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風雲突變(3)

第3章 風雲突變(3)

烏鎮。晌午時分,老夫人粗略地翻了一下傅家商鋪的賬務,剛在商鋪的內院坐定,只見阿海急匆匆走了進來。老夫人不等阿海開口,急切的問道:

“阿海,情況如何?可否已有意向人家?”

阿海搖搖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回答道:

“老夫人,這種事情但凡能夠過得去的人家都捨不得自己的女兒。”

老夫人聞言,禁不住着急起來。說道:“功名的的病情又急不可緩,阿海,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你說怎麼辦”?

面對老夫人的問話,阿海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老夫人又問:

“阿海,阿福呢?為何還不見阿福回來?”

“回老夫人,”阿海回答說:“阿福現在烏鎮的北街等待消息。”

阿海話音剛落,只見商鋪總管老吳領着隔壁柳婆朝着內院走了過來。柳婆四十歲模樣,生就一副薄唇,是烏鎮遠近有名的媒婆。柳婆來到老夫人跟前等不及老吳引薦,慌忙朝着老夫人施了一禮。搶在老吳前面向老夫人說道:

“老夫人,您吉祥”。

老夫人對着柳婆點了點頭,臉上的愁容似乎伸展了一些。眼睛瞧着柳婆問道:“柳婆,你自薦而來想必對我傅家招貼之事已胸有成竹。”

柳婆向前一步,與老夫人相視而立,正欲開口說話之時,見總管老吳右手掩口咳嗽了一聲,又識趣的退後一步。之後說道:

“老夫人,孫少爺的事兒包我柳婆身上好了,絕不會耽誤孫少爺選定的好日子。”

老夫人聞言眼睛一亮,這才讓阿海給柳婆看座。阿海趁此機會質疑柳婆道:

“柳婆,你可知老夫人面前不可妄自誑語。”

老夫人給阿海擺了擺手,阿海退後,老夫人說道:

“柳婆,此事非同小可,你若能將此事辦成,我傅家自然不會虧待與你。”

柳婆頻頻點頭,回答道:“老夫人,傅家可是咱烏鎮鼎鼎有名的綉商大戶,您是傅家的掌門人,您的話我自然相信,只是——”

柳婆突然戛然而止。老吳眼睛瞪着柳婆,“柳婆,不可如此跟老夫人講話。難道你擔心我們老夫人反悔不成嗎?”

柳婆微微一笑,站起來將手中的啟示在老吳面前一晃,以返剛才的禮儀姿態狡邪地說道:“啊喲,吳總管,你這是哪裏話?雖然老夫人一言九鼎咱烏鎮家喻戶曉,我柳婆的口碑也不是只靠三兩件事隻言片語掙來的。俗話說的好,沒有金剛鑽,豈敢攬瓷器活。沒有足夠的把握,你就是給我十二分的膽量,我也不敢在老夫人跟前造次。正如老夫人適才所說,孫少爺之事非同小可,可以說是人命關天。只是這啟示上面的酬金——”。

老夫人聽后,哈哈大笑起來。笑畢,對老吳吩咐道:

“老吳,你按啟示上面的數額去賬房取來。”

老吳應聲出去之後,老夫人又轉向柳婆說道:“柳婆,待我孫兒喜成之後,我會讓阿海登門雙倍奉上酬金,你看如何?”

話說白寒煙一早自家中跑出去之後,直到午後還遲遲不見歸來,白雨秋躺在床上一陣揪心。她掙扎着起來走至門口依門站定,眼望着烏雲密佈的天空,更加焦急萬分,禁不住一聲聲呼喚起來。

“寒煙,寒煙,你在哪裏?寒煙,你在哪裏?回答娘的話啊。”

鄰居詹立德與八歲的兒子雨軒正在院子裏劈柴,聽到呼喊聲放下活計匆忙推開白雨秋家的院門進來,白雨秋看到詹立德和雨軒,焦急的問道:“詹大哥,寒煙呢?雨軒,寒煙沒有跟你在一起嗎?”

雨軒一怔,詹立德走至白雨秋跟前,“寒煙沒有在家嗎?”

白雨秋這才明白女兒跟她耍了心計,心中不由又氣又急。趕緊將寒煙有可能去了烏鎮的緣由說給了詹立德。詹立德聽完之後心中着急,但面對白雨秋病弱的身體,只好將着急的心情暫且隱藏起來,安慰道:“雨秋,你且去床上躺下,我這就趕去烏鎮。”

白雨秋紅着眼睛說道:“詹大哥,寒煙不見蹤影,我哪裏躺得下。”

見白雨秋執意立在門口,詹立德擔心白雨秋受涼,吩咐雨軒從裏屋找出一件外衣給白雨秋披上。這時,只見柳婆領着寒煙由外面回來,寒煙跑至白雨秋身邊,眼裏噙着淚水,說道:

“娘,只怪寒煙無用,寒煙不但沒有換回米來,還讓娘擔心。”

女兒能夠平安回來,白雨秋終於鬆了一口氣,心中的怨氣也隨之沒了蹤影。柳婆上前與寒煙一起將白雨秋扶至裏屋坐下。

“雨秋妹子,你真是好福氣,生的一位如此貼心的閨女。”柳婆說道。

柳婆一邊說著,一邊打量着屋內破舊的一切,臉上流露出鄙夷的神色。白雨秋從未見過柳婆,見女兒由柳婆領着回來心中甚是疑惑。“這位大姐,你是——”

寒煙搶先回答道:“娘,這是烏鎮上的柳婆。”

白雨秋一聽,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悄聲質問道:“寒煙,你怎會遇見柳婆?”

“娘,”寒煙說道:“女兒迷路,多虧這位好心的柳婆將女兒送了回來。”

白雨秋自五年前抱着女兒來到杜家莊落腳之後,雖然很少到過烏鎮,但柳婆的職業與名聲多少還是聽說過一些。柳婆見白雨秋質問寒煙,這才上前挨着白雨秋坐下,將自己的來意跟白雨秋說了個大概。白雨秋聽后連連搖頭。

“柳婆,這件事萬萬不可,我寧可病死餓死也絕不會出賣自己的孩子。”

“雨秋妹子”,柳婆說道:“想不到你如此明白之人竟然說出此番糊塗話來,你拖着一身病體大可病死餓死一死了之,你的女兒呢?難道忍心讓她隨你一起餓死?現在且不說你的綉品根本維持不了生計,即使你每天能夠完成一幅出來,你忍心你這六歲的女兒每天往返烏鎮20餘里?再說,傅家孫少爺又不是生命垂危,只是身體稍微有癢而已。何況,這傅家可是烏鎮方圓百里有名的大富大貴人家,有多少日子寬裕人家搶着讓我去說和我都沒去,卻唯獨遇見了你的女兒,你說,這是不是你女兒的福氣”?

說完,柳婆掏出從傅家淘來的酬金放在白雨秋手中,又繼續說道:“這些你先拿去解決生計,傅老夫人慈愛祥和,你女兒沖喜之後,自然不會委屈”。

柳婆話說到此處,一直沉默不語的詹立德和雨軒方才明白柳婆的此番不懷好意。只見雨軒從白雨秋手中奪過酬金放回柳婆的手裏。之後,對詹立德祈求道:

“爹,你說句話啊?你快阻止雨秋阿姨呀?”

詹立德見白雨秋不語,一時沒了主意。只好對柳婆說道:

“柳婆,傅老夫人果真慈愛祥和就不會拿此主意?你既然認為給一個病秧子沖喜是福氣,那你為何不將自己的女兒婚配?”

“你——,”柳婆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出了名的悶葫蘆竟然說出如此噎人的話來,手指着詹立德正欲發怒,突然又想起傅老夫人答應的酬金,立刻又衝著詹立德笑面如花,陰陽怪氣地說道:

“喲,我說詹悶葫蘆,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是杜家莊的住戶不管咋說有房有地,生是杜家莊人,死是杜家莊鬼。雨秋妹子能跟你比嗎?她在杜家莊是有田產一分還是有一瓦一坯呀?你們家能管她們母女倆吃喝一輩子嗎?能替她們母女倆交這房子的租金嗎?詹悶葫蘆,有些話我柳婆不好意思說出口,你跟雨秋妹子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你這麼關心她們,就不怕給她們惹來閑言蜚語?當然,你沒了孩子他娘,自然是求之不得,可她們呢?你讓她們在這杜家莊如何做人?”

說完,又轉向白雨秋說道:“雨秋妹子,不瞞你說,我柳婆這輩子沒有福分,如果我有適齡的女兒,才不會失去這麼好的機會。傅老夫人說了,名譽上是沖喜,實際上傅家是多了一位孫小姐。傅老夫人還說,待兩個孩子長大成人之後,是否圓房自會聽取孩子們的意見不會勉強。今天,我就把話只說到這兒,何去何從你自己拿主意。”

柳婆一邊說著,一邊觀察着白雨秋臉上的神色。寒煙站在母親身邊,一直聽着柳婆對母親所說的話,雖然不明白沖喜的意思,但至少按照柳婆的說法,能使母親至此之後不再這麼辛苦,而且再也不用每次都勞累詹叔叔和雨軒哥哥往返烏鎮。寒煙如此想着,不由拽了一下母親的衣角。

柳婆見白雨秋沉默不語,遲遲猶豫不定,便欲起身告辭。寒煙再次拽了一下母親的衣角,說道:

“娘,你就答應柳婆吧。傅家是大戶人家,消息也多,我們豈不是又多了一絲希望。”

詹雨軒見寒煙主動答應,小臉上滿是失望,對寒煙說道:“寒煙,有雨軒哥哥在,你不要答應。”繼而又抓住詹立德的手,搖晃着說道:“爹,以後我們每天只吃一頓飯好不好,省下的部分給雨秋阿姨和寒煙。”

詹立德想着適才柳婆的刻薄話語,對雨軒說道:“孩子,我們作為鄰居,這事兒還要你雨秋阿姨決定。”

此時,白雨秋將女兒攬在懷中,想着自己朝不保夕的身體,再想想女兒心中的期盼,一陣難過,禁不住眼淚涌了出來。

第二天,傅家的宅院裏張燈結綵,鑼鼓喧天,到處貼滿了大紅喜字,在喜慶祥和的氣氛縈繞中,傅功名的病情似乎也跟着好轉了一些,由傅家傭人的貼心照料下披紅戴花騎着高頭大馬來到了杜家莊。白雨秋想起自己的過往,為了避免女兒因姓氏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特意給女兒改名杜寒煙。杜寒煙鳳冠霞帔在柳婆的指引下給母親跪下三拜之後,被傅功名迎回傅家大宅作了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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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寒煙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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