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二章 自相殘殺

蕭漢剛要讓江素衣揭下面具，便看數道人影向自己撲來。陸沁等人原本就守在前面，見勢不妙馬上揮槍頂上。

左邊撲來的卻是一臉鐵青的江蝶衣，只見她狀若瘋虎一般持劍直刺蕭漢前胸，卻不幸被陸沁、諸高陽、狄雲三人頂住，立時攪殺在一處。

右邊卻是覺遠六僧，每人手持一根少林長棍徑直衝向蕭漢，又被杭英傑三人頂住，跟着後面又衝出四名武當堂主攔下六人，雙方瞪着血紅雙眼開戰，再談不上一絲三宗情誼。

谷中鶴帶着三個師弟跟着撲上相助，只是一時礙於情面下不得狠手，眼見六僧同心，少林棍陣壓製得武當諸堂主走投無路，一招不慎便有生命危險。

谷中鶴兄弟四人再不敢遲疑怠慢，立即揮劍衝上，天山劍陣對戰少林棍陣，雙方立時絞成一團。

蕭漢後退數步看着對面面無表情的江素衣叫道：“你要和行空大師雙宿雙棲不難，只要行空大師還俗便可。”又轉向行空大師道：“如今您老老婆女兒團聚也是好事，只要還俗下山，本掌門管保你一家三口平安。”

武當弟子們哈哈大笑，俱聽出蕭漢譏諷之意，只有李月螢一臉認真道：“這倒是個好主意，靜心小師父有了父親，又有了母親，只要大師還俗找個地方隱居生活，倒比這江湖打打殺殺要好。”

她說得認真，別人卻不這麼想。少林諸僧臉都綠了，眼看得夫婦二人一唱一和對他們極盡嘲諷，眾人都有一種暴走的衝動。

柴心月不斷拉扯她衣角，李月螢奇怪道：“你一直扯我做什麼？我說錯了嗎？”柴心月羞紅臉還沒說話，便聽周邊武當弟子們同聲笑道：“夫人自然沒有說錯。”

李月螢眉開眼笑道：“我就說嘛，蕭漢都這樣說了，我能有什麼錯？”柴心月徹底讓她搞無語了，翻着白眼退到一邊。

慕容秋雨心中震驚不啻於江素衣、行空諸人，她心內雖有一些預感，卻仍沒想到會是如此石破天驚的消息。自己雖說一直陪在蕭漢身邊，哪想到他居然從沒對自己說過。

此時看到蕭漢一臉洋洋得意模樣，而江素衣仍是一副死人臉，正站在俞韻溪身後冷冷盯着對面，雙眼放射出攝人心魄的寒光。

慕容秋雨心徹底亂了。雖說蕭漢就在自己身邊，仍讓他感到了一絲陌生，雖知他對自己態度自始至終沒變，三個夫人之中對自己也最為親近信任，仍是不能接受這個消息帶來的衝擊和蕭漢如此態度。

只是她為人一向淡泊寧靜，蕭漢也習慣了她言聽計從，此時倒也沒有多想，只是兀自得意嘲笑，根本沒看到身邊慕容秋雨的臉色。

靜心剛被接回少林處便聽到蕭漢出言揭露她的身世，當即全身僵直，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這個妙齡小尼自遇到蕭漢開始便命途多舛，先是師父被四小魔頭殺死，自己流落江湖，跟着又被武當救回，卻又被擄到少林伏魔谷中，誰知蕭漢又派人圍攻伏魔谷，只能再轉移至江蝶衣谷中。

小姑娘心地善良，卻也極為聰慧，早已感覺裏面諸多不對。蕭漢對自己態度友好自是因為自己救過他，而少林寺行正大師卻曾在伏魔谷中親自指導過自己武功，行空長老也在暗夜中潛入伏魔谷中看她，當時只感覺有些怪怪的，卻原來一切皆因如此。

更令人震驚的還是後面她住到江蝶衣谷中之後，江蝶衣對她的態度明顯比對孫雪卉好得多，吃喝自不必說，每天都要花上兩個時辰親自指點她功夫。

奈何她對功夫一道雖則用心，卻進益頗緩，這自是受在百福庵修習佛法的影響，讓她很不喜歡江湖爭鬥。

誰知江蝶衣居然從沒露出厭煩模樣，每晚都要到她屋中噓寒問暖，關懷備至，讓她很不習慣，當時只以為大家同情她，卻原來江蝶衣是自己嫡親姨媽。

前後一聯想，一切問題迎刃而解，自己的母親居然是江素衣，父親是少林掌門，這個問題竟然被蕭漢在如此場合公然說出，讓她遍體冰涼，直願就此一頭倒地死去。

周邊原本有四名少林弟子看着她，此時也是一個個面色灰白雙目複雜的盯着她。

行空和她一樣全身僵直，只是雙目緊閉雙手合什默誦經書。身後站着的行痴、行顛、行正及後面走來助戰的行意、行佐、行時六人俱是面面相覷臉色鐵青。

眼見覺遠六僧撲上，武當諸堂主上前迎戰，行痴終於忍不住怒道：“賊子欺人太甚，先把武當派滅了再說。”

行顛與行正互望一眼默不作聲，行痴輕哼一聲，轉頭對行意道：“少林棍陣擊殺蕭漢。”

行意重重點頭，向行佐、行時微一揮手，數百少林弟子立時分為三部在三人率領下沖真武大殿撲殺過來。

大戰瞬間爆發，君莫問卻在藍傲霜攙扶下一臉淡定，他本不願過問江湖之事，只是這些弟子着實不爭氣，關鍵時刻老是撐不住場子，自然還得他出面。

此時揭出行空舊事實質上卻與他無關，蕭漢也是仗了他的膽子才敢如此放肆，眼見刁北斗等已被自己救出，自己再呆下去也是無聊，當即轉頭吩咐藍傲霜幾句，又叫過蘇南杏說了幾句話，足尖一點便上了一株古柏，跟着便沒了蹤影。

藍傲霜隨後退回真武大殿，不到一盞茶時分便聽得外面大嘩，卻是武當諸堂諸分舵揮舞兵器上前迎戰，連天山派弟子都在谷中鶴兄弟四人率領下上前作戰。

蕭漢自君莫問退走時便感覺不妙，本想留下他鎮場，誰知這老頭子來去如風，頓時讓他傻了眼。

俞韻溪在此過程中居然一直沒再說話，只是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喝茶，她不動江素衣自然不動，胡云昭、石初陽等自也不會動。

魔教數千人馬層層包圍了真武大殿，卻沒有輕易上前，此時看到少林與武當、天山派大戰，居然同時向後撤出數十步，讓出好大一片空地供雙方惡戰。

守衛真武大殿大門的居然只剩下幾十個天魔教道士，李月螢、柴心月、蘇南杏、孟宛汐並排站在門前，身後站着四小魔頭護衛。

蕭漢拉了一臉木然的慕容秋雨回來對蘇南杏道：“麻煩師姐到殿頂上去，聽我號令指揮。”蘇南杏看一眼慕容秋雨道：“慕容姑娘不可再戰，讓柴師妹扶她進殿休息。”

蕭漢一怔，急忙回頭看向慕容秋雨，只見她面色蒼白出了一頭虛汗，登時明白過來，自己太過於求成反而忽視了她的感受。

蕭漢心內愧疚叢生，馬上點頭道：“妹子累了，回殿內休息一會。”柴心月急忙過來扶了慕容秋雨進殿，慕容秋雨雙眼一紅突然流下淚道：“一定要這樣嗎？”

蕭漢心內一軟，實在不知應該怎麼回答，慕容秋雨怔怔看着他道：“能放師父一條活路嗎？”

蕭漢苦笑道：“有俞教主在，我們有命都未可知，誰又能奈何得了她？”忽然變了臉色道：“妹子從師十七年，可曾見過她真面目？今日此舉實非得已，還望妹子見諒。”

慕容秋雨再不說話，柴心月看她雙淚長流，急忙掏出手絹一邊幫她擦淚一邊扶她進殿，自有葉天寒和藍傲霜上前過問勸解。

三派立時絞殺在一處，梅玄鶴和翁君鶴站在殿門左邊觀戰，二人沒想到今日居然還有如此收穫，竟然得知如此江湖秘聞，實是大跌眼鏡。

蘇南杏冷冷盯着蕭漢道：“什麼號令？”蕭漢輕聲低語幾句，蘇南杏點頭答應，跟着縱身躍起撲向殿頂。

殿頂四周本立有五十名武當弟子，人手一把鐵胎大弓，此時正嚴陣以待等候蕭漢下令，看到蘇南杏縱躍而上，俱是向她點頭示意。

蘇南杏把所有人召到東面指着中央交戰雙方道：“一會兒聽我號令，分三列朝那些站着的光頭擊射。”

一名武當弟子皺眉道：“下面混戰一團，怎能保證不射到本派和天山派兄弟？”蘇南杏冷冷道：“這是他下的命令，你們照此執行便是。”

武當弟子訕訕退下，人人俱知她在蕭漢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地位，自然不會不識時務追問。

這些弟子俱是精心挑選出來守衛殿頂的，個頂個俱是一流射箭高手，立即分成三列做好準備。

眼看三派大戰，石初陽眉開眼笑道：“正好讓他們自相殘殺，我們來收拾殘局。”

胡云昭微笑道：“蕭漢有時也很不錯，如此混戰一場，雙方實力大損不說，行空長老身敗名裂自然做不得少林掌門，教主正好藉機一統江湖，拿了蕭漢和李月螢，江湖自此再無事端。”

俞韻溪突然睜開雙眼看着二人似笑非笑道：“這麼說蕭漢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江素衣本就站在她身後，只是一直僵立不動，俞韻溪不說話自然無人上前勸慰，此時聽得兩位公子說話，江素衣突然開口道：“教主與兩位公子要坐視不管嗎？”

俞韻溪淡淡道：“這是三宗內事，你要本尊如何來管？”胡云昭微笑道：“他們如此混戰也傷不了妹子，只要打完這一場，我自會把妹子找回交給您老。”

石初陽嘴角微撇道：“蕭漢胡說八道，我等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您老要出手想來教主也不會阻止。”

這話說得極為技巧，江素衣雙眼含恨看他一眼，縱身再次躍上，直撲向圍攻江蝶衣的陸沁等人。

正在此時，忽聽得尖厲哨聲連響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急促。正在激戰的武當弟子和天山派弟子同時後撤，速度快得像被火燒了屁股一般，直看得少林弟子們目瞪口呆驚訝不已，一個個呆愣當場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