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仙靈傘
沒有什麼比飢腸轆轆的時候吃上一口美味的烤雞最幸福的事情了——至少曹晨目前是這樣的想法。
青山綿綿,碧波蕩漾。夕陽的輝光落在水面上,反射着醉人的光。魚兒時不時的冒出頭來,引得河面上空盤旋的魚鷹頻頻注目。
不知名的河邊,三塊石頭壘成一個簡單的灶台,再用開山斧劈一些乾柴,生上火。千葉刀用來給雞開膛破肚最是好用。雞肉已經開始冒出陣陣香氣。曹晨坐在一塊石頭上,不停的翻轉着雞肉,嘴巴里哼着記憶深處還不曾忘卻的小調兒:“烤雞翅膀,我最愛吃……”
一整隻山雞被曹晨下肚之後,滿足的仰躺在溪邊的草地上,看着湛藍天空,曹晨打了個嗝,下了個決定。
這裏山清水秀,實在是個不錯的居住所在。
打定了主意,曹晨跳起來,提着開山斧就近砍伐了一些合適的木材,開始搭建木屋。一直折騰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一棟簡單的二層木屋也就落成了。
再打上幾個簡單的傢具,把空蕩蕩的房間擺滿,看起來就有個家的模樣了。外面再用柵欄圍上一個簡單的小院兒,院落里種上幾株野花野草,再栽上一棵藍果樹的幼苗。附近不遠處的幾株青陽樹的花,正好可以取代棉花。雖然正值夏季,曹晨還是採集了好多,準備做幾床被子和棉衣。
好在曾經跟蘋嫂子學過織布,漫山遍野的麻也就遭了殃。
搖晃着自製的紡車的時候,曹晨總會難免想起空間屏障崩潰之後牛尾村的慘狀。
那一群來歷不明的修真者,一進入牛尾村就開始了燒殺掠搶。曹晨永遠也忘不了他們慘白的眼眸。如同地獄裏的亡靈,殘忍而無情。
血月的見識和經驗告訴曹晨,那些修真者慘白的眼眸,是被邪氣侵擾所致。仙奴——指的就是這樣的修真者。很顯然,空間屏障的崩潰,意外的放出了一個曾經被仙尊封印的凶兵——仙靈傘!
世界亂套了。
不用去外面打聽消息,曹晨也猜得出,現如今,那些古往今來出現的凶兵,一定已經開始為禍人間。
都是自找的!
有時候曹晨會這般惡毒的想着。
換個角度想一想,其實確實如此。
修真者們總是妄圖更加厲害,所以就會千方百計的打造各種法寶。而這些法寶,總會有許多失去控制,最終沒能幫助修真者,反而成了修真者的大敵。
用作繭自縛一詞來形容,毫不為過。
就好比十大凶兵之一的天蠶絲,打造天蠶絲的那個魔界高手,最終被天蠶絲纏繞周身,成了一個繭。更為可笑的是,許多高手自負不凡,總想收服老老實實待在那裏的天蠶絲,最後,那裏也就成了恍如蜘蛛洞穴一般的所在,隨處可見被天蠶絲包裹的繭。
據說,那天蠶絲極為了得,縱然是天火,都無法傷及分毫,所以,用來織成布做衣服,絕對是好東西。想起這樣的衣服,曹晨不免想起了襤褸衣,想起襤褸衣,自然會想起丐仙。
曾經那個邋裏邋遢的傢伙,竟然被百花繚亂變成了一個絕世美女。
不知道那傢伙現在在什麼地方,她想找百花繚亂報仇?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空想而已,這一切,跟自己都沒什麼關係。
曹晨圍了一個豬圈,養了兩頭野豬。
入冬的時候,宰殺了,剝下皮來做幾件真真正正的皮草衣服,再做上一堆臘肉,掛在房檐上,嘴饞的時候,取下一塊來解解饞。
曹晨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麼所在,距離牛尾村有着很遠的距離,但是這裏的冬天依然寒冷,河面早已結冰,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
曹晨做了一雙溜冰鞋,偶爾的時候,喜歡在上面自娛自樂。
曹晨總是很忙,忙着做飯,忙着睡覺,忙着溜冰,忙着種植糧食,忙着採集水果,忙着打獵,所以總是沒有時間修真。
不過,不修真並不代表曹晨的修為沒有提高。
當初陳昭留在曹晨身體裏用來對抗泣血劍的靈力,逐漸被曹晨吸收,雖然修為沒有突飛猛進,但曹晨還是成功跨入了築基修為,眼看着就要進入一段危險期了。
所謂危險期,就是百無禁忌無效的一段時間。
當然,隨着逆靈修行被公之於眾,這也不再是什麼秘密,更不算得什麼事情了。畢竟,若是遇到逆靈修行的敵人,百無禁忌本也無效了。
喜歡安靜的生活無可厚非,沒有害人之心自然更好,但若是沒有防人之心,那就是愚蠢了,更何況是在這樣的亂世。
曹晨在自己居住的周圍方圓數十里之內,都佈置下了各種各樣的陣法。不會有什麼大用處,也沒有能傷害到旁人的厲害陣法,但至少若是有人進入這一片區域,曹晨會第一時間得知。
得益於血月的記憶,曹晨佈置下的這些陣法,十分精妙,不需要太高的修為就能做到,而效果卻又出奇的好,至少,修為只要不是非常高,就無法察覺到這些陣法的存在。
不過,這些陣法佈置的久了,卻一直都沒有派上用場。
雖是亂世,但這一代,儼然好似一片世外桃源。
靈氣稀薄到了極限,有沒有什麼天材地寶出沒,自然不會有修真者會來到這裏。
日子一天天過去。
原本的時候,曹晨還會計算一下時日,免得深山不知年月,可時間久了,漸漸的也就懶得去記日子了。
春去秋來,歲月如梭。
天知道是哪年哪月。
修為不知不覺的提高,陳昭的靈力被曹晨吸收煉化的差不多了,竟然迎來了渡初劫的日子。
對於擁有血月記憶的曹晨而言,初劫有驚無險的順利渡過,劫後餘生,就是金丹。
也僅此而已了。
陳昭留在曹晨體內的靈力終於被攝取乾淨,可惜曹晨的資質太差,也僅僅只能修鍊到金丹而已。
偶爾午夜夢回,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是金丹高手了,曹晨都會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難免興奮一番,之後繼續翻身大睡。
金丹么,又如何呢?
曹晨感覺自己已經活了好幾百年似的,日子那樣無聊而平淡,所以顯得十分漫長。可事實上,院子裏的藍果樹,總是會提醒曹晨,時間並不如她想像中那樣快。一抱粗的藍果樹,說明曹晨在這裏居住的時間,也不過四十多年而已。
四十多年,對於曹晨,無非就是從一個修真菜鳥,變的不那麼菜了。對於整個修真界而言,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有時候,曹晨還是會猜想一下現如今的修真界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懷念一下曾經的生活,想念一下那些離自己而去的老朋友。不過,也僅僅是想念罷了。自己這般庸庸碌碌的,也到了金丹修為,那些老朋友們,怕是早就成了超級高手了。他們的生活,跟自己依然不在一個層面上。莫說不知道他們在哪,縱然知道又如何呢?他們的朋友和敵人,大概都是高手,自己跟着幹什麼?端茶倒水還是當炮灰?
不知從何時起,曹晨喜歡上了現在的生活。
當初在小涼山上的時候,還會覺得自己被困在了一個監獄中,然而,現在沒有空間屏障的阻礙,曹晨卻又懶得出去了。
外面的花花世界再精彩,難道還能比得上這青山綠水間的日出那般百看不厭?
曹晨慵懶的打個哈欠,不知不覺竟然在二樓窗檯的搖椅上坐了一整夜。
夏日的露水落在了身上,潮乎乎的。
正準備去換一身衣服,曹晨忽然心生警覺。
很多年前佈下的陣法,突然有了反應。
有人來了!
還不止一個!
曹晨眉頭微蹙,翻身下樓,快步走向引動陣法的所在。
她本可以御劍飛行,但她還是選擇了陸地疾行。被她自己改良過的空靈步,速度也不慢——主要是因為之前她嘗試過一次飛行,等到吐得昏天暗地的,也就放棄了。
真正的深山老林,雜草叢生的地方。
在這樣的地面上疾奔,空靈步再好也不頂用,曹晨的臉被一人多高的野草抽打的生疼。
好不容易離得近了,曹晨便聽到了劍芒交錯的嗤嗤之聲。
顯然有人在打鬥。
曹晨停下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飛身上樹。
強忍着往下看一看的衝動——不知為何,恐高的人,偏偏又特別喜歡站在高處往下看。
不遠處,三個雙目發白的仙奴,正在與一個女子廝打在一處。
那女子的修為不低,有着金丹修為,可那兩男一女的三個仙奴,也同樣是金丹修為。敵眾我寡,那女子肩頭受了傷,打出的劍芒,也越來越弱,顯然撐不住了。
狠狠的揮出一下半月狀的劍芒,逼退那三個仙奴,女子用劍拄地,似是本想逃走,卻又放棄了。她咬咬牙,怒聲道,“沒想到,老娘竟然會栽在你們這些狗奴才手中!”
“交出你的命力,給你個痛快!”一個仙奴說道。
“嘿!想要我的命力?”女子臉上顯出一絲決然,“仙靈傘尊親來也辦不到!”女子杏眼圓睜,知道自己已經跑不掉了,臉色絕望,身上的靈力忽然涌動。
自爆?!
曹晨心頭一顫,急忙祭出屠龍刀,朝着那三個仙奴打出一道刀芒。
那本要自爆的女子忽然察覺到異常,見有人攻擊那三個仙奴,心中頓時大喜。好在自爆還沒真正開始,她趕緊收起了靈力,提一口氣,回頭看去。
曹晨飛身而下,站在那女子面前,橫刀怒視那三個仙奴。
四十餘年前,仙奴血洗牛尾村的回憶,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中。她冷哼一聲,道,“一個都別想走!”說罷,曹晨連連打出刀芒,與那三個仙奴戰在一處。
雖然同樣是金丹修為,但曹晨的戰力顯然比那女子高出很多。不僅僅因為曹晨會空靈步,還因為曹晨擁有血月的記憶。
沒有什麼比豐富的戰鬥經驗更難得的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百無禁忌,對於仙奴沒用。百無禁忌可以吸取仙奴的靈力,但沒有任何一個逆靈會這麼干。仙奴的靈力,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還不如魔氣呢。
應付三個仙奴,曹晨不至於落下風,但卻又占不了便宜。
這三個傢伙的戰鬥力也不弱。
最終,曹晨反而受了傷。
雖說擁有血月的記憶,但身體是曹晨的,打鬥起來,多少還是有些難以察覺的生澀。
擦拭了一下臉頰上的血痕,曹晨有些怒了。
“娘的!雖說老娘不在乎長相,可毀容這種事!實在是不能容忍!”曹晨憤怒的哼了一聲,道,“等一下,我換個裝備再打!”
不只是三個仙奴,就連在一旁一邊觀戰一邊調息的女子,也有些意外。女子不禁暗暗苦笑。這生死打鬥的時候,你讓人等一下,人又不是傻子,還能等你……
那三個仙奴,竟然真的在等曹晨。
當然,不是因為他們真的是傻子,他們是有些意外。
自從屏障崩潰至今,他們殺人盈野,倒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不免愣了一下。等他們回過神來,曹晨已經收起了屠龍刀,換上了泣血劍。
泣血劍一被灌輸靈力,曹晨的雙目立刻變得血紅,周身也同時散發出來極為刺鼻的血腥味兒。
三個仙奴看到此番情景,不由臉色大變。
只是換了一把劍,曹晨身上流露出來的殺氣就猛增了許多。那凌冽的殺氣,震懾的三人身上的靈氣都有些不穩定了。
到底要殺多少人,才能成就這番殺氣?!
“等一下!”這次提出這種無理要求的,竟然是三個仙奴之一,而且,還是那個女子。
曹晨嘴角一抽,道:“咦,這句話好耳熟啊。”她細看面前的女子,卻不認得。愣了一下,曹晨猛然恍悟。
是了,“等一下”這句話,自己在家鄉的時候偷偷的看某個小視頻的時候,曾經聽過很多遍。
曹晨看向那女仙奴,不禁促狹道,“等什麼?要找你老公嗎?”
女仙奴怔了怔,不明白曹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也不在意,只是盯着曹晨手裏的泣血劍,又看看曹晨,問道,“你是曹晨?!”
曹晨意外了,“呃,你怎麼認識我?”
“呵,你手裏的是泣血劍吧。相傳,很多年前,泣血劍被陳昭交給了你。”那女子道,“既然是曹主播,那就不是外人了。”
什麼曹主播?
曹晨一頭霧水。
女子又道,“仙靈傘、妖帝令、獵天弓、天煞刀、魔雲澤、凰天、斬龍,七大凶兵攪動風雲!我主仙靈傘尊,執掌仙靈域,威名遠播。曹主播若是願意隨我等前往仙靈域,我家主人,必當以貴賓之禮相迎!仙靈傘、泣血劍聯手,其它凶兵不足懼。他日一統萬域……”
“等等,先等一下。”曹晨咧嘴道,“我想問一下,你為什麼叫我曹主播?”
“這個……閣下不知么?”女仙奴也沒多想,直接把“曹主播”之名的來歷告訴了曹晨。
曹晨的臉色變了好幾次,想起自己洗澡、上廁所甚至偶爾用一下中指的破事兒竟然被全世界欣賞了,終於惱羞成怒,揮劍朝着那女仙奴刺去。
泣血劍,縱然被壓制了邪氣,但其威力卻不曾被消減一分,當初雲裳依仗着泣血劍,都可以跟巔峰修為的陳昭過上幾招,更遑論擁有着血月的記憶,對泣血劍了解至深的曹晨了。
泣血劍出,天地色變!
恍然之間,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血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