夜，到底有幾斤幾兩！”

龐德雖然不說話，但心中也是戰意大起。高夜的年紀比龐德大不了多少，可無論是戰績，還是身份地位，如今比自己高的不是一星半點。而且龐德他雖然身在北疆，可是高夜的威名卻依舊是如雷貫耳。畢竟無論是對匈奴還是鮮卑，高夜都從無敗績，草原上的那些異族，有哪個不是聞名色變的？如今沙場相逢，似龐德這等悍將，如何能不想着和高夜一分高下。

兩軍對圓，各擺陣勢，馬超、龐德二人打量着高夜，高夜也在細細打量着馬超。雖然高夜從來沒有見過馬超，可馬超的模樣卻是一眼就認得出來。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細膀寬，聲雄力猛，白袍銀鎧，手執長槍，立馬于軍陣之前。再看西涼軍雖是精兵強將，可身上的疲憊之感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掩飾。

高夜還未說話，馬超卻是躍馬揚槍，走出陣來。一舉手中長槍，大聲喝道：“對面來將，可是高夜！”高夜聞言卻是眉頭一挑，自己還沒有出陣，沒想到馬超倒是一副躍躍欲試，還有些趾高氣昂，彷彿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模樣。不過倒是也能理解，畢竟馬超也是少年成名，自然會有少年人飛揚跋扈的習氣。想想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副欠揍的模樣嗎？

因此高夜只是笑笑，打馬緩緩而出，上下大量一眼馬超，隨即笑道：“不錯，我便是大漢司徒，高夜高明曦，如假包換。”說罷又上下瞥了幾眼馬超，用一副很不屑的語氣言道：“我早聽說馬騰有個什麼兒子，叫什麼馬超的，說是什麼威震西涼，看年紀，想來就是你了吧？能殺死韓德，倒也算是有幾分本事。”

高夜話中一連用了三個什麼，那鄙夷的語氣，彷彿自己不值一提的腔調，直讓馬超怒火中燒。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受過這樣的輕視了，更何況自己昨日還拿下了高夜的一座城，打亂了高夜的全部計劃，高夜憑什麼，能如此輕視自己？

其實高夜對馬超還真沒有一絲一毫的輕視之意，反而對馬超很是重視。要是馬超和高夜相識多年就會知道，高夜在面對自己所輕視的對手之時，根本就不會多說廢話。眼下的陣勢高夜已經看出來了，只怕不鬥將是不可能的。更何況自己還有些許的佈置，斗將也是為了爭取時間。況且高夜很敏銳的發現，馬超的狀態並不算完美，雖然只是一個揉眼睛的動作，可依舊被高夜捕捉到了他昨晚恐怕休息的不夠好這個事實。狀態欠佳，在被激怒，高夜覺得今日馬超就算是英布、韓信附體，自己也能遊刃有餘的應對。

只是馬超根本就沒有想過那麼多，怒氣一上來，大喝一聲道：“狗賊焉敢小瞧於我！看我不取你的狗命！”說罷一舞長槍，直奔高夜殺來。高夜卻是冷冷一笑，搖了搖頭道：“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眼見馬超長槍刺出，高夜一舉鎦金鏜，一推一拉，便將馬超這一槍輕鬆化解。不單是馬超有些發愣，就連場下的龐德也是有些駭然。馬超這一槍，人借馬勢，又是奮力一擊，可謂是威力巨大。可高夜連馬都沒動，便輕易地化解了這一招。都聽說過高夜武藝高強，沒想到居然真的有如此之高。

馬超和高夜一錯身，整個人都是一個踉蹌，從來沒有感受過太極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用力過猛，確實有些難以適應。好容易穩住了身形，勒馬回身，只見高夜已經馭馬而來，手中鎦金鏜高舉，更是狠狠的砸向了自己。馬超也是毫不示弱，一舞長槍，硬碰硬般的和高夜對了這一槍。雖然馬超不知道剛剛高夜到底是怎麼化解了自己的槍勢，可既然不敢硬碰硬，氣力必然是他的短板。可哪想到，這一招交過，馬超不由得大驚，誰想到，這高夜的氣力，竟絲毫不比自己差！

兩馬一錯蹬，都是急忙回身，高夜又是一聲冷笑道：“馬孟起，你要是就這麼點本事，還是早早回到你爹的羽翼下吧，沙場無言，可別讓你爹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馬超聞言，更是怒從心起，一舉槍喝道：“高夜，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給我拿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