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他那一眼雖然輕飄飄的,可是高公公知道他說一不二的性子,馬上停住了嘴,他唯一的愛好就是收藏好酒,有些還是從宮裏拿出來的,要真的都讓他給收繳了,他還不得心疼死。
不過丟開他答應綿綿要幫她把東西給拿回來這件事,對於這個未來的兒媳婦,他真是越看越滿意。
「不是我說,綿綿這姑娘,手藝好,心地好,長得又漂亮,就是眼光不大好,看上了你這樣……咳!」
高公公一對上他淡淡看過來的眼神,連忙把差點說出來的實話給吞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高公公才故作鎮定地道:「說正經的,這親事你得抓緊辦了,之前你沒那樣的想法也就算了,可既然有了綿綿,就得趕緊成親,什麼三媒六聘的都不是問題,就算你都不懂,我也能幫着辦得妥妥噹噹的,只是你問過綿綿家裏還有什麼長輩沒有?總不能成親的時候,新婦那兒半個娘家人都沒有,這要是傳出去,對綿綿的名聲也不好聽。」
高公公沒想到自己還有催婚的這一天,之前因為韓枋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他自己也是個沒子嗣的,所以也沒想那麼多,可是現在阮統綿出現了,他也忍不住跟個普通老人一般,催促着要他趕緊成親。
再說了,這事情不催也不成,綿綿還好說,正當好年紀,可是義子呢?都已經坐二望三了,再不成親,孩子說不得都生不出來了。
即使不用高公公提醒,韓枋宸也把成親這件事情給放到首要位置上,只是對她來說,她的長輩大概就是狀元樓裏頭的師父、師娘還有其它伯叔輩了,這樣的人物如果不是他們自己出現的話,他就是搜遍全城,只怕也是白費功夫而已。
狀元榜上的那些人,哪個不是大名鼎鼎且受人注目的,可他連對方長相如何、姓啥名誰都一概不清楚,其難度更不下於大海撈針了。
他之前問過她,確定狀元樓的事情可以告訴義父,想了想,也就把婚事的難處給說了出來,可是等了半晌沒聽見義父有所回應,他不解地抬起頭,就瞧見義父一臉震驚的瞪着自己。
「怎麼了?」
高公公覺得自從來到南陽城后,他就一直不斷受到驚嚇,先是失蹤玉璽的事兒,接下來居然又跟狀元樓扯上了關係。
一個極有可能會通過狀元樓考驗的兒媳婦啊,如果不是韓枋宸親口告訴他,只怕他絕對不會相信。
他認真的看着韓枋宸的臉,上上下下沒有一絲遺漏,看得韓枋宸整個人冷氣四溢,皺着眉問——
「這是又怎麼了?盯着我瞧做什麼?」
高公公同樣皺着眉,一臉的不解,「我這是在瞧,你這臉是不是有哪裏不一般?要不怎麼能讓綿綿這樣的好姑娘,還是狀元樓里出身的,一眼就看上你了?!難不成是因為我在宮裏待得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的小姑娘們喜歡怎麼樣的男人來着?」
嘖!這一臉的刻薄嚴肅樣,跟他剛收養他的時候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這樣的長相,也能夠把綿綿這種百里桃一的好姑娘給吸引得團團轉?!
還是狀元樓出來的人,看男人的眼光跟一般人不同?
他默默的往韓枋宸的下三路看去,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看破了什麼真相。
韓枋宸的臉色黑得跟包公一樣,覺得自己當初會拜這人為義父,肯定沒帶眼睛,他沒好氣地警告道:「都一把年紀了,可別胡思亂想。」
高公公理解了,也知道一個男人是因為「別的地方」被看中,而不是端在外頭的臉這一點,會覺得面子有點下不來,所以非常貼心的點了點頭,打算帶過這個話題。
反正他已經了解了事實的真相就好。
「好!我什麼都沒想!」他笑眯昧的保證。
韓枋宸看着他沒個正經的模樣,再次懷疑當初他離開韓家的時候,腦子果然被打壞了,否則怎麼就聽了師父的話,認了他當義父呢?
在談話間,馬車終於到了宿頭,只等歇一晚上,第二日早起一些,就能在午前進京城。
可就在他們一行剛下馬車,準備進安排好的屋子休息的時候,就看見不遠處的樹下站了兩個人,正看着阮綿綿下車的方向。
阮綿綿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那兩個人,坐了大半日的馬車,饒是她這樣體力充沛的人也覺得有些疲累,可是下了馬車后,一股熟悉的香氣淡淡的飄進她的鼻尖,她循着味道看去,一看見樹下那對中年男女,忍不住驚叫一聲,拔腿就要衝過去。
韓枋宸雖說正攙着高公公下馬車,可是也一直留意着她,一見到她有些迷糊的下了馬車,便也打算過去拉着她好好走路,誰知道她突然一聲尖叫,就要往前頭的樹下跑去,他也顧不得周遭還有一堆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圈進懷裏,眼神則警惕的看着樹下的那對男女。
阮綿綿在他懷裏掙扎着,一邊解釋道:「等等!那是我師父和師娘呢!」
「師父和師娘?」韓枋宸一臉驚奇,連他都只能約略看出是對男女,她怎麼能夠確定那兩人就是她的師父和師娘呢?「你怎麼看出來的?現在都快入夜了。」
阮綿綿猛點頭,肯定的道:「肯定是師父啊!只有師父做的燒雞才有那個味兒,我一聞就聞出來了,他帶了燒雞來看我呢,走走!我們趕緊過去,要不等一下燒雞就讓師父一個人給吃了!」
這也不是沒有過的,誰讓他們這一派的,不管是師父還是徒弟都有同一個缺點,就是愛吃,更別說師父做的燒雞那可是天下只此一家,她試過很多次了,可是做出來的就是沒有那個味道,也導致這個味道就等同於師父,只要一聞到這個味兒,不管多遠她也知道是師父來了。
覺得等她解說完實在太慢了,她乾脆扯着他的手,一邊跑一邊說。
韓枋宸想着反正他就在她身邊,定不會讓她出什麼問題,也就放鬆了身體讓她拉着跑。
離那兩人還有十來步玩的時候,他終於知道那個「獨一無二的燒雞味」是什麼味了。
乍聞之下只是簡單的醬香味,可是仔細一聞,似乎又帶着辣味,更認真的去感覺,一層又一層的香料氣息雜而不亂的重疊在一起,揉合成一種難以言喻的香氣,讓人恨不得馬上就吃上一口。
這個香氣讓向來不注重口腹之慾的他都有種迫切想嘗嘗的感覺,可見其誘人程度,更別提身邊小吃貨的綿綿了。
他覺得如果不是自己還抓着她的手,說不得她都能夠一個箭步直接衝上去咬住那男人手裏的那個油紙包了。
站在樹下的屠三郎也瞧見了自己的寶貝徒兒讓一個男人給抓着,挑了挑眉,朝着一邊的媳婦兒滿氏笑道:「嘿!這出門一趟,就能夠替自己找個男人回來,果然像我。」
滿氏瞧他一臉得意的樣子,伸手扭了下他的腰間肉,沒好氣地道:「綿綿年紀不大,這帶上的男人看起來都能當她爹了,你不想着替她掌掌眼,在這裏得意個什麼勁兒?」
屠三郎一身的腱子肉,即使自個兒嬌滴滴的娘婦兒用盡了全力都不能拿他怎麼樣,更別說她不過就是扭了塊肉,他可是覺得不痛不癢。
他哈哈大笑,對着已經走到他們面前的兩人打趣道:「你自個兒聽聽,你師娘說你找了一個老男人呢!你還不好好跟她說說,免得她擔心你讓人給騙了。」
阮綿綿正對着屠三郎手裏的燒雞流口水,一聽師娘擔心她,馬上就勾着師娘的手撒嬌道:「師娘,這是我自個兒找的人呢,他可好了,而且他也不老,才大我十歲左右而已。」
她在心裏頭解釋着,這年紀實實歲虛歲混着算的話,她和韓枋宸的確才差了十歲而已。
滿氏有些疑惑的看著錶情嚴肅的韓枋宸,心裏頭嘀咕着,這可不像才大綿綿十歲,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了一輪以上呢!
屠三郎知道媳婦兒操心慣了,也沒想多幫腔什麼,把油紙包給了阮綿綿后,就直接把正事給說了,「我跟你師娘今兒個來可是有正事的,之前不是說你這回一定要考出師考了,本來我們一群老傢伙都聚到京城裏,就等你來了,可是前幾日收到了消息,沿海一帶出現一條怪魚,是誰都沒吃過的,所以其它幾個人已經往那兒趕去了,我畢竟是你師父,多少得想着你,而今兒就來幫你考試了,你隨便做個菜讓我嘗嘗,然後我跟你師娘也要往沿海那裏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