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賀蘭山遇險
李玄清和陳宇不是第一次來賀蘭山了。所以兩人趁着天黑之前進山之後找到以前兩人進山發現的臨時山洞，作為今晚的住所。
這是個天然形成的山洞，裏面大概有兩百平方左右大小，兩個洞口。其中一個朝着山峰的另一方。不過已經被兩人堵死了。
陳宇看了看上次自己留在這裏的鹽巴居然還在，呵呵一笑，也不言語，放下東西背着弓箭出去了，他要趁着現在天還沒黑看看能不能打個獵物什麼的，這也算是兩人來賀蘭山為數不多的樂趣和福利了。
李玄清留下來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出了洞口，卻見此時夕陽已經落下一天的帷幕，剎那間天地之間沉浸在一片暮色之中。身處群山之中，耳邊只有風聲，水聲和松濤聲，竟是顯得特別的寂寥和空曠，久違的自由讓這段時間疲憊的身心一下子放鬆下來。
天空地闊，果然能夠讓人很容易忘卻煩惱。李玄清深深的吸了口氣，默默感受了一下這難得的氛圍，開始收拾乾柴準備生火。唐代的賀蘭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原始森林，天黑之後，各種猛獸也開始歸巢或者出來覓食。所以生火是在這座大森林裏生存下去必不可少的步驟。而且此時也已經入秋，西北秋天的野外已經能夠感受到一陣陣的寒意。
還好，這時候在賀蘭山沒有荒漠化的概念，這個後世的名山現在人跡罕至，除了進山採藥或者尋找礦藏的，幾乎沒有人願意出入。所以李玄清只是在附近找了找，就快速尋來了一大堆枯死的樹枝樹榦，足夠燒到天亮。
李玄清點燃火堆之後，點燃一根松樹枝，開始去不遠處的小溪中把身上已經喝完的水囊灌滿。
此時陳宇也已經回來了。只見他提着一隻野兔和一隻野雞興沖沖的走了過來，嚷嚷道：“玄清，你看，今天收穫不錯吧，今晚我們可以好好吃一頓了。老實說我最希望的就是每次來賀蘭山，可以改善下伙食。”說罷，熟練之極的開始給剝皮、去毛、清洗，然後開始放在火上烤。
李玄清看着陳宇倒騰獵物，微微一笑，卻是沉吟半晌，忽然問道，“陳宇，你有想過將來我們要做什麼嗎？”
陳宇本來在不斷翻轉兔子，聞言一愣，手上的鹽巴和調料差點直接扔到火堆了，顯然被李玄清這冷不防的一問給問愣住了，聞言頓了一下，笑道：“你是不是最近胡思亂想想的腦袋壞掉了？像咱們這樣的出身還能幹嘛？能當大將軍？還是能當大官？我現在就想着自己能開個鐵匠鋪，然後把我們掌柜的生意都搶走，讓他來求我，給我當學徒。”
李玄清被他這最後一句話給說笑了，接着他的話茬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是不是就想當個大將軍？”
“那誰不想當？大將軍可以帶很多兵，你沒看上次節度使出巡，那氣勢，那陣仗，那才是男子漢應該過得日子。”陳宇繼續給兔子肉上佐料，隨口和李玄清胡謅，同時心裏微微奇怪，往日裏自己這個同伴是個沉默寡言的傢伙，腦子裏成天都在想事情，哪會像今天一樣和他談論這些不現實的事情。
“也對，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嘛。”李玄清自言自語，不再說話，只是盯着火光出神。這幾日來一直困擾着自己的問題也終於豁然開朗。
只是或許他們兩人都不知道的，歷史居然從這次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對答當中走上岔道，也是從這一刻起，一段波瀾壯闊的史詩從這一段平凡開始書寫。若干年以後，當兩人年逾古稀，開始回味過去走過的幾十年的歲月，再想起此時此刻，都是一笑置之。
或許，許許多多的奇迹都是從一個簡單的現實開始的。
不過此時兩人都沒有感覺到以後的歲月會因為這一天夜裏開始改變。至少陳宇現在想着的就是明天能夠儘快找到礦石，然後能騰出時間多找點吃的。而李玄清，則是繼續想着只有自己一個人能懂的心事。
兩人美美的吃了頓烤肉，心滿意足的就着火堆開始休息。陳宇一會就睡著了，不過李玄清卻躺在那裏，怔怔的看着滿天的星斗發獃。
不過此時此刻，李玄清卻不再去糾結以前的問題了。既然自己終究是回不去了，那麼從現在開始，就踏踏實實的做一個這個時代的李玄清，融入這個社會。
也就在不知不覺間，一直在李玄清身上若有若無的疏離感漸漸的消失，一絲絲的生氣慢慢的滲透出來。
“嗷--”就在李玄清想通這些事之後，忽然之間，一陣突兀之極的咆哮聲響徹在這片群山之中。
“什麼聲音？”睡夢中的陳宇直接跳了起來，迷糊的朝着李玄清問道。
李玄清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忽然間心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急忙道：“糟了，這是虎嘯聲。”說完飛快從火堆里抽出兩根燒的正旺的松樹枝，遞給陳宇一支，拉着他就朝山洞跑去。
“虎嘯？不會是大蟲吧？我的天，肯定是剛才的肉香味給它引過來的，快躲起來。”陳宇被李玄清這一說，也是嚇了一大跳，連忙跟着跌跌撞撞的跳進洞去。
“該死，洞口堵不住，怎麼辦？”陳宇鑽進山洞之後立馬發現沒有東西堵住洞口，頓時喊道。
而就在此時，遠處的呼嘯聲也在越來越近。看樣子陳宇說的沒錯，這大蟲的確是被他們烤肉的香味給吸引來了。
“趕緊把那邊的石頭搬過來堵住，我們從那邊出去。”李玄清無暇多說，兩人合力推了一塊石頭堵上了洞口。
外面虎嘯聲越來越近，這大蟲果然是循着香味找到了兩人的位置。不過對於已經被陳宇扔在地上的骨頭，洞裏面傳來的生人的氣息明顯讓這畜生更有興趣。
李玄清聽着外面的聲音離山洞越來越近，緊接着就感到面前被自己用來堵洞口的石頭劇烈震動，頓覺不妙，果然是想啥來啥，不及多想一把把陳宇推到另外一個洞口，嘴裏吼道：“快走，我來頂一會。”
陳宇被一把推倒在地，似乎是被嚇傻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被李玄清一聲大吼頓時清醒過來，不過他沒有聽李玄清的，反而拉起李玄清的手不由分說就朝着另一側的洞口狂奔而去。
兩人堪堪出得洞口，就聽得背後一聲巨響，“轟”的一聲，堵門的石頭被一股暴力推開，一隻斑斕的巨爪伸進了山洞。
“嗷”，巨大的虎嘯聲從身後猛然傳出，一股濃重的血腥氣熏得兩人頭暈目眩。
“我們分開走，你往右，我往左，分散目標，逃得一個算一個。”李玄清甩開陳宇的手，將他往右一退，見陳宇身形一頓，頓時大吼道：“快走啊，能跑一個算一個。”說話間撿起一塊石頭朝着身後山洞裏快速靠近的黑影砸去，怒罵道：“畜生，有本事來追我。”
陳宇見到李玄清回身用石頭去砸大蟲，頓時了解了李玄清的心思，知道他是在捨命給自己拖延時間，急忙往前跑去，“玄清，你快跑，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吼。”李玄清的準頭不錯，石頭準確的砸在了大蟲的腦袋上。按照李玄清此時的手勁，這塊石頭對於大蟲來說無異於撓痒痒。但是大蟲是獸中之王，李玄清的舉動簡直是在挑戰他的獸王尊嚴。自己的獵物居然挑戰自己，這如何能忍？當下一聲怒吼，果斷朝着李玄清撲去。
李玄清見到目的已經達到，不再遲疑，朝着陳宇相反的方向拚命奔跑起來。在這生死一發的時刻，李玄清清瘦的身形快速到了極致，也不管身邊雜亂生長的荊棘和雜樹，強行跳過。估計活了兩世自己奔跑的速度也沒今晚這麼快了，夜晚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清冷的月光下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柴草叢中忽隱忽現，甚至一度把後面的大蟲甩開了一段距離。
不過對於叢林來說，人類始終不是野獸的對手，何況此時此刻是獸王。李玄清的速度只是持續了半盞茶時間，身後的大蟲就飛速的拉近了距離。李玄清甚至能感受到飛速落地的獸爪帶起的碎石都能濺到自己的身上。
這樣下去自己估計真的要葬身獸口了。與其死無全屍被當作大蟲的口糧還不如......李玄清腦海里閃電般出現了數個念頭，頓時不再猶豫，身形一頓，再次改變方向，朝着山頂飛速爬去。
其實李玄清二人找的山洞就在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李玄清給陳宇指的路是下山的路，而此時此刻他自己的方向卻是上山的方向。只不過上山他的速度更加緩慢，而大蟲的速度卻沒有什麼變化，二者的距離再次拉近，李玄清也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一刻。
“就在這裏了。”李玄清連滾帶爬的跑到了一處平緩的突出的地方，這個地方猶如一座山峰憑空伸出來的一截，平緩猶如一塊方形的平台，上面詭異的豎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來的兩塊巨石，猶如大門一般蹲在懸崖邊上。這個被兩人戲稱為“南天門”的下面卻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只不過這個懸崖因為這個南天門的存在，如果從遠處看基本上不會被發現。李玄清也是在找藥材的時候無意間來此休憩。
李玄清一聲怒吼，雙腳已經踏到了南天門的邊上，就在此時，大蟲也終於追到了眼中的獵物，猙獰的虎爪搭在地上，身形躍起朝着李玄清就抓了下去。
“就在這裏”李玄清在此時身形猛然一頓，強行止住自己的速度，往旁邊挪開了一步。
“呼”大蟲被李玄清擋住了視線，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飛了出去。
而李玄清雖然讓開了大蟲，但是在強行止住速度之後卻是再也穩不住身形，一個踉蹌，也跟着一頭栽了下去。
這一前一後的一人一獸閃電般飛出了懸崖，所有的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中發生。李玄清根本無法想到什麼就已經在飛速下墜。
“果然，自己掙扎了這麼久還是這樣。不過這樣也好，自己說不定還能回去了。”這是李玄清最後的念頭。跟着自己的身體就接觸地面了，劇烈的疼痛在一瞬間就帶走了他的最後一絲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