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杜白虎死了
纏綿的床榻,昏黃的燈光,粉紅的色調,一切都散發著旖旎的風光。是陶小桃最喜歡的風格,也是杜白虎最不喜歡的調調,不過他始終認為,家———還是讓女人來管為好,男人——忙的是別的事情!杜白虎愛撫着縮在他懷裏,好像小綿羊一樣的女人。不經意的,手指劃過粉紅的蓓蕾,引起一陣低低的呻吟。這個女人跟了自己三年,在床上卻還是一樣那麼吸引人,隨着年紀漸長,更有一種成熟的風韻。
杜白虎一把抓住沉甸甸的**,邪邪笑着:“桃子,怎麼又大了?”陶小桃媚眼如絲:“還不是你的功勞,每天晚上非抓着人家……”
陶小桃的手在杜白虎大腿根部撫弄着:“今天吃了那麼多鹿筋,也沒啥特別的嘛,剛好那會兒,每天早上我都走不動路呢,可還沒多久呢,嫌棄人家了……”一臉旖旎之色。
杜白虎尷尬笑笑:“那時候年輕嘛!”
從剛畢業到現在,才沒多久,肌肉結實的後背上,累累的傷痕。陶小桃憐惜地撫摸着一條條的傷痕,緊緊地靠在杜白虎胸口。
“阿虎,什麼時候就收了攤子吧。”
杜白虎搖搖頭:“人在江湖,我走了兄弟們怎麼辦?現在也沒多少錢,你說要我出去幹什麼?明天有個大人物要來照顧我們,南方的閻羅王,聽過沒有?要是他能罩着我們,日子就好過了。”
陶小桃低下頭,撥弄着杜白虎的手指:“可是你老是打打殺殺的,我也不放心着呢。”
杜白虎拍拍她的頭:“放心吧,最近一兩年也用不着我去打拚了,現在道上的朋友都給面子,黑鷹做得也不錯。等他們能扛得住了,最多再一兩年,我就跟你退休。找個小生意做做。”
陶小桃開心地抱住他,依偎着唱起歌來,忽地跳起來:“呀,想起來了,上個禮拜在白雲寺求了個開光的觀音護身符,一直忘了給你,掛起來吧。”
她噼里啪啦翻了一陣抽屜,從皮包里拿出一個紅線穿起的白玉觀音,套在杜白虎的脖子上。杜白虎苦笑一下,他從來不信這個,小桃給的護身符總是三兩天就丟了,也不知道這女人怎麼這麼好耐心,隔上半個禮拜就能給他找個護身符來。
“答應我,這次可不能丟了,白雲寺的老和尚說很靈的。”
杜白虎嘴裏敷衍着,忽然桌子上的手機響起來。他披上一件外套,跳下床接電話。
“大哥!”電話里是何英驚惶的聲音:“不好了!”
“鎮定!”杜白虎雖然年輕,但也知道越是緊急的情況越要冷靜,連黑鷹都慌成這樣,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但他還是厲聲斷喝,要他控制情緒。
何英喘了幾口氣,聲音終於穩定下來:“今天晚上我們搞的那小子,老頭子來頭大得很。”
“現在有一大票人要來殺你,老大你還是躲一躲吧!“
靠!杜白虎暗罵一句。
“有消息嗎?”
“老羅說他們一點鐘走,到你那兒估摸半個小時吧。”
杜白虎拿起桌上的手錶,十二點半,還有點時間。
“黑鷹,你聽着,你們在高速路口準備輛車,我開車過來,大雄開我車往北走。明天閻羅王過來想看看我們兄弟,什麼事情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大嫂。”
言簡意賅交待完,杜白虎掛了電話,開始穿衣服。陶小桃有些慌了:“虎,出什麼事情了?”
杜白虎一手把她摟過來:“沒事,有點小麻煩,我出去避一陣子。你乖乖在家等我,我會打電話給你。小心條子,有什麼事情找黑鷹。”
他低下頭,言語溫柔了些:“桃子乖,我很快回來,這種事情以前你也不是沒碰到過,很快沒事的。”
陶小桃心裏其實卻是說不出的緊張,總覺得好像要出什麼事情。但她也不敢把這擔心表現出來,默默地幫着杜白虎收拾東西。
杜白虎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拉出脖子上掛的玉觀音:“看,有你求得護身菩薩在呢,沒事的,我走了。”
他拉開門,匆匆跑下樓梯,發動了自己的車,掉頭往高速出口方向去了。深夜的街道空空落落,路燈昏昏蒙蒙,杜白虎車開得不快,他心裏並沒有太過緊張,風聲緊只是一陣子的事情。真要過了這段時間,也很難來追究。不過半夜從家裏跑路,總是有些不爽。
他把車子拉上高架,這時候,高架上更是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他想想從小到大的往事,有些心不在焉。剛讀書出來,誰認他他這個大學生?和黑鷹他們幾個兄弟打架拚命搏出位,好不容易有了一條街的地盤,卻三天兩頭有人來踩,杜白虎靠着不要命的狠,才終於保住了兄弟們的性命。
再過兩個路口就到高速出口了,想着在那兒等着的兄弟,杜白虎踩重了油門,加快了速度。
這時候突然有一輛白色雪弗萊飛快地從右側超車而過,杜白虎怒罵一聲,要是平常,早就追上去打了,這會兒前面就要下高架,顧不上,杜白虎轉動方向盤就要上右轉車道。
誰知道前面那輛雪弗萊原本是疾馳往前,卻突然變道,也要往右轉車道上擠。這會兒杜白虎已經靠近護欄,哪兒還能避得過,“咚”得一聲,兩車撞個正着。
杜白虎一陣頭昏眼花,火冒三丈,一把扯開安全帶,拉車門跳下去就要是一陣怒罵,要揪那開車的小子出來打一頓。卻看見那輛雪弗萊的車門也打開了,一個年輕人搖搖晃晃的走出了,看見杜白虎,急忙跌跌撞撞過來。
“對不起!先生,你能不能幫幫我,有人要殺我!”
杜白虎“啪”就是一記耳光打過去:“有人要殺你關老子屁事,你這麼開車,沒人殺你也自己撞死了!”
那年輕人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上,卻一把抱住杜白虎的小腿。嘴裏還在亂嚷:“幫幫我!幫幫我!有人要殺我!”
杜白虎不耐煩,一把抓起那小子:“小子你聽着,我現在沒空理你!撞壞我的車,我改天再找你算賬。”順手就要把那小子扔到一邊。
那年輕人被他提起來,神智更是昏亂,雙手死死的揪着杜白虎的衣服。一時間杜白虎倒沒辦法把他拉開,他一氣之下拳打腳踢,年輕人卻死也不鬆手。
這時候,高架旁邊的四十層高樓的窗戶,靜悄悄的伸出了一支狙擊步槍。
握槍的人,手端的很穩,向著那兩人的方向瞄準。屋裏很黑,看不清他的樣子,只是看他微微地眯起眼睛,嘴唇動了動,像是咽了一口口水。
杜白虎還在試着把這黏皮糖小子丟開,久經生死沙場的他忽然有一種戰慄的感覺。手臂上起了一粒粒的雞皮疙瘩,背部的肌肉也開始拉緊,這感覺就好像那次面對二十把手槍的伏擊一樣。
他奮力把那小子轉過來,擋在危險過來的方向。
就在同時,槍響了。
杜白虎最後看到的景象,就是那小子驚駭欲絕的表情,然後,在眉心,開了一朵血花。
無邊的黑暗。、
紅線斷了,玉觀音滑落,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年輕人的右手之中。他們兩個,一起倒地,血流了一地,整個路面都已染紅,也分不清是誰的血。
遠處,想起警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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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直接穿過腦部,但神奇地居然沒有損傷任何一部分主神經,病人現在處於深度昏迷,主要是腦內淤血壓迫所致,完全有康復的機會。”
“我們的意見,是立刻進行開顱手術,吸收淤血,這樣比保守的治療方法更為有效。”
“胡教授,你這樣的說法是對病人完全不負責任,我們現在根本沒法判斷顱內情況到底如何,應該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再作判斷。”
“這會耽誤治療的最佳時機!”
“你那不是治療,使純粹的冒險!”
“總比你們這些庸醫只知道唯唯諾諾,浪費病人金錢和生命要來得好!”
“夠了!”一個黑衣老人沉聲說話,“各位都是醫學界的權威,周家請你們來,是問你們有什麼好的醫療方案,不是聽你們吵架的。”
幾位已經吵紅了臉的專家這才安靜下來。
黑衣老人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我聽你們說了半天,無非就是動手術和保守治療兩種方案。如果只有這兩種結果,那我只需要請示老爺,讓他決定就可以了,不需要你們爭來爭去。”
醫學界的代表們一陣沉默,半晌,那剛才叫得最凶的胡教授才訕訕說:“病人這種情況,確實也只有這兩種醫療方案,相應地,也有各自的風險。一般來說,確實是請病人家屬來做決定的……”
黑衣老人擺擺手,拿起電話,原來倨傲的表情立刻轉為恭敬,電話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他小聲地彙報着什麼。
不過一分鐘,他就掛上電話,臉上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決定了,手術,胡教授負責。”
說完這幾個字,老人就轉身離去,再也沒看這群醫生一眼。有年輕的醫生不高興,嘀嘀咕咕:“裝什麼酷嘛,也就是一個老傭人。”胡教授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他不敢再多廢話。
房間的一側,是透明的玻璃牆,牆對面擺着一張病床,病床周圍堆滿了各種儀器,兩名漂亮的護士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床上的病人。
病人的臉被儀器擋住了,看不清,只看到他右手緊握,像是抓着什麼東西,一截紅線從手指縫裏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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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上,一個老者翻着今天早上的報紙。
第二版的頭條:“黑背景大哥被狙殺街頭,警方稱不排除仇殺可能”
老者深深的嘆了口氣:“杜白虎死了?”
忽然他旁邊青年的包里有手機鈴聲響起,所有乘客都投來譴責的目光,空中小姐也急忙趕來:“先生,為了空中飛行的安全,請您把手機關上。”
那青年抬起了頭,血紅色的眼眸冷冷地掃了一圈,就好像一道閃電一樣,空中小姐嚇了一跳,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差點就摔倒了。
青年也沒有理她,接起電話,低低地說了幾句。
掛上電話,回頭對那老人說:“義父,杜白虎的手下黑鷹打電話來說,還是歡迎我們過去,甚至願意全部投到我們手下。”
老者臉上微微起了一絲笑意:“黑鷹也是個人才啊!”
隨手把報紙丟在一邊。報紙上,杜白虎瞪大着眼睛,額頭上一個血洞,身後是一灘血污。奇怪的是,那個本來緊緊抓着他的年輕人不見了,整條街上空空蕩蕩,只有他一個人的屍體,孤零零的。