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該不該死呢
許良張棟二人進了雙龍鎮便開始着手打探李逸權的行蹤,可李家大院不說戒備多麼森嚴,但也高手如林,並不是二人說相摸就能輕而易舉的摸進去的。
好不容易等到李逸權出了李家大門,卻還是依舊難尋下手的時機。他身邊兩個扈從便都是實打實的武夫實力,想要一擊得手談何容易,把性命白白交代了還差不多。
後來看到李逸權進了天花樓,難兄難弟兩人也隨着潛入,可惜那叫李安的漢子和李紈絝身後的灰衣老者始終是對這主子形影不離,並且連天花樓都還安排了七八名扈從給翻雲覆雨的李大公子看家護院。
等了一夜,那姓李的終於出了天花樓,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倒是可惜了那與自己二人一同結伴而行的齊姓男子。
兩人隱忍而發,當喊出一聲暴喝時,武士實力的許良便已經欺身近了那個錦衣紈絝,一柄奪命的長劍就要將李逸權穿心而過,而與許良幾乎同時出手的張棟也未閑着,手中刀已經以一個刁鑽的弧度揮向了李逸權身後的灰衣老者修池海。
武師實力的修池海境界饒是高出了偷襲的張棟許良不少,可對於這種蟄伏已久,試圖一擊必殺的場面也不敢託大,老者渾身內勁爆發,拼着硬抗一刀也不能讓李家公子有所差池。
修馳海腳下一震,青石地板碎裂一個大坑,老者不顧那陰險的刀鋒,試圖擋在李逸權身前。許良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三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在盤算着這一刻,手中的長劍如同由於一般脫手,滑過擋在李逸權身前的修馳海,而面對齊凌的李安猛然轉身後,來不及拔刀便是一掌轟向那個面色病態卻猙獰的男子。
脫手的長劍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繞過修馳海,直直的刺向了那個錦衣李公子。
得手的許良笑了,像是開心,又像是解脫。緊接着,在他被一掌轟得倒飛時看到的那一幕,讓他死也不能瞑目。
李逸權被游魚般的長劍抵在胸膛,連退了六七步才卸去劍身的力道,他一把扯開被刺出一個洞的錦衣,裏面一件淡黃色的軟甲衣衫在清晨的日光下熠熠生輝。
變幻刀勢的張棟臨機一變,來不及傷感同伴的兔死狐悲,一抹刀影便揮向了那個軟甲下得以脫身的紈絝。
可一切都已經晚的太多了,已經反應過來的修馳海翻身就是一腳射在了不顧自己生死,只要李逸權死的張棟肚子上。
相差一個境界,又是全力實打實的一擊,張棟如同一個被煮熟的大蝦躬身在地上抽搐。
戰局已定,錦衣被自己撕扯破爛的李公子撿起地上的長劍,神色之中並無驚慌,顯然這種刺殺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沒有先管兩個躺在地上已經爬不起來的兩個刺客,而是對護駕有功的修馳海和李安一人甩了一巴掌,然後才罵罵咧咧的上前對地上二人分別砍了二三十劍才扔掉手中的滴血的劍。
李逸權不耐煩的伸手抹了一把臉上被濺得猩紅一片的血污,吐了一大口唾沫道:“叫人來拖回府去剁了喂狗。”
被分別甩了一耳光的兩個武師實力扈從面無表情,低聲道了一聲:“是。”
事情發生就在電光火石之間,而方才那個還在李安面前即將被教訓的齊凌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雙龍鎮東門外,一騎青袍劣馬,男子從懷中掏出一根香煙點燃,自言自語:“兄弟,你說該不該死?”
微風拂過,透過單薄的青袍刺在齊凌皮膚上,坐下老馬依舊懶洋洋的前行着,背上的主人臉龐被煙霧繚繞着,看不清神色,只聽到幾聲大笑。
***
白觀縣內,古道旁,農田中,山林間,小河畔,小鎮客棧,道旁酒肆......
一路向東的方向,很少有人注意到那個青袍劣馬的男子。
他見過,有人仗着煉體武夫的修為,視人命如草芥,動輒拔刀相向。
他見過,有人為惡霸家族子弟,帶着惡奴凶仆打百姓,拆鴛鴦。
他見過,馬賊佔山劫道,不見受老百姓賦稅的幫派家族出手繳匪。
立志名揚天下,殺盡世間不平事的遊俠兒為溫飽發愁,最終成為家族紈絝仗勢欺人的走狗。
略有幾分姿色的平常百姓女子難逃薄命,成為有錢有勢之間的交換利益的胯下玩物。
在重武抑文的神州,苦讀十載詩書,只為名揚天下,進入大門大派豪庭士族,運籌帷幄的寒苦書生,成為人人欺壓,玩弄取笑的獃子,懷才不遇潦倒一生。
農田小院中那遙望遠方的蒼老雙親,孤獨無依的孩子。
交不起賦稅被脅妻奪子的無力漢子,一身重傷卧病在床。
他還見過,那些在百姓商賈前不可一世的豪門紈絝,有一身技藝的煉體武夫,一個個在身負靈根的修仙者面前點頭哈腰的德行。
他也知道千人出一個的修仙者中再更高修為前唯唯諾諾的卑躬屈膝......
一個個絕望無助的眼神,最多的是敢怒不敢言,是認命運造弄的無力。
一個個作威作福的身影嘴臉,都認為理所應當。
這天中午,烈日依舊炎炎,夏有三伏,果真是不虛古人所言。風平浪靜了數月的王家鎮外,遠遠行來了一人一馬,那男子看着鎮西邊熟悉的清水河,依舊青草離離,楊柳依依,由鎮西向鎮北繞過王家鎮,流向齊凌正前方遠處的東方。
陣陣河風吹起,感受着臉上親切的絲絲涼意,齊凌摸了摸那匹伴着自己遊盪了千里的劣馬,自言自語道:“到家咯。”
牽着一路行來牽得比騎得多的老馬上河邊喝了口水,齊凌鬆開韁繩,讓這老夥計先飽了飽肚子。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掐訣一指,取出了那把相伴地球與神舟兩地共九年的八八狙,撫摸着槍身柔美的曲線。苦笑道:“老兄弟,你這一覺要睡到什麼時候啊?”
在千雲門時,被王毅王洪剛兩叔侄堵截,槍靈吸收發射了一發穿甲靈氣爆裂彈之後便沉睡識海之中杳無音訊,就連在千極峰上被華元施展攝魂術時都是劉長天老頭出的手,不曾見到槍靈的蹤跡,後來齊凌境界跌落,勉強算是練氣一層,卻也是除了能使用儲物袋之外周身毫無靈氣波動,更別說吸收靈氣修鍊突破。
齊凌看着手中親切的狙擊步槍,嘴角泛起一絲苦澀,就是如今有了如此多的關於修仙煉體等關於神州的信息,可對槍靈這個外來物種依然是沒有一點可循之法。若不是槍身依舊鋥亮,偶爾可見絲絲靈氣閃爍,齊凌都要懷疑槍靈是不是跟劉長天一樣灰飛煙滅了。
收起手中的老夥伴,齊凌愜意的躺在河邊草地上,雙手枕着後腦,看着約莫比其他地方還要藍一點的天空。他伸手入懷中掏了根煙叼在口中,點燃后便閉目養神。
一根煙抽盡,齊凌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走近吃草的馬兒,笑道:“去吧,走得越遠越好,回那個本屬於你的地方,無憂無慮的多好啊。”
“畢竟我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