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你是個爺們不?
“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刑明直接道,而且他知道這是萊市第一人民醫院多年的研究課題,一直沒有人能夠解決,顯然,這老狐狸是盯上了賈儒的治療手法了。
“就這麼簡單?”賈儒吐了口氣,輕鬆的問道。
“治療粉碎性骨折還簡單?”曾治茫然了。
“確實很簡單。”賈儒說得風輕雲淡。
“你簡單一個給我試試。”說到這裏,曾治爽快道:“只要你能治癒一例,別說是一百名學生,就是一千名,我也全部接納。”
“你不後悔?”賈儒問。
“不後悔。”曾治信誓旦旦道。
“刑叔,明年的招生有多少名額?”賈儒問。
“中醫是冷門,每年都只招二十人左右。”刑明說。
“如果我能夠治療粉碎性骨折,以這塊招牌來招人,能招一千人嗎?”
曾治:“……”
刑明:“……”
曾治和刑明當即無語,要知道招多少人要高層審批,過程甚是麻煩,可是兩個人做夢也想不到,這次簡短的談話,直接改變了萊市的醫療局面,甚至由這一點,逐漸影響全國醫療體系,不少地方開始借鑒萊市的醫療發展方式。
而後來的曾治則是又驚喜又擔憂,一是在賈儒和他那一幫學生實習醫生的幫助下,萊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業績飛增,二是矛盾,因為賈儒的聲名鵲起,中西醫誰強誰弱的問題愈發的突出,甚至在醫院內部造成了不可調解的矛盾。
當然,這是后話。
尹家的餐廳剛剛能夠容下八個人,十菜兩湯的配置也頗為合理,只是在食材上卻不是頂極的奢華,甚至透着普通人家的簡樸,各種素菜和豆製品組成了這一桌的素齋,普通中卻盡顯精緻。
分賓落座后,在一片感謝聲中,賈儒看着滿桌的菜肴沒有動筷。
“不和口味嗎?”粟正男關心的問道,隨後她自然的笑了笑,道:“年輕人口味都重,是我忽略了。”
事實上,粟正男平時均食素,又時值夜晚,按照“乞丐”晚餐的標準,這一桌素餐更符合健康飲食習慣,當然,她主動包攬‘不是’,更顯主人的寬容與大度。
這時候,何浩然卻極為不爽,粟正男是什麼人啊,撇去她真正的身份不說,市委書記夫人這個名號足以讓萊市任何有頭有臉的人給三分薄面,而眼前這位鄉下郎中裝逼,新仇加舊恨,他神出鬼沒的開口了,道:“沒吃過這麼精緻的食物吧?”
何浩然話一出口,尹若情輕輕的皺了皺眉頭,眼前這些食物無論從搭配還是刀工做法上,都是上乘之物,可是,對於一個品嘗過真品極品藍山的人,對飲食文化極為了解的人,這樣的食物恐怕是桌上常客吧,何浩然的自大反倒讓她心生不悅,道:“何浩然,賈儒是客人。”
“嘗嘗,看合不合口味。”粟正男示意賈儒動筷。
賈儒不吃,刑明和曾治等人自然不動手,而坐在賈儒身旁的夏雨也靜觀其變,一時間,尹家的氣氛變得詭異了。
“這些菜做得不做。”點了點頭,賈儒中肯的說道。
“你也懂菜?”何浩然輕笑一聲,有意為難道:“粟姨的廚藝有高級廚師的水準了,在你口中竟然只是不錯?”
“你懂菜嗎?”賈儒反問了一句,頓時,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房間裏瀰漫著火藥味兒。
“比你要懂。”何浩然不客氣的說道。
“咱們打個賭怎麼樣?”賈儒提議道。
“什麼賭?”何浩然吃過虧,警惕的盯着恬淡的賈儒,如臨大敵般。
“就評價這些菜,如果你說對了,我隨你處置;如果你說錯了,跟夏雨道歉,如何?”賈儒緩緩的說道,平靜的如同深湖之水,幽靜而又深邃,而他的話又耐人尋味,明眼人都明白,他是藉著這個機會化解尹家與夏家因為車禍而產生的間隙,不得不讓人感嘆他的心思細膩。
提到車禍,何浩然面色一窘,停了停,他主動的站起來,老臉變成了深紅色,主動的向夏雨彎腰,道:“當時我也是心急,某些做法並不妥當,在這裏向夏小姐道歉。”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擴大三分,道:“夏女士妹妹的醫療費用和損失費用,我全部承擔。”
“多虧了賈儒,不幸中的萬幸,我妹妹已經沒有大礙了。”夏雨微微點頭,算是接受了何浩然的道歉,其實,她是給粟正男面子,畢竟在萊市,尹家人的面子不能落了,而她的內心深處則對賈儒為人處事的方式刮目相看,粗中有細,不可小覷。
“我也是光明磊落的人。”揚了揚嘴角,何浩然直接道:“下面就是咱倆的問題了。”
“你是個爺們不?”賈儒看着得意的昂起下巴的何浩然,隨口問道。
“什麼意思?”何浩然愕然的問。
“婆婆媽媽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賈儒徑直的說道。
何浩然:“……”
在座的是一群高學歷、高文化、高素質的三高人才,哪個都衣冠楚楚,氣質內斂,均是儒雅之人,賈儒一句髒話如同投入靜湖的一顆石子,激起陣陣的漣漪,一圈圈的泛着,讓眾人均是無語之餘,壓抑的氣氛也變得活潑了。
看着呆愣的何浩然,賈儒又重複了一句,道:“大驚小怪,果然不是男人。”
狠狠的吞咽了口吐沫,何浩然瞪了賈儒一眼,道:“粟姨的素菜是萊市的一絕,刀工精緻不說,營養平衡也搭配的很好,可以說,這些菜物美價廉又面面俱到,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雖然何浩然說的是事實,也不免多了拍馬屁的嫌疑。
賈儒輕輕的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無知就是無知,沒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懂裝懂。”說著,賈儒轉頭看向一旁的夏雨,道:“我進城后經常聽人說‘莫裝逼,裝逼遭霹。’是不是這樣一句話?”
夏雨輕輕的點點頭,心裏卻是佩服的緊,這傢伙說話不分場合,又瘋了。
何浩然氣得面色通紅,道:“別以為你救了尹叔就可以亂說話,我說的不對嗎,這些菜本就是精品。”
“只能說好而已。”賈儒點點頭,算是對粟正男廚藝的肯定,“卻談不上用心。”
“用心?”粟正男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
刑明和曾治對視一眼,眼神里儘是驚嘆,小小年輕竟然有如此境界,也難怪他有如今的成就。
尹若情和夏雨則期待着賈儒又有何種驚人之語。
“什麼用心?”何浩然不能理解。
“一道菜俱備了色香味,這道菜就算是成品了。”賈儒再次肯定了粟正男的廚藝,然後接着解釋道:“一道菜如果君臣有別,就具備了形,如果這道菜再具備靈魂,那才是真正的極品。”
“菜還有靈魂?”何浩然嗤笑一聲,不以為然道。
粟正男目光灼灼,嘴角浮現淡淡的笑容,道:“小賈道行深厚,佩服佩服。”
“粟姨,您說什麼呢?”何浩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粟正男輕輕的吐了口氣,開口道:“賈儒的境界你暫時無法企及。”說到這裏,她再看刑明和曾治冒光的眼睛,知道兩個人也喜出望外,不禁解釋道:“生活中的每件事情都是修行,修行之人講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你是世俗之人,又怎麼能夠理解。”
說完,粟正男的身上瀰漫出淡淡的孤獨感。
這時,何浩然沉默了,他父親說他八分熟,尹書記說他要歷練,如今粟正男又說他境界不夠,他轉而一想,在桌上當面引起爭端,端是不妥,再看到平靜如水的尹若情,似乎,他能有今天的位置,還是沾了他家族的光,這也讓他愈發的鬱悶了,不由得狠狠瞪了賈儒一眼,當面揭人短,他也好不到哪裏去,不由得,他把自己和賈儒放在了同一水平線上進行比較,賈儒的直接也讓他找到了平衡的感覺。
“對不起,我不該挑毛病的。”接着,賈儒說出一句讓何浩然吐血的話來,他竟然向粟正男道歉,這還是他的風格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還要感謝你呢。”粟正男包容的勾了勾嘴角,她一直有心結,經賈儒一提,卻在不經意間放下了,甚至是解開了,從內心最深處來說,她是喜歡賈儒,甚至感謝他的,所以,她的嘴角掛着最真誠的笑容。
“順手之勞,不足掛齒。”雲裏霧裏,賈儒再次雷了大家一把。
眾人面面相覷,均是不知所云。
“吃飯吃飯。”雖然氣氛再次變得比較沉悶,粟正男還是綻放出少有的燦爛笑容,招呼着大家吃飯了。
其他人倒沒覺得如何,尹若情感覺最為直接,這一瞬間的母親似乎變得輕盈了,笑容也較之以前輕鬆了不少,難道說,賈儒一句看似在指責主人的話,其實在點拔母親,化解母親的心結,如果真是如此,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年輕人未免太可怕了。
隨着賈儒的動筷,幾個人各懷心思的樂呵呵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