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4.第1804章 巨龍
似乎就掌握者一州的命脈。
葉雲天站在一旁,手持招魂幡,昂然挺立,朝紫冉投去感激的一瞥。
兩人對望一眼,交換了眼神,便要上山。
慕容塵還是淡淡的道:“我不需要人擔心,你最好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說完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確實不是一般的男子,可燕夕也絕不是一般的女子。
攻破城池,一般的示威則是屠城——只屠賤民,不傷天民!
第七十七章和尚作祟
朱天的手中已托着一座小山般的塔,力運萬鈞,寶塔光芒四射,萬千豪光籠罩着一人一塔。
就像某個白痴說的一樣,“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現在只要有一隻破廟,葉雲天就笑逐顏開了。
當狼人落下第一顆眼淚之時,神魔的詛咒,便開始瓦解。
孤獨的狼人,淚也冰冷,滴落在葉雲天的臉上。
“傻孩子,你終於記起來了么?”
那雙明亮的眼,豁然睜開,不是夢境。
狼人嘶聲嚎哭:“師父,你沒死……”
“扶我坐起來。”話聲平靜,那雙眼是唯一未受損的,依舊明亮,如焦炭上的兩粒朗星。
轟隆隆!
將弟子推入火坑,為了除魔衛道,犧牲在所難免。
和尚事後才知道這種肉汁竟然是後山的一種魔物的肉熬成的。
萬魔窟的魔物至少也在地魔之境,地魔就是與神界散仙、人間極道、妖界大明在一個層次的。
少女能將魔物擊殺燉湯喝,說明吸收掉的慧能的一半心燈佛火對她的修為提升果然幫助巨大。
現在少女滿面嬌羞,眸子裏的柔波似乎就要溢出,她靜靜地坐在床邊,靜靜的看着和尚。
慧能竟然還有力氣坐起來,而且是正襟危坐。
紫冉的身體顫抖着,淚繼續如雨下,帶着哭腔說道:“你不用可憐我……我本來就只是一個小丫頭,何況現在我,我更加配不上你……”
半柱香之後,終於望見了名山。
似乎剛剛的一劍,將蒼穹都射低了幾分。
會是什麼好戲呢?
一路披靡,行至一水澤。
澤內毒藻橫生,澤氣蒸騰如雲,擋住了去路。
倩影掩映在花叢中,一步一生蓮。
葉雲天恍如在夢中。
“姐姐給你吃糖!”葉雲天覺得全身的骨頭都給融化了,他痴痴地幻想着。幻想着男人應該在此刻幻想的。
清凈散人輕輕地走了出來,即便是萬花叢中也擋不住那迷人的氣息。
大神通者,可以突破時間界限,重回過去,然而他們與過去的因果已盡,只能觀看,而不能改變。若是改變或獲取什麼東西,必須要付出代價。
代價就是生命。
鐵師傅的生命之力已經近乎完全消耗殆盡,現在幾乎是只憑着一股意志拖着一具已死的屍體,站在這裏。
此刻它蜷縮着,夾着尾巴,劇烈地顫抖着,在一叢蒿草間。
手握軟玉,神飄意眩,同時心中更有一絲疑惑,這個上官飛燕跟以前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了,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溫柔、如此涵蓄、如此惹人憐愛?
他的衣袖無風自鼓,其中的力量汩汩滔滔,似乎要撐破腋下的穴竅。
朱天怒極,“嗷嗷”大叫,不斷催動磅礴氣勁,加註更多更強的琉璃劍氣,更快更亮的寶塔金繩。
“黃口小兒,要是讓老子把你收進塔里,老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笑聲還在繼續:“破銅爛鐵,還是趁早賣給收廢品的!”
朱天全身的筋脈繃緊鼓漲欲爆,肌肉擠在一起彷彿要擰碎自己,猙獰的臉上一對充血的眼似要奪眶而出。
葉雲天不說話了,連風郎君都要冒生命危險,看來妖界聖地果然是名不虛傳。
聖魔結界
那是聖金般的文字,竟浮遊般漂泊在火海內部。
蝌蚪形,扭曲彎轉,是華夏國的一種古文字,千古一帝軒轅武時期的文字。
通曉這種古文的人極少,慕容塵花費了一萬功德分才在古學究徐子遠開設的縱橫捭闔課程上學到此種古文。
他神情莊重,開始低聲誦念:“夫庶人之修,成一身之法;帝王之業,策寰宇之道。方今天下逐鹿者眾而問鼎者少,帝王之道何至於此?修彼甲兵,戎馬生涯,肅清神州,掃天下而囊四海,乘龍車而御九鼎,掌神器而蒞上位,此誠下智者之謀,君子所不取。上智者,操權術而持仁義,承天威而貴民本,民之附之如水之就下,沛然莫之能御……以此拒敵,不戰而勝;以此攻城,不攻而克;以此教化,不明而德……帝王之鼎,聖人功烈;尊我妙法,可馭萬民;奉我天威,可宰六合;修我帝術,可以稱孤!”
誦畢,那些文字就發生了變化。
葉雲天又覺得自己是一個傻瓜。
辰逸如果還有一絲未泯滅的人性,一定會來到這裏。
葉雲天雖沒有親見三個徒兒間發生的事情,但於他這種超級混蛋來說,早就猜到了他們三人間的關係。
情為何物?傷人至深。教人心碎,令人着魔。
演武場境,辰逸一個人還在傻傻地練着葉雲天數個月前教的那一招一劍乘風。
苦竹更沒有意見,吃不到肥肉能看看也是好的。
最先不好意思的是和尚,慧能和尚。
當命精元不斷外泄的時候,真箇如萬蟲噬體,痛不欲生,度日如年。虧得真龍的血脈特殊,命元濃厚,南放還不至於昏厥。
此地已是山頂,紫霄殿已經在望。
葉雲天闖入殿中,卻未有任何人阻攔。魔神般的身影瞬息間轉變整個大殿,卻並未發現半個人影。
難道五聖地已不戰而逃,神霄派更是捲走鋪蓋避禍?
葉雲天不管這麼多,眼中血光閃動,整座大殿便燃起了碧幽幽的玄陰真火。
殿後是雷玉廣場,可納數萬人而毫不擁擠。葉雲天形單影隻,孑立巨大廣場中央,給人的感覺卻非滄海一粟,而像是這片天地的主宰。
雷玉廣場,顧名思義,乃是傳說中的雷玉鋪成、地面每一塊雷玉方磚,都縱橫數丈,幾乎一塊磚的佔地便有一個屋子大小。
葉雲天發現混蛋見了和尚就跟秀才見了兵一樣,完全是無法招架,眼前的和尚尤其令人難以招架。
他仍然很想招架,他問:“我的肉和尚自己不吃?和尚要賣給誰?”
玉陽子點頭道:“有理,有理!”
葉雲天道:“卻不知長春師兄的滋味如何?”
清凈散人就更不同了,葉雲天從不敢戲弄她一次。就算偶爾說些瘋話,葉雲天都會立即後悔——清凈散人對付他的手段不可不謂多矣,葉雲天一想起來就頭皮發麻,四肢冰涼。
終南山的人固然可愛,山間的草木禽獸也是一般的可愛。四時風光,各有佳處,葉雲天悠哉游哉,放浪於形骸之外。
山間的猛獸,也是與人無傷。
終南山並沒有什麼神獸一般的存在,山中的猛獸都很平常,與普通猛禽無異。
葉雲天的左腿正橫着鉤住七殺女的腰,使她偏開了一個角度,恰好避過了戰魔的古矛。
掣電擎光,追破而下,將黑暗的蒼穹都壓得極低。這時,葉雲天已劈手夾過七殺女,一瞬而逝。
葉雲天就在一旁看着,眼中映出熊熊的爐火,有規律的“叮鐺”聲似乎敲打在葉雲天的心上,便如高僧大德的木魚聲一般,能使人心神寧定。
當然,如果是自己被南放載着那樣的話他會覺得生活更加美好。
——老大沒有指示,便不能隨意言行。老大要是不高興,就不是挨罵這麼簡單的事了。
葉雲天道:“我希望你放他出來!”
葉雲天見此情形,看出了兩人間的一些端倪,笑道:“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大哥,嘿嘿!”賊笑兩聲,接着道,“大哥是武人出身,應該對人體經脈了如指掌。經脈修行順利者,一到三重天鴻蒙之境,或能貫通十二正經,打通全身大脈,至此真氣運轉暢通無阻;四重天到六重天元貞之境,衝突任督二脈,打通十二正經的聯繫;至於七重天元潛之境,打通奇經八脈之沖脈、帶脈;八重天元象之境,打通陰維、陽維、陰蹺、陽蹺四脈,至此奇經八脈全部打通,周身血脈連接成整體,完善身體機能,氣海容量大增,甚至於肺腑猶能藏匿真氣。所以說,經脈修行得強弱不同,在此境界就已高下十分懸殊。”
“而據我觀察,大哥骨骼特異,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完全貫通,毫無阻塞,正是萬中無一的體質。以大哥現在的修為,足可以與羽化初境之輩一較高下了,只不過體質非凡卻也對應着進境的難度比尋常人更大了數倍,正是所謂有得必定有失!”
楚玉萱:“不!我們共同進退,要死一起死……李師姐,我老是針對你,你為何……我絕計是不走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冒充葉雲天么?”慕容塵對師父的稱呼一點也不客氣,“我剛剛明明可以殺上官烈卻並不殺他,就是為了讓他將葉雲天已來的消息傳出去。葉雲天既然來了,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進入林中搜查!”
屍魂的人格發生分裂,一個形體自顧自地對話,喪魔屍魔正在進行天人交戰!
唯一還有些異常的便是劍靈故意避開自己的目光,無限羞澀中似有無限柔情。
魚腸,勇絕之劍。
所以蒼羽的存在,就變得很沒有必要。除了能威脅十聖的地位外,他實在沒有別的用處。
蒼羽已成為棄子。
葉雲天的身影緊緊貼上,待蒼不慧重重落地,葉雲天又是重重一腳踏在蒼不慧的胸口。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至耳畔,是誰在朝這邊走來?清凈散人不忍我死?還是玉陽子長春子來看我的傷勢?無論是誰都好,葉雲天只盼有個人來。
獨孤勝與葉雲天之間,勝敗二字豈非早已註定?
獨孤勝大笑之後,臉色忽然變得肅穆,朝着遠方的漸明的天空,肅然道:“黑殺大人,我這麼做,想必你一定會滿意!”
獨孤勝是黑殺的人!
——只可惜葉雲天還不知道這一點,他已帶着歐陽青青迅速逃離。
不必刻意地逃遠,那樣會顯得做賊心虛。
他恨不得即刻就死去。
葉雲天喝到最後已幾乎找不到自己的嘴在哪裏。
東方泛白,天未大亮。
葉雲天迷惘之時,道聖重陽子卻給他指引了道路,將他從絕望深淵裏拉出。
有誰在獨孤勝迷茫的時候給他指路?
但他的十方之念已到了幽冥鬼門之中。
這跟元神出竅雖然有些相似,但完全有着雲泥之別。
門戶深處是鬼聖的力量之源,所以暫時還是由鬼聖主宰着。
春風裏,吹化了柔軟的冰雪,吹綠了乾枯的草葉,可是人心的蕭索與落寞與矛盾又豈能被春風拂去?
這世上難道有比生命更加寶貴的東西?
拔劍斬天訣,難道能貴於生命?
翻窗時他似乎還聽見紅紅在取笑自己,笑聲軟軟的,比她的身體還軟。
葉雲天走着走着就來到了郊外,不知不覺走到自己和冰美人親密接觸過的地方。他默默存想,不由得背脊發涼。
色字頭上一把刀!
狼人坐在雪地上,一動不動,他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很久。這裏是入谷的必經之路,他守在這裏正是為了等待葉雲天歸來,趕在其他人之前見到葉雲天。
因為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訴葉雲天。
燕夕心中雖然軟了,卻仍是一副兇惡狀,狠狠地瞪着葉雲天,看那樣子就算他已化成灰也不能解恨。
七殺女冷冷地回答:“辦不到!”
“我知道你想要他死,因為他打敗了你。可你難道希望見到他死在別人的手裏?不想有朝一日親手打敗他?”
和尚聞到了口裏的香味,肉湯的味道,舌下還有殘留的肉汁,肉汁自然是歐陽青青乘他睡着的時候喂他喝的。
朱天反問:“像甚麼?”
葉雲天又笑,豎起大拇指:“像英雄,大英雄!”
“噤聲,別嚷嚷了,小姑娘要醒了!”
小姑娘沒有醒,卻在夢中抽噎起來,眼角滑出晶瑩的淚水。
“縛仙大陣!該死!”妖龍的聲音變得惶恐,但也不忘催發渾猛的罡氣籠罩全軀,真身如置於光繭之中。
葉雲天站起身來,將白狐擋住臉的手拿開,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中,凝視着她微微發紅的眼:“我們都一樣,我……”他欲言又止,忽然又下定了決心,斬釘截鐵地道,“我要娶你!”
大戰後的喜悅,本就需要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