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沒完
“小犢子!你有完沒完,還不知道累啊!”
玉秀全身已經酥軟無力了,抬起三白眼,右肘撐了一下床面,拼了最後的力氣,用力拍了一下步仕仁的屁股,嬌嗔道。
步仕仁抬眼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
媽的!九點半進來的,現在都指向正北方了。
老碾房上建個農家樂,這不是步仕仁靈感一現,早就在某一天,他在河邊上休息的時候,村長陪着劉靜雯鎮長調研路過這裏,劉靜雯邊走邊對村長說:
“風景這邊獨好,這麼好的地勢資源你們怎麼就不知道利用呢?”
村長不解其意,劉靜雯鎮長笑着一指碾房:
“現在來咱村裏的城裏人這麼多,怎麼不在這兒建個農家樂啊!”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步仕仁當即下了決心,當天找到了村長,用二萬元與他簽下了承包五十年的合同。第二天便邀上玉秀嬸嬸來碾房作了實地規劃。
“咱這老碾房就不要動了它,只需稍稍加固一些就行了。這磨盤還要保留,並且要不停地轉,咱要讓那些只知道打米機的城裏人知道,原來這米也可以這樣子從谷殼裏面碾出來。當然靠近路邊的這面牆體還要加高,用土磚砌到頂。臨河這一面可以弄一些竹籬或者茅草掩上就行了,隱隱約約的,外面的人看不到裏面,裏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兩小感情一邊打着情罵著俏,一邊看着這磨盤嘀溜溜地轉動,多刺激啊!多浪漫啊”
“這個曬穀坪咱不要動,就這樣用青石板鋪着,方方正正的,圍棋盤一樣,多好看。不過周圍要栽些花草,這通到碾房的路要用鵝卵石鋪,兩邊也要栽上草,芳草埋幽徑嘛!沿河堤修條走廊,再建兩個涼亭,名字我都想好了,這兩個亭子吧,就叫雛荷和鶯鶯吧。後面這荒坡潭基頂咱得征上,栽些果樹,放養一些家禽,供他們體驗農家自給自足的生活。那幾丘田咱們也得徵用,還要建些木房子。”
“這不得要一百萬吧?就是把咱家全賣了,也湊不來這個錢啊,侄兒呀?”玉秀一邊聽着步仕仁眉飛色舞地講着,眉頭緊緊地收着,等他講完后便說道。
“嬸,這錢嘛,不用你來考慮。那兩丘田是你家的,就當作股份來投資吧。咱倆二一添作五,五五開吧!哎,你用不用徵求一下來福叔的意見?這畢竟是個大動作啊!”
一聽說自己不用出錢,就輕易拿到四成的股份,玉秀高興地合不攏嘴,一心只怕步仕仁反悔,趕忙說道:“侄兒呀,你來福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個人左腦裝的是水,右腦全是麵粉,不動還罷了,一動全是漿糊!哪會有什麼好主意。就這樣定啦。我就負責督工,你就負責外圍,咱們明天就開始。”
“就這樣定了吧。我們分頭準備。晚上我找個施工隊,明天咱就開始。”
說干就干,步仕仁吃過了飯,碗也不洗,對冬菊說了身“有事!”便出了門,他先得找上冬發。這冬發雖然人不是太靈活,但一手木匠工夫非常了得,在全村甚至全鄉都是非常有名的。去年拉扯了幾個年輕人,組建了一支施工隊,步家村裏的大小工程還從來沒有讓外村人沾過。
聽玉秀剛才說,如果不是他周扒皮鎮長昨天橫插一杠,打了個封條,昨天就可以上瓦了。
美麗的嬸嬸是這樣說的:
“今天鎮政府來了三個人到咱工地上,說要查看什麼宅基工使用證。我說這又不是結婚生小孩還要辦結婚證、准生證的。改造個老房子還要什麼證不證的。這整地挖基礎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偏房子快修完工了你們才來找麻煩!這不是存心敲詐咱人民群眾嗎?”
“證我是沒有的。他們見我如此說,便命令我們馬上停工,並開具了一張什麼罰單,說不經批准,擅自使用耕地建造房子罰款七萬元。這傢伙未免也太黑心了。老娘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說過七萬的數,他憑什麼一開口就要罰款七萬元。我沒有答應,還想與他們周旋幾句。結果呢,他們三人中有一人就暴跳如雷起來,動手就要搶冬發的錐子。冬發那還受得了他這麼囂張之氣,就和他們幹了起來。你猜怎麼著。這些細皮嫩肉的小粉頭那又是五大三粗冬發的對手。只見冬發順着他的來勢,掄住他的胳膊,往邊上一甩,他就跌了個仰八叉,笑死人啦……”
“為首的那個人惺惺爬起來,罵罵咧咧地走過來對我說‘你男人不在,我好男不與女斗。但我得正式警告你們,你們這種行為是蔑視國家法律,暴力阻撓公務執法,知道嗎?這個條子開了,你拿着轉給你男人。叫他立即來鎮政府。當然嘍,你們必須現在停工!’說完,就帶着另外兩個灰溜溜地回鎮裏去了。”
“哦,只顧笑去了,哪省得去問他們的名字呀。哎,好象冬發說過,那個被他掄倒的叫什麼周大民。”
周大民!步仕仁是從東午嘴巴里知道這個名字的。
周大民,支書杜關風的妹夫,桃花鎮的人都把他叫做周扒皮。他就是桃花鎮上的人,在桃花鎮政府苦心經營了二十多年。從招聘幹部轉正當上了鄉國土員,最後當上了分管國土工作的副鎮長。此人雖然不識得許多文字,但投機鑽營、溜須拍馬的功夫絕對讓人拍手叫絕。幾乎所有的領導都喜歡他,沒有一個下面的村民不憎恨他。凡是到鎮政府找他申報宅基地手續的村民都曾受過他的罪,吃過他的苦。
大凡找他辦事,首先要明白三個程序:一是研究。遞交申請報告的時候必須先送上兩瓶好酒,兩條好煙,然後等上一兩個星期專題研究。二是答謝。接到通知后,申請人必須要預先在桃花鎮裏最高檔的餐廳里置辦一桌隆重的酒宴,飯後還要安排各種娛樂活動。三是紅報。報請建房人必須給他及他的手下們準備不同等別的紅包。
這樣一來二去,村民要辦好一幢房子的報建手續,沒有個**千的費用是根本拿不下來的。
只要一提及周大民的名字,沒有一個村民不是牙齒咬得咯咯響,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所以大家都把他稱作周扒皮。
村民恨歸恨,周扒皮的副鎮長還得繼續當下去。雖然胡書記考慮到民憤民怨,曾經一度想起把他挪動到另外一個鄉鎮的辦法。當他準備開個黨委會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分管農業的副縣長就適時地打來電話說周大民這個同志工作能力很強,放在桃花鎮更加能夠發揮他的能力,做好關書記的得力助手。關書記也得做罷。
出了玉秀家門,步仕仁突然也覺奇怪了,從來不曾吸過煙的人怎麼會想起抽根煙來。
剛來到阿平嬸店上,阿平就大呼小叫起來:
“你還在這裏清閑,村長與鎮裏那個小“妖精”帶着一大幫人往你家去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