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應允婚事
清早,東邑帝已然開始同眾卿於朝堂處理政事,窗外淺淡的日頭帶着一片金輝灑向大殿中,使得整個殿內也格外帶上了一抹莊嚴肅重。
“眾卿平身。”見殿內眾臣行禮,東邑帝微微點頭,抬手示意。
話音未落,他突覺心口一陣憋悶,不適的捂住其強忍住突然的難受,但僅是片刻,他便繼續嚴肅了面色開始面對眾人。
最先發現他身體不適的,是君胤。
他輕擰了眉頭,平靜的眸中漾開些許擔憂,正欲上前詢問,一旁的君祁卻率先出聲。
“父皇,您可是身體不適,不如今兒個便早些下朝如何?”安陽王上前兩步,依舊笑的溫潤。
只是,那低垂的眸中,有着若有似無的陰鬱,也更是,快速的閃過一道笑意。
想來,他並未是真正關心,此舉,不過是為了博得東邑帝的好感。
聞言,朝廷上的各官也頓時開始緊張起來,紛紛關心詢問出聲,唯獨君胤,在這些人群中,顯得格外安靜。
這次回來,好像東邑帝的身體差了很多。一直以來,他當作大山一樣存在的東邑帝,似乎也開始變老了,變得不再無所不能了。
“無礙。”東邑帝不願耽擱時間,又再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后,重新於龍椅上端坐好。
卻是,這次,他話語才落,胸口處巨大的痛楚讓他的身子不可控制的跌下那奢華的盤龍座椅。
“來人!快傳御醫!”離東邑帝最近的公公在第一時間慌張的拉住了昏倒的東邑帝后,雙手發顫的厲害。
當朝發生這般事,嚇得他腦海中一片空白。
此時,在朝的大部分人,也瞬間像失了主心骨般,慌亂而急切,紛紛想要上前查看情況。
君祁也隨同一齊上前關心着,但那薄唇邊,卻不適宜的暗暗勾着一絲笑意,他的舉止隨意,並未有他面上的那般關心。
御醫來的很快,君胤見狀,神情淡然的走至眾臣前,聲語緩而有力:“父皇自有御醫照料,各位不必擔心,便先回府吧。”
聽聞他的話,眾人也不好再過多停留,便先後告辭。
片刻,隨着君胤協同御醫一起將東邑帝帶走,大殿內很快重回寂靜,金色的陽光,仍舊緩緩的鋪灑在奢華的殿中。
君祁還未離開,他逆光站於殿中央,陽光從起身上傾落,使得他的臉色格外陰暗不明。
良久,他才唇邊揚起一股陰鬱的笑,從大殿離開。
他徑直來到了君徹的住處,揮退了下人,同他單獨坐於桌邊。
“皇兄此次前來,所謂何事?”君徹邊說著,邊給君祁倒了杯茶,唇角的笑意從見到君祁的那一刻起從未消失過。
他的問話,讓君祁也緩緩勾唇。
只是,那笑意中,夾雜着若有似無的陰冷,他抬眸看着君徹,端起面前的茶輕抿了一口,這才緩緩道:“父皇年老了,辛苦了。”
君祁似漫不經心的開口,說罷,又藉著抿茶的動作,遮掩了逐漸染上眼眸的陰冷。
君徹沉思半晌,停下了欲喝茶的動作,頗為不解的看着他:“知道。”
“不,這是一個機會……”君祁唇邊的笑意愈發莫名,平日裏溫潤的笑在此刻瞧着,儘是冰霜。
君徹不傻,一點即透。
“你是說!?”他猜到君祁所指,霎時激動的站了起來,面色也因此微微漲紅。
突然間,他心跳的飛快,即興奮又緊張的緊緊盯着君祁。
一定是他所想的這般!
“我等身為兒子,怎麼能讓父皇一直這樣辛苦,又怎能讓太子殿下這麼辛苦?”淺笑着說完前半句,君祁也起身在君徹面前站定,嚴肅的眼神直落在他身上。
此時君祁的話也已然說的這般明白,君徹也知道,他沒有猜錯,皇兄他,要逼宮!
依着東邑帝對太子的寵信,皇位如何都落不到別人的身上。
每每一想到這裏,他心便跳的格外快,如此這般刺激的事,怎能少了他!
君徹笑了笑,“難道在皇兄看來,這麼多年做弟弟的沒有在幫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讓君祁唇角的笑,愈發上揚,半晌,他背手緩緩走至窗邊,唇中吐出淺淡的幾字:“如此,甚好。”
隨着時間的流逝,今日裏的日落,似來的格外早,天邊的雲彩,也早早的被燒的一片通紅。
火紅的日光溫和的灑落在東邑帝的房間,傾落在守護其身邊的君胤身上。
站的時間久了,他便猶如一尊俊美的雕塑般,不食人間煙火。
終於,東邑帝緩緩醒了過來,君胤眸光微亮,正欲轉身去傳太醫,卻被東邑帝制止。
“暫且莫急……朕有話要跟你說……”東邑帝邊虛弱的說著,邊吃力的欲坐起來。
見狀,君胤快步走至他身邊,將其小心扶坐好。
“太子費心了。”知道他一直守護在自己身邊,東邑帝心中微微感動,想着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一聲輕嘆,似格外沉重。
將東邑帝的擔憂看在眼中,君胤好看的鳳眸中,除了對他的關心外,仍滿目平靜。
“父皇,這是應該的,您且不要太過操勞。”接過已經熬好的葯,君胤微微垂首,舀了一勺輕輕吹涼后,遞到了東邑帝唇邊。
東邑帝雖病卧在床,但到底是一國之君,其雖是知曉自己的身體已然好景不長,也不願讓人這般照顧自己。
這是他身為九五之尊,僅有的一絲自尊。
即使,這個照顧他的人,是他的親兒子。
“此情此景,倒是讓朕想起了以前。”不容拒絕的奪過君胤手中的葯碗,東邑帝一口氣喝完葯,稍歇片刻,輕嘆出聲。
他是從兄弟的手中奪下皇位的人,知道這個時候會出什麼樣的亂子。
千言萬語,東邑帝最後也只是說:“你自己注意,莫要讓多年的太子之位落入別人手中。”
當即,他似已經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般,眉宇間儘是憂愁。
君胤動了動唇,眼眸低垂,並未作聲。
即使他不說,君胤也知曉,惦記着皇位的人多着呢。
思及此,他的眼眸中帶了幾縷凝重:“兒臣知道。”
半晌,見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東邑帝擰了眉,正欲開口之際,卻突然對上了君胤格外認真的鳳眸。
感覺到東邑帝莫名的神色,君胤突然半跪在地,雙手抱拳,微微垂首:“父皇,暫且先拋開這些不談,現下,兒臣想娶秦殷。”
“為何?”
“兒子心悅她。”
問得快,答得也快。
因為什麼都比不上一句心悅。
自君胤說完,東邑帝一直蹙眉看了他許久,最終在認知到他不似在說笑,才緩緩鬆開了眉頭,將其拉了起來。
東邑帝一直淡淡的注視着他,卻半晌也未開口。
摸不清他的想法,君胤也未開口催促,只是安靜的等待着。
“你暫且退下罷,朕累了。”良久,東邑帝的聲音才緩緩傳來,他轉過了頭,讓人不知其所想。
事到如今,他需要時間來想,這件事情到底該如何做。
聽聞他聲語中染了些許疲倦,君胤藏匿於袖中的手稍緊,而後又無力的鬆開。
最終,他還是沒再執着,退了下去。
出了東邑帝的寢宮,他徑直去往了辰內府,白天的時候她都會留在那裏,他原本想去看看她,與她談一談,雖現下天色已晚,但他腳步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只是才行至半路,便於花園中正巧遇到了秦殷。
“阿姮是算着我要來?”沒錯過秦殷眼中的稍許倦意,君胤眉頭淺蹙,他話落後,整個人也走至了其身前。
看着他,秦殷微勾唇角,搖搖頭:“殿下這張嘴是真的越來越不饒人了。”
她以為,現下他會在陛下那照顧他,看樣子,他應當是剛從那邊過來罷。
“只是想來見你一面,天色晚了,你便歇着。”面對秦殷,君胤總是不由自主的唇角帶笑,心中也是不可控制的泛暖。
突然間,那因為先前東邑帝要娶她的決心,愈發堅定。
任何人,也不能再阻止他的這般決定。
“好。”秦殷輕輕點頭,沒有多問。
她知道,他突然來這裏,亦或是他沒說幾句便要,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天邊的火紅逐漸被陰暗取代,兩人於花叢中靜立,相視揚唇,各自皆未再說話,恍若隔世般的靜謐安好。
次日,晌午時分。
東邑帝病情未見好轉,君胤便又來到了他的寢宮探望他,只是,這一次,他未再提起娶秦殷之事。
反倒是,東邑帝掃了一眼神情寡淡的君胤一眼,便對着門外的侍衛吩咐到:“傳秦殷過來。”
說完,他毫不意外的觸到了君胤頗為驚詫的眸光。
自這一刻起,東邑帝徹底知曉,秦殷二字對他兒子的影響,有多大。
“見過陛下,殿下……”不稍多時,秦殷來到東邑帝寢宮,恭敬的行禮。
她眼眸低垂,當中一片清明。
但她話音未落,東邑帝不急不緩的聲音便打斷了她的話:“你們二人的婚事,朕允了。”
剎那間,一句輕飄飄的話,讓兩人頓時僵愣在原地。
饒是君胤生性再如何淡然,此時他一顆心也不由的加快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